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秋林忍辱回歸劍舍 少年輕駕取道昭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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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觀不要臉起來城牆都害羞得一層層脫落,他比另一個縮爬在地上的劍舍人還要有對劍舍的責任心,陳觀去看望至殊,她已經像半個瘋子,把所有生的欲望寄托在離手劍譜上。她要練成離手劍,手刃那三十個畜生,最重要的事是打敗師兄至臨,他的白蛇泡酒才是宴夜悲劇的罪魁禍首,不管毒是不是他下的,毒都和他有緊密關聯。

    少年不想聽他的拜訪感言,鍾瑜玟則聽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歡研究人,有如此悲慘經曆的人比常人都有意思,她問:“至殊也要以武林盟主為人生目標了嗎?江湖就缺有魄力的女俠,我覺得她可以,她的人生這麽悲慘,完全可以浴火重生,給武林痛快一擊。”

    她的話讓少年聽得不知所以,至殊從小嬌生慣養,要成為一代女俠,下輩子吧。下輩子出生在一個小門派或者一般人家,體會到凡人瑣碎的生活後才能有所感悟,劍術不是憑空能成,是需要生活的感悟力,桌子底下的薑秋林就是最好的代表。

    對陳觀的悲情講述,少年不為所動,隻覺得可笑,他們是沒看到那女子跋扈的樣子,當年她的風散針可是讓少年吃驚苦頭,如今她栽跟頭在白蛇泡酒上,也算是以毒還毒,彰顯天理公義。

    陳觀回答鍾瑜玟說:“她現在萬念俱灰,每天都參研王聰姑娘寫給她的真氣功法,我也看了,其中深奧無比,難以理解,所以特來請教少俠。”

    少年說:“離手劍是她父親覺塵的招牌劍招,作為他的後代,理應繼承離手劍,劍舍還有個會使離手劍的,你大可去請教他,怎麽練劍是劍舍自己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麽可能去教導他們。就算劍舍掌門不介意,我也介意,我不想教道德敗壞的人,習武是一場賭博,現在我已經看到別人的底牌,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離手劍是劍舍的絕招之一,如果他們都參不透,那就不要再練了,現在會使離手劍的可不隻劍舍一家。”少年擺弄手裏的杯子,也不看陳觀一眼。

    陳觀說:“至臨和至殊現在形同水火,況且他自己的稀飯都沒吹冷,他在劍舍大牢裏每天都著魔似的誦讀山巔為澤的功法,我也聽了那功法幾遍,一句都聽不懂,如果少俠都能不吝賜教就更好了。”

    少年沒他說的那麽大方,說:“山巔為澤是天下奇功,從古至今能練成的沒幾個人,我看他也為別是這其中之一,他們劍舍已經拿到天下第一劍,號令武林莫敢不從,為何還要惦記別人的武學功法,貪得無厭的本性隻會越來越強烈,不會有所克製,這對江湖是大害。終有一天他們劍舍會滅了所有門派,把天下武功收歸己有,到時就沒有江湖了,隻有劍舍這一滴巨大的水,琥珀一樣晶瑩剔透,沒各位什麽事了。”

    陳觀覺得他說得有理,這一代他父親陳力士和劍舍交好,劍舍自然是陳家堅固可信的盟友,下一代他和至臨也算是至交,但到下下一代,誰能保證這樣的友誼還能延續呢。特別是劍舍即將壯大,陳家也不再是往日的天下第一劍士,不對等的同盟關係會永固嗎?陳觀沉思中,薑秋林從桌底爬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他臉上手上都紅腫。

    少年看著他,示意他到這邊坐下,再挨著劍舍的弟子,指不定還有一頓打。他怯怯生生地走過來坐下,鍾瑜玟給他倒一杯酒,說:“瞧見沒,你在劍舍的日子不會好過,還是會嶺南去吧,劍舍更複雜了。”

    薑秋林把酒一飲而盡,說:“很多事情開始了就不能停,就行風吹來,就一定要吹去,不可能停在一個地方不動,或者回到原來的地方,那就是不是風了。”

    少年說:“可憐你幾句,你還把書念起來了,這姓陳的在劍舍都不一定呆得下去,何況是你。我不是要你和我們走,我可不稀罕一個廢物累贅。哪天你也會遭遇至殊那樣的慘狀,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是對生沒有希望,對死也沒有勇氣,不知道要怎麽活著,活著卻每天都是一種折磨。”

    陳觀說:“少俠深知至殊的處境,可謂推己及人,菩薩心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救她吧。”

    少年大聲說:“夠了,你還跟我說佛法了,王聰身上多少傷都是出自她的手,我如果不講仁義,殺她十次都不解恨,你現在還有臉來求我救她,我勸她快快去死,不然就破罐子破摔進青樓去造福武林同道。”

    少年怒氣衝衝,讓陳觀趕緊滾,陳觀帶著劍舍弟子回去了,薑秋林卻還坐著,少年說:“他娘的,你還不走?等死?”

    薑秋林說:“還沒跟兩位道別呢,就這樣離開就太沒禮貌了。”

    少年說:“不需要你的禮貌,以後大家再見就是敵人了,我們本來就不熟,你也用不著這樣套近乎,哪裏來滾回哪裏去!”少年都想動手打這討人嫌的廢物一頓,看到他就來氣。

    薑秋林終於舍得走了,大堂裏隻有少年和看客們,他們問少年,那卷軸是個什麽神物,能否和貞利劍抗衡?

    少年說真有這麽神劍舍掌門不會放王聰回來,這隻是無知的人的臆想,自己就沒有一門功夫是從上麵學的,學武沒有捷徑,隻有苦練,任何功夫都需要人的教導和傳承,拿著幾張紙就能練好,炒菜都沒這麽容易。”

    眾人聽了也覺得是這樣,劍舍掌門老奸巨猾,是好東西他一定不會放過。

    少年喝完那壺酒,回房去收拾東西,今日就要啟程去昭義,同行的人很多,客棧裏很多人都要會昭義去複命,一路上會很熱鬧,也會很複雜。

    少年到房裏,把羊皮紙拿出來瞧瞧,現在身上的寶貝就隻有這一份了,要是再保不住,隻有自刎謝罪。

    鍾瑜玟敲門進來,問:“是不是夜裏走好一點,這同行的人很多都是盯著我們的。”

    少年說:“不必了,身上沒什麽別人惦記的東西了,我們就慢慢回去,好好享受這江湖,你不是喜歡這樣漂流之感麽,我們就好好感受一番。我等下就去備馬。”

    鍾瑜玟身上沒有貞利劍,覺得輕鬆,也覺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個什麽東西,但有說不出是什麽,絕對不是那廢鐵。

    午後,他們就出發了,身後跟著一群返回昭義的俠客。王聰和鍾瑜玟在車廂裏坐著,少年站在車轅上,少年現在已經是一個老練的車把式,再惡劣的馬在他手裏也得乖乖拉車,不會再有發瘋撞牆這樣荒唐的事發生。

    少年站在車轅上也可以練武,他紋絲不動,像座石雕,眼睛都不眨一下,運氣在全身,他用真氣壓出車轅下的兩匹,馬隻知順著大路往前走。

    少年一行離開劍舍,身後的人越來越少,有的選擇別的路途,有的騎馬飛奔先少年而去,有的回到劍舍去。鍾瑜玟在車裏說:“那些人裏得有多少劍舍的人,跟我們走了一路,我相信後麵還跟著不少。”

    王聰說:“貞利劍已經在他們手上,他們還跟著我們幹嘛?難道是真想要我身上的卷軸?”

    鍾瑜玟笑著說:“你想多了,你那東拚西湊的功法口訣騙騙年輕人還行,絕對逃不過劍舍掌門和陳力士那兩個老狐狸的眼睛,他們派人跟著我們是為了確認我們離開劍舍沒有。我們要是還在劍舍,他們手裏的貞利劍就那不安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