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 孩童臨危命懸一線 師徒仇敵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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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是粗心大意,武功再高也改變不了。黑衣男失了神,要一劍削掉小二的腦袋,鬥笠男建議快去請郎中,即使門外就有郎中也不一定來得及。王聰跨步上前,繞到小女孩的身後,扶她站起來,雙手從她腋下伸到胸口,十指交叉緊緊抱在她胸前,用力箍緊,挺著肚子把她抱起來。小女孩雙腳離地,在王聰雙臂的緊箍下,她咳兩聲,咳出一粒冰糖葫蘆。

    “是吃噎住了,沒什麽大礙。”鍾瑜玟比三個大呼小叫的男人先發現王聰的高明之處,“卡在喉嚨裏,要窒息的,聰妹才是老中醫啊。”

    王聰把小女孩放在椅子上,喂她喝兩口水,漲紅的麵頰退長慘白,人不喘粗氣了。“吃急了,不是中毒,你們男人帶孩子就是不粗糙。”王聰是對黑衣男說,黑衣男這才回神,他蹲在小女孩麵前,搶過她手裏的冰糖葫蘆,扔在地上,“這害人東西,以後不準再吃了。”無辜的糖葫蘆被他踩得粉碎。

    鬥笠男說:“這是他女兒,就他一個人帶著,從小就跟我們流浪江湖了。”

    黑衣男眼角泛淚,鐵漢柔情,他說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大家都羨慕他,竟然還有親人,在場的四個人都是獨立於世、舉目無親了。大家不知怎麽安慰他,戲還沒看完就先送他們父女回家了,王聰說孩子受了驚嚇,先回去休息,下次再來看,戲是每天都有。小女孩沒受多大的驚嚇,他爹黑衣男魂已經丟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鬥笠男和黑衣男坐在車轅上,春風吹來,有點涼意。鬥笠男說:“你這朋友真走運。”

    少年不解,問:“何出此言?”

    鬥笠男說:“黑衣男之所以跟著你師父,對他言聽計從,就是因為他女兒病危,是你師父出手相救。”

    少年說:“救人也算走運?我幾次救了整個武林豈不是走大運,為什麽我每次都很倒黴?”

    鬥笠男說:“你不知道,黑衣男一根筋,誰要對他女兒有恩,你讓他去死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少年說:“偏執狂魔,我們要他去死幹嘛,那孩子豈不是孤兒了。”

    夜色溫柔,小女孩在車廂裏睡著了,王聰看著她安詳的摸樣,心裏也跟著靜下來。她悄聲問黑衣男:“孩子她娘呢?”

    黑衣男說:“難產死了,沒熬過那個晚上。”

    王聰說:“這麽多年你怎麽帶的?一個大男人。”

    黑衣男傻笑說:“胡亂帶的,吃飽穿暖就行,行走江湖哪管那麽多。”

    鍾瑜玟說:“我怎麽沒見過他師父身邊有小孩子?你是藏起來養嗎?”

    黑衣男說:“也不是,他手下的人都相互不見麵,我女兒跟著我長大,沒耽誤他的事。”

    鍾瑜玟說:“他也沒什麽事,隻是小孩子跟著你們過日子太苦了。”

    王聰說:“叫什麽名字?”

    黑衣男嘿嘿笑說:“跟著我們刀口上討生活,就不方便告知了,請見諒。”

    王聰是真喜歡這小孩,邀請黑衣男明天再帶她出來玩。黑衣男說有人帶著她玩是最好不過,隻是少年師母那樓裏的場合不適合這樣的女孩出入,他為難地苦笑,說:“青樓街就不讓她去了,太小接觸那些東西不好。”他不該笑的,即使是在車廂黑暗中,大家都能聽看到他為難無措的表情。

    王聰說:“我們也不會在那地方玩,我是在淮南城長大的,這裏好玩的還很多,我帶她去逛逛。”

    鍾瑜玟說:“那我呢?我去哪裏玩?”

    王聰說:“還有你,也帶你去看看我們淮南城。”她還想繼續重遊,明日定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在淮南城,每逢她稱心時,都是好天氣,他搓搓手期待明天快快到來。

    鬥笠男指路,他們駕車到一個破舊的客棧就停住了,少年說:“你們就住這?”

    鬥笠男說:“這已經不錯了,不住城外破廟就是最好的待遇。”

    少年問:“我師父也住這種地方?”

    鬥笠男指著樓上一間亮燈的屋子,說:“就在那,你要上去參拜一下?師徒一場。”

    少年說:“罷了,他看到我非把我撕了,這是你們說的。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貞利劍和羊皮紙都弄丟了,把命弄丟失早晚的事。”

    鬥笠男說:“隨你,他現在正在閉關呢。隻能在這地方閉關了,大隱隱於市嘛,渙群門怎麽會想到呢。”

    黑衣男輕輕把小女孩抱下馬車,小孩睡得很熟,他抱歉地朝王聰他們鞠一躬就轉身進客棧去了。在門外都能聽到客棧裏吵成一鍋,是醉漢逞強的聲音,都是流浪漢的老窩。

    少年轉身上車,心裏覺得怪怪的,但不是怕,這麽多年來離師父這麽近,上次在劍舍山穀底是一前一後時間交錯,這一次是近在咫尺。他朝師父那間房望了望,那就是他的師父,在那鬥室裏麵對他的春宮卷圖修習武功,在油燈下認真專注。

    鍾瑜玟看出他的臉色,說:“怎麽?真要上去見見他?”

    少年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見不得我,我也見不得他,師兄的仇我還沒報呢。”他想到師兄,恨意襲來,甚至想一招離手劍刺去,燒了他的房間,但以他的武功,這點伎倆徒增笑爾。

    少年驅車返程,車上各有心事,王聰想的是那個小女孩,他們住那樣的旅館太糟糕了,比劍舍客房庭院還烏煙瘴氣。鍾瑜玟說:“別忘了我們是住在青樓,你們沒見到那些客人看你和我的眼神嗎?餓了十幾天的狼狗見到兩塊鮮肉,口水流一地。”

    王聰說:“青樓也沒有什麽不好,這兩年來,我們住了那麽多青樓,哪一家都比客棧好多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上乘,在客棧裏有錢還買不到那些東西呢。”

    回來到青樓時,師母忙得顧不上他們,他們就在大堂裏找個地方坐下,要了兩壺酒,樓裏的曲唱起來,悠揚回蕩。少年好像自言自語似的說:“我師父和師兄就沒這福氣了。”他給自己倒杯酒,慢慢品。

    王聰看他回來就不對勁,是給他師父嚇傻了吧。她張開五指在她家公子的眼前擺動,少年眼神木然,拿開她的手,說:“我沒傻,正常的很,我又沒吃糖葫蘆。”

    王聰說:“放心吧,你師父不會來的,他現在估計被渙群門的嚇傻了。”

    少年說:“不是怕他來,我方才在他樓下竟會莫名感到失落,想著我師兄和我都不在身邊,他都住那種客棧了,落破了。”

    王聰說:“公子仁慈之心,他可不這麽想,再不濟他還有一身武藝,你不用擔心他。”

    鍾瑜玟說:“先擔心你自己吧,他是僅此敬一的武學天才,敬一死了現在就是他了,他都不能對付渙群門,整個武林就等著滅亡吧。”

    王聰說:“他手裏還有明太刀呢,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少年把杯裏的酒喝完,說:“我不是擔心他,是說不出的落寞,我好像是覺得他老了,不應該再折騰了。”

    師母忙完走過來,少年不敢把關於師父的想法告訴她,而是問那黑衣男和鬥笠男出現在師母的青樓裏,要多加防備才是。

    師母不以為意,說:“那兩個就是你師父的爪牙,身上都是他的真氣,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沒有什麽的,他來我這好幾個月了,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壞人使壞也要分對象的,你師父都不敢惹我,這兩個小嘍囉也是。”

    少年說:“我什麽時候能把離手劍練成黑衣男那樣?”

    師母說:“洗洗睡吧,他是有你師父指點,你師父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任何人學武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像你這樣短時間內很難有明顯進步,來日方長,好好練吧。”她也沒說什麽時候能成那樣啊。

    師母喝杯酒就接著忙去了。少年看著她肥碩的背影,兩肩一聳一聳的,腰上的贅肉像是掛著兩擔豬肉。師母肯定過得好,有吃有喝,吃好喝好。師父吃的地方都沒有,不知道他見到師母過成這樣心裏是怎麽想的,他一定暗中來見過師母,師父隻有在有關師母的事上行為會顯得猥瑣不夠磊落,不像一個門派的掌門人,這一點他比不上劍舍掌門。

    劍舍掌門在江湖上的威望比他高多了,知道他的沒幾個人,在聲譽上他又輸了,從年輕時候就輸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