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 雨中難得片瓦蓋頂 深夜勉強同室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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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觀硬著頭皮坐在少年對麵,找不到打岔的詞,少年不依不饒,說:“是怕我回去搶了貞利劍滅了劍舍吧,如今劍舍掌門和你爹陳力士重傷未愈,你和至臨又沒從白蛇泡酒的後頸中恢複真氣,劍舍現在可是最虛弱的武林盟主啊。”這話是說給王太衝的耳朵們聽的,他們正在酒桌前豎直耳朵,不漏掉少年和陳觀口中的一字一氣。
陳觀擰擠身上的水,水滴到地上流成一灘,淌到少年腳下,少年拿著酒壺和酒杯移到另一桌去,說:“跟我跟著這麽狼狽,你是比薑秋林還廢物的廢物了,趕緊滾一邊去,趁我心情好不錯,還不想殺你。”少年的眼神裏帶有慍怒,不是開玩笑的。
陳觀不敢跟著他,脫下外袍來擰水,掌櫃的聽到有新客,哈腰進來招呼,問是喝酒還是住店,住店已經沒有房間了,隻有一間柴房,可別小瞧這柴房,從不漏雨,下再大的雨也不漏,掌櫃的和他娘子吵架的時候就睡到柴房去,柴房裏的草垛比娘子的床還舒服,就是耗子多了點,不過陳大俠武藝高強,鼠輩不敢近身。
這夜裏外麵大雨滂沱,難不成還隻喝酒不住店嗎?喝完兩壺酒回樹林裏繼續淋雨嗎?這掌櫃的不像話,陳觀令他快快拿酒來,順便燒點熱水。
掌櫃的為難地笑了,說:“太晚了,大半夜的娘子不讓燒火,大俠就將就一晚吧。”
少年說:“幾十年真氣傍身還怕冷,陳大俠身體很虛啊,我看是劍舍夜宴那天晚上玩虛脫了吧,這可不行啊,習武之人要懂得節製,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更是要謹而慎之。”少年嗬嗬嗬笑,他知道這暗哨成不了什麽氣候,與薑秋林無二,他看陳觀笨拙而無措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劍舍的暗哨們都看不下去了,回房拿著幹淨的衣服來,遞給他說:“陳大俠不嫌棄的話先換上吧,別著涼了。”陳觀道謝一聲,接過衣服到裏屋換去了。
少年覺得今晚就此罷了,回房睡去。窗外的雨不見小,還響起雷來,對還在林中的暗哨們真是一個不眠之夜啊。少年是躺下了,卻毫無睡意,劍舍能排除陳觀來跟蹤自己,未免有點小題大做,現在劍舍可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敢把這樣的大將派出山,劍舍掌門這是走的什麽險招,少年猜不透。
陳觀在念念叨叨的掌櫃的帶領下來到那比他娘子枕邊還舒服的柴房,柴房裏的草垛沒有他口中描述的那麽舒軟,甚至安放不下陳觀魁梧的身軀,但陳觀也知足了,沒有抱怨一句,倒是掌櫃的覺得不好意思,不停說抱歉店小了請將就一晚。陳觀在林裏風餐露宿,有柴房遮風避雨就已經很好了,掌櫃的算是有一句真話,柴房真不漏水,陳觀倒下就睡著了。
夜裏雷聲一聲追著一聲,急得很,轟隆隆中,陳觀進入夢鄉,踏上跟蹤少年的路途後他就沒好好睡過了,沉沉在雨中陷下去,好像跟隨高空中的雨滴往下墜落,越來越快,越來越重,伸手想抓住什麽,握住的卻也隻是下墜的雨滴,他放棄了,隨它掉吧,終會有個底,沒有無底的水井,湘欽門那麽深的井都有個頭。
他睡得昏沉,不知道雨中來到酒家的不隻他一個落湯雞,還有其他的人,隻是人家武功極高,真氣隱藏起來,氣息控製得非常好,連灰衣少年都沒有察覺。
少年沒睡著,有人借著雷響的時機推開他的門,他驚坐起來,是兩個披蓑衣戴鬥笠的人,把雨也帶進來了,一股濕氣撲向少年,他更清醒了,運氣在全身,這絕不是泛泛之輩。
那兩人進來就坐下,給自己倒茶,說:“怎麽沒有酒?”
少年化劍在手,那兩人在暗中察覺到少年湧出體內的真氣,平心靜氣地說:“別亂動,我們不是來動手的。”
少年問:“不想動手還來兩個人,你們以為是赴宴嗎?”少年摸爬起來,從兜裏找到火折子,“不介意我點燈吧,我可不像二位是夜貓眼。”
有人說:“點吧,剛才磕著我膝蓋了,他娘親的,該是發青了。”
少年點亮桐油燈,戴鬥笠的兩個人紛紛把鬥笠摘下來,確實沒有敵意,少年放心地坐在床邊,燈光不斷變亮,他算是看清這兩個不速之客,一個臉上光溜溜的,沒有一根眉毛,眉毛的領地被雨珠占領了。另一個光著左邊太陽穴,少了一隻耳朵,這就是渙群門的人!
少年緊張起來,這兩人武功都不簡單,動起手來自己隻會吃虧不會討好,做好隨時溜走的準備。他含著一口氣在丹田,真氣握在手裏。
無眉男問少年:“能來壺酒嗎?”
少年說:“太晚了,掌櫃的已經睡了,沒有酒。”他不想和這些人糾纏,他不善於繞彎子,容易被這些人套路進去。
無眉男歎氣,遺憾地端茶喝,說:“茶也冷了,就沒一樣是熱的。”
少年說:“兩位不會就是為了喝點酒水才進我的門吧,貞利劍已經不在我手上了,要找就上劍舍去吧。”
無耳男說:“我們不是來找貞利劍的,是專門來找你的,廢鐵一塊,也早晚是我們的,我們找你有比貞利劍更重要的事。”
少年可就更來精神了,比貞利劍還重要的事,無非就是羊皮紙了,這兩個臉殘也盯上了嗎?隨時準備閃人!
無眉男好像看穿他的心思,說:“別緊張,我們渙群門仰慕少俠你很久了,當今武林可以說沒有人是你的對手,我們想和你聯手,不是稱霸武林,而是借武林之手,一起除掉你師父。”
少年耳朵裏響起一陣驚雷,他木然不語,無眉男接著說:“事成之後奉你做武林盟主,你要是不願意就送你出東海隱居,怎麽樣都隨你。”
少年說:“欺師滅祖的事我可做不來,況且我不認為整個武林是我師父的對手。”
無耳男說:“貴派欺師滅祖是優良傳統,到你這可不能斷了。隻要你牽製住整個武林,我們自然有辦法對付你師父,你現在才是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天下第一,隻要你肯站出來,無人不從。”
少年說:“你們要殺我師父做什麽?他跟你們渙群門有什麽恩怨?”
無耳男說:“也沒什麽恩怨,就是他武功太高了,擋著我們的路了,他不是也攔著少俠你的路了嗎?大家目標一致,合作一番。”
少年說:“我不太相信二位能殺我師父,即使我見過二位的高招,但你們太自負了些。”
無耳男說:“這不用你操心,我們渙群門有的是手段,隻要我們拿到貞利劍和明太刀,你有十個師父都能殺。”
少年說:“你們渙群門楊言誌的手段我見識過了,不怎麽樣,陳力士之流而已,我可不敢把寶押你們身上。”
無眉男說:“他拳法是後來學的,槍法不錯,你領教過他公子的高招,他槍法在他兒子之上,你會有機會見到的,我們渙群門人才濟濟,楊言誌是最次的一個,我們哥倆是中等水平,隻要你肯合作,殺你師父不在話下。”
少年說:“容我考慮幾天,你們門派我都是聽說還沒接觸過,二位先請回吧。”
無耳男說:“回哪去?外麵下大雨呢大俠,你趕我們上哪去?”
無眉男脫下蓑衣,說:“就在你房裏對付一晚吧,大家都是男人,你不會有什麽非分隻想吧?”
少年爬上床,說:“請便,我是沒和男人睡過一個屋。”
無眉男吹滅油燈,隨即桌上就想起了鼾聲,和窗外的雷神彼此呼應,少年更沒法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