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陽！”餘哲森昂首呐喊。
    站在連接橋護欄上的程赫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餘哲森，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惱羞成怒或者沮喪失落，和之前在虛擬空間牌桌賭局上的癲狂也截然不同。
    “你贏了，但別想審判我。”
    程赫陽的眼底掛著自嘲的笑意，一腳踏空從高處墜下。
    早已把右手食指扣在左腕手環上的餘哲森按下了光粒子傳輸按鈕。
    浮遊在空氣中的金色光點匯聚成兩道龍卷風般的螺旋，從左右兩側湧向餘哲森的身體。
    赤紅主色調的外骨骼裝甲嚴絲合縫地組裝在他身上，沒等全套裝甲完全合體，餘哲森就從吊台上跳了出去。
    他在起跳的同時朝程赫陽發射了繩索，試圖捆住他的腿，但射出的繩釘卻在半空中發出“叮”一聲脆響被反彈了回來，仿佛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空氣牆。
    人形輪廓的彩虹色光一閃而過，頂著維京海盜式牛角頭盔的未知外骨骼裝甲出現在下墜的程赫陽身旁，用魁梧粗壯的機械臂攬住了他的腰將他挾在肋下。
    “又是這家夥！他怎麽會在這裏！”餘哲森和時心在腦海中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呼。
    仿佛捕獲了他們的心聲，挾著程赫陽的未知外骨骼裝甲發出了低沉的電子合成音：“又見麵了，餘哲森先生。”
    【這人知道我的身份信息……】
    餘哲森心中一陣駭然。
    雙方幾乎同時落地，餘哲森的暗夜流火裝甲在平衡係統的控製下強製屈膝緩衝，對方的裝甲卻是巋然不動。
    “仔細看他的樣子和上次稍微有些不同，更新了一些模塊零部件嗎？”時心通過餘哲森的視野將對方的裝甲外部數據盡收眼底。
    “應該是做了強化吧，於老師，站到我身後！”餘哲森迅速調整好了身姿，擺出戰鬥的姿態，提前讓腕部磁力嵌合器上嵌套的破壞環進入旋轉加速狀態。
    於清雪表情微微一怔，她沒有聽懂餘哲森的前半句是什麽意思，遲疑了一下還是按照他的吩咐站到了暗夜流火裝甲後方的區域。
    時心在餘哲森腦海中小小抱怨了一句：“你把對我說的話和對她說的話混到一起了，笨蛋。”
    “這種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我準備上了。”餘哲森瞥了一眼微電腦的控製麵板，係統顯示破壞環已經達到了常態下的最高轉速。
    他往前踏出一步，卻見對麵頂著維京海盜式頭盔的裝甲抬起手掌做出了製止的動作：“且慢，餘先生，我認為今晚我們沒有戰鬥的必要。”
    餘哲森停了下來，他有點捉摸不透這家夥的意圖。
    “你是來救人的，我也是來救人的，我們各自達成目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明身份的裝甲繼續說道。
    餘哲森愣了一下：“你也是來救人的？”
    不明身份的裝甲發出了一陣幹巴巴的笑聲：“程先生是罕有的人才，就這麽死了太可惜了。”
    被他攬著腰腹挾持的程赫陽聞言露出憤怒的表情，掙紮抗議道：“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程先生，麻煩你稍微成熟一點。”不明身份的裝甲低頭看了一眼程赫陽與自己相比瘦弱的身軀，“失敗並不是什麽可恥的事，不能麵對自己的失敗才是可恥。”
    程赫陽咬牙切齒，一邊蹬腿一邊用拳頭捶打他的裝甲：“你說什麽……”
    “十萬個人之中都很難找到一個心靈感應異能者，你從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便已經得到了遠勝於人的眷顧。”不明身份的裝甲說話的同時，將視線投向餘哲森身後的於清雪，“這位小姐你也一樣。”
    雖然隔著牛角頭盔厚重的麵甲，但於清雪仍然能夠感受到對方鋒利逼人的目光，這目光讓她的心底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不敢與之對視，而是通過凝視餘哲森的背影來讓自己獲得安全感。
    “把人放下。”餘哲森舉起套著破壞環的右腕威脅道，“否則我會像上次一樣切開你的腦袋。”
    不明身份的裝甲豎起食指微微搖晃：“暴力，或許可以切開別人的腦袋，但永遠無法粉碎思想。”
    那看似厚實笨重的裝甲關節居然能做出如此靈活細致的動作，餘哲森和於清雪都吃驚不已。
    “我們人類從誕生起有多少年的曆史了？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人和人之間爭鬥從未停歇過。但縱使能夠暫時性地以暴力使對方屈服，卻總有反抗的火苗在殘垣斷壁之下死灰複燃。”不明身份的裝甲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歎息過後，他深沉地低語道：“因為暴力無法消滅思想，思想和信仰可以超越生命血脈，像病毒一樣擴散傳播。”
    “難道說，你想掌控他人的思想……”於清雪抬手捂住了嘴。
    “人性本惡，需要教化。”不明身份的裝甲微微點頭，隨後再度低頭看向被自己抓住的程赫陽：“我想，程先生應該會認同這一點吧？畢竟你那麽熱衷於扮演騎士，憑借自己的喜惡對他人心中的黑暗麵執行審判。”
    程赫陽臉色發青，他很想知道這個藏在裝甲下的人是何方神聖，但還沒來得及發動讀心術，脖子上就被套上了一枚異能基因限製器。
    “等離開這裏之後，我們可以有很多的時間好好交流，你一定會理解我的。”不明身份的裝甲笑了笑，箍住程赫陽的手臂忽然釋放出一陣電流。
    驟然遭到電擊的程赫陽發出一陣慘叫，掙紮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雙臂無力地垂下。
    於清雪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忍不住蹙起。
    雖然不久之前她還滿心想和綁架自己的程赫陽拚個你死我活，但這一刻看到他被不明身份的裝甲蠻橫地電暈過去，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惻隱之心。
    程赫陽固然是魔怔上頭誤入歧途的罪犯，可眼前這個穿著神秘裝甲的家夥絕對比程赫陽更加危險！
    於清雪正在這麽想著，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刹那如光似電的刺痛感。
    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她意識到這是被動接收到來自他人惡意的征兆。
    由於之前她被程赫陽注射了異能基因抑製劑，能力尚未恢複，但那份被動感知思維碎片的敏銳卻依然有效。
    “餘哲森，小心！他要動手了！”於清雪判斷這一刹那的惡意定然是來自對麵那具不明身份的神秘裝甲，趕忙對餘哲森大喊示警。
    餘哲森一直沒有放鬆警惕，上回在吳小洺別墅中與這具裝甲的遭遇戰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很清楚這是個難纏的對手。
    藍色的球型能量屏障從暗夜流火裝甲的動力核心往外擴張，將餘哲森和他身後的於清雪完全包裹在其中。
    五步之外的魁梧裝甲見狀哼笑一聲，一手維持著挾持程赫陽的動作，一手高高舉起伸出食指指向頭頂。
    空氣中傳來刺耳的嗡嗡震鳴，餘哲森的眼瞳之中瞬間倒映出了裝甲微電腦屏幕上的警告紅光。
    伴隨著緊張尖銳的係統警報，裝甲微電腦響起了電子女聲：“警告，遭到多枚紅外製導飛彈鎖定！”
    四架解除了光學迷彩的小型無人機出現在廠房高處，每一架無人機下方懸掛的吊艙都有四枚大約三十公分長度的飛彈。
    “餘先生，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對手，我們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四枚飛彈的尾部同時噴出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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