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凜冬南下樂逛窯子 街角賞雪邂逅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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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舍這座大山一倒,彰義的武林人士做猢猻散盡,原來的酒樓劍鋪都卷鋪蓋走人,落得個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剛從戰勝劍舍掌門的喜悅中走出,就來到師父追殺的十字路口。
“公子,我們將去往何處?”王聰拋出一個現實而又抽象的哲學問題。
少年沉思,不是我們將去往何處,是何處能保全我們性命。
寒冬將至,萬物冬眠,隻有師父敬業愛崗,追殺徒弟不餘餘力。都是一本破秘籍惹的禍,可那羊皮紙又是師兄的遺誌,不然就繼續遊山玩水咯。
往北去太冷了,死也隻會不得好死。
往南去,去沅水江,去把往蹇來譽折子交還給湘欽門,他們是西南武術世家,興許能保我一時,況且那麽偏遠的地方,人比叢林裏的怪物還奇怪,師父是個色鬼,哪裏有美女就去哪裏,該是想不到我這一手。
對,南下擰螺絲。不是,南下,行好事,謀前程。
吃完兩碗飯就啟程,馬車搖搖晃晃,穿過叢山峻嶺。
還沒到沅水河,已進數九隆冬,一片冰天雪地,暴雪肆虐。在南下的一個小鎮裏,寸步難行,明明沅水近在眼前,可觸不可及。
大雪封路,小鎮自成一片天地。雜居著西南人和中原人,熱鬧得很,熱是在屋裏,鬧是在床上。沒錯,我說的就是妓院。
妓院門前,梔子燈高掛,樓台一層疊一層,一座挨著一座,那條解叫平康街。
少年不是有意要去逛,而是到小鎮時,周圍的客商、俠客都到鎮裏避風雪,客棧都滿員。唯一還有房間的,就隻有平康街。
來都來了,何不去看看熱鬧呢?
平康街的樓房裏的姑娘們不是隻有做皮肉生意的,還有賣藝不賣身的,唱歌跳舞,書畫琴棋,客人喜歡什麽就來什麽,以前還個鳥人喝多了,叫人家姑娘給他談琵琶,他作詩吟唱,哭得稀裏嘩啦,惹得整條街的技師們都苦了,像一條狗一叫,全村的狗跟風地也叫了,響成一片,生意都沒法做。
少年一路觀賞,真有趣啊,難怪師父平時愛逛這種地方,要是他以前也帶我去,現在能發生師徒相殘這種事嗎?
王聰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她對青樓隻有陰影、忌憚。
不過漫天飛雪,也是景致,她家公子去逛窯子,她就去逛街賞雪。
街上,堆雪人、打雪仗的孩童不知道什麽是冷,凍得通紅的手指還捧著白花花的雪球到處跑。
偶爾加入庶民的生活,總是生動有趣,而長時間處於平凡的境地,就會心有不甘,特別是曾經過著優渥日子的人,看不上眼瑣碎的事物。
王聰是喜歡庶民的生活的,和她家公子東奔西走這麽久,居無定所、食無固處,雪中的小鎮讓她的心靜下來。一片雪花落到雪地裏,就滿足地笑了。
吃飽喝足穿暖的人才有賞雪的趣致,挨餓受凍的人就恨死這天氣。
王聰在街角就遇到這樣的人:破衣爛衫,蜷曲在馬圈腳下,一堆腐爛的稻草蓋住下半身,嘴唇發紫,牙齒打架。
王聰盯著她看時,頓生憐憫,想要拿出幾分錢施舍給她,但她開口時,王聰瞪大眼睛,僵在雪地裏。
那乞丐看到王聰,認出她,小聲叫:“小妮子,還記得我麽?”
這熟悉的聲音,王聰聽一聲就能認出來,是鍾瑜玟那個毒婦!
這不就是報應嘛,王聰想笑,卻笑不出來。鍾瑜玟怯弱閃躲的眼神,擊敗了本要高高在上嘲笑一番的王聰。
王聰問:“你怎麽成這樣?”
鍾瑜玟苦笑道:“那還能成什麽樣呢?一個搜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沒有讓她再說下去,再說下去我怕她成祥林嫂。
王聰說:“跟我走吧。”
鍾瑜玟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略彎腰,雙手伸直抱住那捆稻草。原來她沒有穿褲子,冰天雪地裏光著兩條腿,趿拉一雙木屐,腳趾生瘡,開裂流膿。
王聰看著,眼角泛光,把鍾瑜玟十惡不赦的行為都拋諸腦後,她脫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鍾瑜玟身上,緩步帶她回妓院。
她腳凍壞了,走不快,一瘸一拐,正如那時被打瘸了的至臨和雲雷刀神。
鍾瑜玟問:“你家公子呢?”
王聰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回答:“逛青樓去了。”
鍾瑜玟不敢再多問,默默跟著來到妓院門口。
她抗拒地問:“你要把我賣給這裏?”
王聰笑道:“不是,我和我家公子住在這裏。”
鍾瑜玟長大嘴巴,迷惑不解,難道那小子真變成**色鬼,和他師父一樣了嗎?
按她的脾氣,到這種地方應該是邁不開腳的,但是饑寒交迫,她隻能機械地跟著王聰走進青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