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陽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於清雪拯救餘哲森的腳步，她在內心深處對這個曾經綁架過自己的瘋子同窗深深地感到恐懼。
    天堂之島的港口已經處於防衛軍的軍事管製下，港內有陸戰隊駐紮，此時距離於清雪不遠的地方便有幾座防衛軍的臨時帳篷和崗哨。
    她本能地朝那個方向扭過頭去，張開嘴想要呼救。
    但程赫陽用嘲諷的語氣威脅了她：“如果你想看防衛軍在港口內自相殘殺火拚，盡管喊人過來。”
    於清雪聽到這番話隻得硬生生止住了向防衛軍呼救的念頭，她很清楚程赫陽的能力，沒受過專業思維防護訓練的普通人根本抵抗不了他的心靈控製。
    不管喊來多少人，都會被程赫陽控製然後互相攻擊引發混亂。
    “你到底想做什麽……”於清雪攥緊了拳頭。
    她很後悔來之前沒有帶上防身的武器，如果這時候有一把手槍就好了。
    程赫陽的異能和她幾乎同源，所受的訓練也師出同門，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法影響對方的心智，所以衝突較量又回到了最樸素的搏鬥模式。
    當初負責培訓他們這批心靈感應能力者的機構采用的是準軍事化的管理，除了主要的思維攻防課程，也有來自防衛軍的教官傳授他們格鬥技術。
    雖然當時大多數學員都不明白學習格鬥術的意義，教官們也沒有明言，但於清雪很早就意識到這是用來對付“同類”的。
    比如現在站在她眼前的程赫陽。
    看到於清雪臉上明顯的憤怒，程赫陽表現得有恃無恐。
    他直白地對於清雪陳述了自己的打算：“我要把你帶走，讓你看起來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赤裸裸的綁架宣言讓於清雪眉頭緊皺，但她沒有太過驚慌，因為無法想象程赫陽如何做到這一點。
    如今想要離開天堂之島唯有借助防衛軍的艦船，就算程赫陽能夠心控關鍵的人物奪船逃跑，又怎麽逃得過防衛軍信息化指揮係統的監控呢？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不到？”程赫陽笑道。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麽做。”於清雪保持著麵上的冷靜與之對峙，試圖拖延時間並尋找脫身的機會。
    程赫陽朝她攤開了手掌，掌心是一枚比一般藥丸略大一點的白色膠囊。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他得意洋洋地問道。
    於清雪不客氣地諷刺道：“抑製你精神病的藥物嗎？”
    程赫陽不以為忤，神采飛揚地解釋道：“是從那個世界帶回來的黑科技，小型虛空壓縮技術。”
    於清雪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能完全理解什麽是“小型虛空壓縮技術”，但這個名詞給她帶來了不好的預感。
    “你已經讀過餘哲森的記憶了吧？一定也知道那座研究所的存在。”程赫陽用拇指和食指把膠囊捏住，“金國正習得虛空異能聯通那個世界這麽多年，他可沒有閑著，雖然研究所的核心有複雜的加密無法訪問，但那裏留下了不少湯溯光團隊所開發的超前科技。”
    在於清雪震撼的目光中，程赫陽遺憾地說道：“然而鐵穹管理局出於種種考慮，把那個研究所大部分的成果都埋藏在捏造的曆史之下了。”
    他似乎真心為這些失落的技術感到惋惜，感慨的同時低下頭歎氣。
    於清雪則敏銳地抓住這個機會，毫不猶豫扭頭就跑。
    她已經意識到程赫陽確實有綁架自己的能力，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白色的膠囊裏保存著一枚虛空氣團。
    程赫陽是打算用那玩意兒把自己帶到那個世界去！
    這果然是隻有瘋子才能想出來的主意，通過餘哲森的記憶她已經知道那座研究所啟動了自毀程序，如今去往那邊還能看到什麽？遍布重度結晶汙染的廢墟嗎？
    且不論那些汙染是否會對人體造成危害，即便影響不大，在那邊多半也無法獲得食物和水，去了便等於自絕於死地。
    雖然因為安何的緣故於清雪很不想把那邊的世界描述成沒有希望和生機的死地，但常識和理智讓她不得不往這個最壞的方向去想。
    何況她還有很多事要做，為了幫餘哲森擺脫困境，現在正是要爭分奪秒的時候……
    說什麽也不能讓程赫陽的陰謀得逞！
    於清雪轉身就跑的果斷出乎程赫陽的預料，他在原地呆住了，因為膠囊中保存的那團虛空隻能影響很近的距離，於清雪顯然已經跑出了他的控製範圍。
    不過在短暫的呆愣之後，程赫陽並沒有露出沮喪和挫敗的表情，甚至都沒有挪動一下步子去嚐試追趕。
    因為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個陰鷙的家夥自打從那個世界一同生還之後就與他臭味相投，這次也作為他的協助者一道前來。
    於清雪跑出了大約三十米後發覺自己的雙腳像陷入泥潭一樣被黏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低頭往下望去，不禁失聲驚呼。
    一團扭動的黑影匯聚在她腳下，最初像膠水一樣粘住了她的靴低，在她停下查看時黑影中伸出了不可名狀的黑色藤蔓纏住了她的腳踝。
    左前方敞開大門的倉庫裏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於小姐，別來無恙啊。”
    從倉庫陰影中走出的章聞川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裏，不懷好意地歪著腦袋打量被異能困住的於清雪。
    於清雪的心急速下墜。
    她沒想到程赫陽有幫手一同前來，還是那個她和餘哲森曾經花了大力氣才抓捕的“夜梟”。
    這兩個家夥本來都應該被關押在收容中心裏服刑，但唯恐天下不亂的韓經虎卻把他們召集到自己麾下，真是害人不淺……
    不過於清雪並不打算坐以待斃，她以淩厲的目光瞪向走近自己的章聞川，伴隨目光一同遞過去的還有強大的精神控製異能。
    開玩笑，就算自己輕易破不了程赫陽的思維防壁，難道還破不了你章聞川的嗎？
    當初章聞川落網成擒之時，於清雪可是親手給他下了三道思維枷鎖的。
    那三道枷鎖分別是禁止章聞川傷害自己、放棄奪取的異能以及認罪伏法。
    雖然如今這三道舊的枷鎖大概率已經被程赫陽破除了，但沒有受過思維防護訓練的章聞川對於清雪來說就像是一台電腦殺毒之後依然沒有裝防火牆一樣脆弱。
    她輕而易舉輕車熟路地突破進了章聞川的深層意識，首先控製他解除了對自己使用的異能。
    纏住於清雪腳踝的藤蔓和她腳下的黑影都消失不見，章聞川目光呆滯如同木頭人一般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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