第366章 她是不存在這個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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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一樣東西給我。

    是個鏤空的袋子,裏麵裝著不知道是什麽。

    我大概聞了一下,還挺香。

    “先洗去你身上的陰氣,在打開視死湖之前,你需要養足精神,好好休息。”

    周一教我,讓我把這東西掛在花灑下,然後洗澡。

    我疑惑,“我身上陰氣很重嗎?”

    “相當重。”

    他推我去浴室,“快去吧。”

    反正我本來也需要換衣裳。

    我去到浴室,按照他的話,將袋子掛在花灑下。

    水一衝,香氣立馬溢滿了整個浴室。

    這香氣很特別,一聞就能讓人精神振奮。

    水淋在我身上。

    流下來的,卻是一道一道黑色的印子。

    這是什麽?

    我有些怕。

    我拿手去擦,根本擦不下什麽。

    隻有用那個水來衝,才能衝走。

    這難道就是周一所說的陰氣?

    我打了個冷顫。

    洗澡的時候,好像有一股沁在身體裏的寒氣,都隨著黑色的印子流了出來。

    我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直到確認衝下來的水是幹淨的,我才擦幹出去了。

    洗過之後,我身上好像還殘留著那股香氣。

    “這可是秘方,很難做的,看你剛才照顧我的份上,給你用一包。”

    周一遞給我一杯熱茶。

    洗過澡又喝了熱茶,我身子暖了許多。

    “說說吧,你都看到了什麽。”

    我讓自己平靜下來,將我看到的一一告訴周一。

    “他們供奉的東西特別奇怪。”

    我正想著,要怎麽告訴周一我所看到的。

    周一卻已經拿出了一張紙。

    “是不是這個樣子?”

    紙上清晰的畫著,我剛才所看到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我很驚訝,“你看到了嗎?”

    “是我感應到的。”

    周一點著紙上的圖案。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他問我。

    我想了想,“某種邪神?”

    至少,它不是什麽正麵的東西。

    “不對。”

    周一搖頭。

    “這是當陰氣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所顯化出來的形態。”

    陰氣?

    陰氣是有形態的嗎?

    它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嗎?

    “理論上是這樣。”周一說,“可我剛才也說了,是一定程度。”

    “很誇張的程度。”

    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進到這個村子我會不舒服。

    “這個村子陰氣很重嗎?”

    “不是一般的重。”

    可我實在不明白。

    我見過供奉最離譜的,頂多也就是邪神了。

    怎麽會有人專門供奉陰氣的?

    “因為他們需要。”

    周一說,“這個村子,跟其他的地方很不同。”

    我安靜的等待他說下去。

    “阿祖說視死湖是‘邪惡’,其實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

    “視死湖,是由至極的怨氣凝結而成。”

    “而在這種東西旁邊,人是活不下去的。”

    我禁不住問“會怎樣?”

    周一扒著指頭,數給我聽。

    “橫死,天災不斷。”

    “得上怪病,直到被折磨死去。”

    “沒有誰能逃得過。”

    “所以,這裏的村民需要對等的陰氣,怨念。”

    我聽糊塗了。

    如果原本就有一種極致的怨氣。

    現在又加了一種。

    那不是更嚴重嗎?

    為什麽說這裏的村民需要呢?

    “因為他們需要一種對等的陰氣和怨念,來壓製住視死湖。”

    “這就好比,一張撲克牌,你是怎麽都無法把它立起來的。”

    “而兩張撲克牌。”

    周一跟我比劃了一個“入”字型。

    “它們兩個互相鉗製,互相製衡,反而會在下麵露出方寸安全之地。”

    看了他的比喻,我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他們供奉陰氣的理由。

    “我想,這大概就是這裏的村民避免出門的理由。”

    “白天不出門,是為了避免曬到太陽陰氣消散。”

    “而晚上不出門,則是因為夜晚陰氣太重,恐被反噬。”

    他說的頭頭是道。

    我模模糊糊聽明白了他的話。

    看來這視死湖,果然不一般。

    隻是住在它身邊,都這麽危險。

    周一喝了口熱茶,又說了句讓我驚訝到下巴都要掉了的話。

    “那個阿祖,她可能是並不存在這個世上的人。”

    我有些吃驚。

    這也就是說,阿祖並不是活人?

    “你理解錯了。”

    周一向我解釋。

    “我的意思是,她是並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東西。”

    “她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這下我真的聽不懂了。

    人不就隻有這兩種形態麽?

    不是活的,就是死的。

    怎麽還會有第三種可能?

    “那天剛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周一說,阿祖的身上,過於幹淨了。

    沒有活人的生氣,也沒有死氣。

    她就好像是一尊人偶,非生非死。

    我聽的倒吸一口涼氣,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存在?

    周一笑了起來。

    “並不是所有非生非死的存在,都是你所認為的很厲害的。”

    “她更像是這個村子的奴隸。”

    想起我摸到的阿祖的血,我很相信周一的話。

    “她應該是整個村子的意念,所誕生的產物。”

    “她在這個村子的時間,應該至少有幾百年了。”

    人在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有求生的意念。

    一個人的意念或許很輕微,改變不了什麽。

    但很多個人,相同的,極致的意念加在一起,可能就不同了。

    “人的念想是有力量的。”周一說。

    所以,阿祖並不是人。

    她隻是村民為了自保,而誕生的一個產物。

    我有些同情她。

    阿祖應該是有思想的。

    可她自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命運就隻能是引導邪氣與怨念,用自己的血守護這個村子。

    周一看破了我的想法。

    “你不必同情她。”

    “你會同情你吃飯用的筷子,喝水用的杯子嗎?”

    “如果不會,你就不必同情阿祖。”

    可是……

    回想起阿祖的一舉一動,她跟活著的人好像沒有區別。

    我很難將她當成一個杯子。

    “不要同情她。”

    周一的身子,突然向我傾斜過來。

    他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

    “不要同情阿祖。”周一重複了一遍。

    我有些沒明白。

    我是否同情阿祖,重要嗎?

    為什麽周一的眼神會如此凝重,語氣會如此嚴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