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如果要恨的話,對象不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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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嗎?

    加藤冷冷的看著他,說出這樣的話。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可渚清月,並非是什麽容易沉溺過去,沉迷回憶的人。

    很好的控製住自己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在如今的加藤身上——

    “現在,明天、後天……任意一個時間,交給我。”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隻是冷漠的說出了,自己從前麵對所有,被開除學員時,都會用上的台詞。

    說著,他已經拿出了那張,事先早已準備好的“退校屆”。

    看著這一幕,加藤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抗,隻是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說道

    “對我而言,這是遲早的事情吧?”

    “……”

    “政治家的兒子長大後是政治家,醫生的兒子長大後是醫生……罪犯的兒子長大後,也會成為罪犯繼續下去……多麽諷刺!”

    “……”

    渚清月依舊沉默。

    隻是他看著加藤,像是在打量一般,半響後,說出了一句讓對方神情一滯的話語——

    “是你自己,錯誤的決定了自己的人生。”

    話落。

    加藤並未緩過神來。

    但渚清月卻接著,繼續說道

    “政治家的兒子長大後是政治家,醫生的兒子長大後是醫生……在霓虹社會中,這是理所當然的。”

    “可罪犯的兒子長大後,不一定會成為罪犯。”

    “你父親被捕的原因根本原因,是因為《暴力團對策法》的推行。”

    “為了殺雞儆猴,杉崗會慘遭覆滅……要知道,從前可是警察與暴力團,互相協助、幫扶,和諧共處的美好時代。”

    “所以……”

    “如果要恨的話,就恨助力推行《暴力團對策法》的……警察廳官房長吧。”

    說出這樣的話……

    聽上去,完全不像是警察的模樣。

    可臉上絲毫未變的情緒,依舊是那毫無波瀾起伏的狀態,說明不可能有人假扮了“渚清月”。

    為什麽?

    加藤心中,浮現出千萬不解的情緒。

    他審視著自己,拷問著自己,一切是否的確如對方所言那般。

    細細回想……

    似乎,父親被逮捕入獄的那年,的確是《暴力團對策法》最初試行的時候。

    但是在那之前,也發生過一件事。

    難不成是巧合嗎?

    心裏不免有些失笑,怎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發生?

    可是,方才的那番話,的確成功影響到了自己的思緒,以至於自身不由控製的,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

    嗒、嗒嗒……

    嗒……

    腳步聲逐漸逼近,清晰得仿佛就在耳旁一樣。

    因此拉回思緒的加藤,本能抬頭看向來人,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亦或是……

    追問什麽。

    可,還沒等到他將自己,已然準備好的腹稿脫口而出。

    對方接下來的一席話,徹底打亂了原本的步調。

    “現在,明天、後天……任意一個時間,交給我。”

    那句話,被重複了一遍。

    麵對近在咫尺的退校屆,以及對方冰冷得,猶如命令的一般的話語,加藤沒有拒絕。

    也無法選擇拒絕。

    隻好,接過了那張,遞到自己麵前的退校屆。

    然後問道

    “……會有警察來帶走我吧?”

    畢竟,犯下了“盜竊罪”。

    “這是理所當然的。”

    渚清月沒有否認,“根據刑法第235條規定,判十年以下徒刑,或50萬日元以下罰金。不過,若是取得對方諒解,就有不被起訴的可能。”

    這樣的話語,似乎夾雜著某種暗示。

    加藤很快明了。

    可是,還不等他開口說出道謝的話語,對方就已轉身離開了音樂室。

    想來……

    是不希望從加藤口中,聽見“道謝”的話語。

    若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會讓人覺得諷刺至極。

    ……

    離開音樂室後,渚清月並未前往學員宿舍樓。

    這是當然的。

    深夜,大家都仍在熟睡之際,哪怕做出歸還被盜竊物的舉動,也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隻是比起回到教官宿舍樓,渚清月更喜歡教官室。

    狹窄的地方,不會有著太過空曠的空間,讓人有一種無處呻吟的恐懼。

    仿佛烏龜或是蝸牛般。

    隻要有著那一小方天地,就足以讓自己安心。

    嗒嗒、嗒嗒……

    嗒嗒……

    嗒……

    整棟教學樓,異常靜謐,導致發出的腳步聲格外響亮。

    所幸,這樣的聲音並不會驚擾其他人。

    否則就罪過了。

    輕車熟路的前行著,來到熟悉的,屬於自己的教官室。

    打開橘黃色的暖調台燈。

    光,一下子充盈房間,不再顯得沉寂。

    來到辦公桌前坐下。

    打開一旁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張,原本背扣著照片。

    照片已經褪色,有些泛黃。

    畫麵中的幾名男子,有的麵容早已模糊,似乎是受到了歲月殘忍的侵蝕。

    可細看發現,背景與警察學校毫無關聯。

    遠處的建築物……

    倒像是那棟建成後,似乎就沒有再改變過的“警視廳”大樓。

    除去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以及五官與如今的渚清月,神似的那名男子外,隻餘下一名身穿著警察製服。

    模樣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

    身材些許瘦弱。

    他毫無逃避的直視鏡頭,燦爛的笑著。

    眼中充滿對於未來的美好向往,以及憧憬。

    沒想到,竟成了最初時,穿著警察製服前往搜查一課報道的後輩,最後一張照片……

    心中沒有任何的感歎,隻是默默注視著。

    任由著照片上殘存的記憶,將自己拉回遙遠的十年前——

    彼時的渚清月,早已有了“搜查一課王牌”的稱謂。

    作為剛參加完警署實習的他,被分配到了自己手下,作為臨時搭檔存在。

    刑警,通常都是兩人一組行動。

    雖有著出色能力,卻很難團隊協作,與其他人保持同樣步調的他,身邊的搭檔換了一個又一個……明明是“一課王牌”,可看上去,更像是“瘟神”。

    不過,對於渚清月而言,倒也沒有什麽不好。

    可麵對上級的命令,他也隻好勉強點頭同意。

    要知道,警察組織是階級社會……

    退出,或是順從。

    隻能二選一。

    因為有著加入警察組織的目的,所以……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可能選擇退出。

    可自己早已習慣了獨立完成任務。

    其他人……

    沒有不相上下的能力,隻會成為拖後腿的存在。

    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沒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