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 女俠手掌拔得頭籌 至臨塊壘瓦解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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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惕掌門和星鏡道長回到客棧,心裏的無名之火越燒越旺,到京畿這麽久還不見陳力士,倒先認識了勤王世子,官家人要染指武林,就從陳家開始,但一定會在太行山止步。

    星鏡道長疲累,不宜做決定,全聽夕惕掌門定奪,太行山現在是她做主了。夕惕掌門決定明太修整一天,不去哪見不得人的大宅院了,陳家是高傲的,太行山也是有脾氣的。

    儀琳儀瑉等人聽到明天不用赴會,邀約眾師妹去京畿遊玩,京畿的夜晚燈紅酒綠,極盡繁華所能。她們久居太行山,沒有見過這樣的夜市。

    坐不住的還有至臨和薑秋林,劍舍的人也想領教下京畿武林,天下武林人士晚上不是聚於酒館就是聚於青樓。在薑秋林的勸告下,至臨暫且聚於酒樓。

    儀琳儀瑉師姐妹不耽於酒氣,在街上遊逛。京畿的武林不是沒有見過女俠,而是沒有見過這麽多女俠。從劍舍夜宴上傳來的消息說女俠味道正,和青樓裏的大不一樣。夕惕的人一出門,京畿武林的漢子們飯沒扒完都放下碗筷溜出去,他們一路尾隨,跟了好幾條街。

    儀琳也發現了這些登徒子,她發現的不隻是登徒子,還有不是登徒子的陳圈圈。儀琳裝作不知,帶著眾師妹往前走,囑咐儀瑉斷後,不能有人掉隊。她們專挑燈火明亮的大街,不去背街小巷。

    人知疲而夜不知累,京畿的夜晚不會有倦意,儀琳幾個人走累了,走回客棧去。登徒子們知道沒戲了,三三兩兩散去。陳圈圈力她們百丈遠,不肯舍去。

    儀琳對儀瑉說:“陳力士的孫女,後麵那位穿藍色衣裙的女子。”

    儀瑉沒見過這人,這才知道是盟主的女兒,她說:“陳家大小姐,跟蹤我們一晚上了,她也覬覦師姐的美色?”

    儀琳說:“你師姐我還沒美豔到女子都垂涎,果真是這樣,我在太行山早被你們這群妖精糟踏了。陳家大小姐一輩子沒過問江湖事,她爹陳觀才當上盟主沒兩天,她就跟著忙起來,姐妹們小心了。”

    小師妹說:“看她膀大腰圓,定是個武林高手,大師姐不是她的對手,我們還是離遠一些好。”

    儀琳拍她的小腦袋,笑說:“人家跟了你一夜,保持的就是這個距離,你跑不了的。陳觀的武功都不如何,我並不害怕和她動手,隻怕她另有所謀。”

    儀瑉說:“夕惕劍法?”

    也隻有這個東西是陳家惦記的了,但白天在院裏等了一天,他陳觀也不見得很迫切要解開貞利劍的奧秘。儀琳說:“找個地方弄她,我們到京畿來是商議江湖事務的,不是來投靠她家的,不受她的鳥氣。”她沒有鳥,跟蹤手法也很拙劣,所以被儀琳和儀瑉發現。

    她們故意走進客棧背後一個長長的小巷子,陳圈圈真的就跟來。夕惕的女俠們貼牆走,人越走越少,到巷子中間時,隻有儀琳和儀瑉兩個人的身影。這兩個身影站定轉身,陳圈圈才知自己身處深巷之中,她拔劍蓄招。他身後踢踢踏踏出現人影。夕惕的女俠們像蛇一樣圍攏她,這些人消失在夜色中,又從夜色中突然現身,陳圈圈從沒被這麽多手持利劍的人圍住過,驚慌失措,架步運氣。

    儀琳走到她麵前說:“你們京畿陳家自詡儒俠,拿到貞利劍後竟變得這麽無禮,白天避而不見,擺臭架子,晚上鬼鬼祟祟跟蹤人,是何居心?!”

    陳圈圈哆嗦著手說:“京畿大街不是你家的,小巷也不是你家的,你走得我也走得!”

    儀瑉說:“強詞奪理,姐妹們扇她兩巴掌,不然她真把自己當回事,她爹架子翹到天上去了。”

    儀吾聽到二師姐的吩咐,跨上來抬手就要打,陳圈圈弓腰大叫:“女俠饒命!我就是好奇,幾位從太行山遠道而來,小妹想結交一下。”

    儀琳說:“你爹是當今武林盟主,我們不敢高攀,請回吧。”

    陳圈圈說:“我並沒有惡意,幾位不要誤會。”

    儀瑉說:“想結交我們還鬼鬼祟祟,我看你是那些登徒子的爪牙,覬覦我師姐和我的美貌,我警告你,你爺爺那招咎無利已經過時了,我師姐一招六壬神劍就能把你家三口串起來放在街口當糖葫蘆賣!”她翹著嘴臉,鼻尖在暗夜裏發光。

    儀琳說:“把劍收起來,這小蹄子沒多少武力值,跟劍舍山上那位差不多。”陳圈圈被儀瑉嚇得真氣流竄,似一股將斷未斷的小溪流。

    夕惕的收劍,陳圈圈精神撫定,說:“家父手中貞利劍是武林至寶,我們陳家勢微力薄,怕保不住。鬥膽請幾位姐姐把我引薦給你家掌門,關於貞利劍我有話想和她說。”

    儀瑉說:“你想我師父替你家解開貞利劍的奧秘,你放心,我師父沒你家這麽小氣,不用你說我們也會竭盡全力解開,保護武林周全。”

    陳圈圈小聲說:“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的話隻能麵見你們夕惕掌門才能說,懇請各位引薦。”

    儀琳說:“你要見我師父可以光明正大踏進這客棧,不必偷偷摸摸。京畿還有人能擋你不成?”

    陳圈圈說:“京畿自然沒人攔我,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爹和我爺爺都不知道,我找你家掌門是有要緊事,不能讓別人知道,隻有你們才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覺帶到你家掌門麵前。”

    儀琳說:“神神秘秘,你這武功修為找她老人家能有什麽事,有事就跟我說。”

    陳圈圈說:“方才說了是關於貞利劍,隻能麵見你家掌門當麵跟她說,她現在是太行山三家門派最管事的,此事非她別人不能聽。”

    儀琳說:“我看你也翻不出什麽浪,我們這就帶你進去見她老人家。”

    陳圈圈說:“不可,現在不可,我可能已經被人跟蹤了,剛才跟著你們的登徒子有不少人是拿錢替人辦事的,請各位姐姐明日清晨到此地等我,把我裝扮成夕惕的弟子再去見你家掌門。”

    陳圈圈是一路跟著夕惕的,又一路防著那些假的登徒子,以她的身手來做這件事,是小馬拉大車,為難了。

    儀琳說:“好,明早我們再來一趟。走!姐妹們。”她們要回客棧休息了,累了一天。

    陳圈圈說:“等等,我們現在見麵的事可能已經被人看到了。”

    儀琳說:“那又如何?我們又發生什麽?”

    陳圈圈說:“我們得發生什麽才能消除別人的顧慮,請你們打我兩巴掌。”

    儀瑉站上前說:“這事我來,我擅長!”她抬手掄掌在陳圈圈左右臉頰上啪啪砸兩下。

    陳圈圈腦袋嗡嗡響,說了聲“好了。”她抹著淚跑出巷子。

    儀瑉看著勝利的手掌說:“想不到這雙手到京畿第一天就能扇武林盟主千金的耳光,我猜想接下來它更有所作為。”

    儀琳說:“它可安分些,別惹事就是立大功勞了。”

    她們一眾走出巷子,儀瑉說:“這是她自找的,這樣的要求怎麽能不滿足,今晚不打,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儀琳到客棧,師父已經熄燈歇息了,她沒把今晚遇到陳圈圈的事跟師父稟報,吩咐師妹們不能把這事說出去,女人的嘴最不關風。

    小師妹問:“要是陳家大小姐耍我們呢?明天去巷子裏沒人怎麽辦?”

    儀瑉說:“那就再扇她兩耳光!”

    儀琳說:“不會的,沒人會挨著耳光玩,事關貞利劍,我們要認真對待,誰都不準馬虎!”大師姐發話,大家都點頭允諾。

    小師妹說:“可能她是想加入我們夕惕,拜師父為師,那我就是師姐了,要抽她嘴巴子也是我來。”她想法甚是美好,以後就有個人可以欺負了。

    眾人散去,京畿的夜還熱鬧得很,鉚足勁要和不眠之夜耗下去。至臨和薑秋林在酒樓裏就是這樣,酒喝了一壺又一壺。他們對街上的繁華視而不見。酒樓不比青樓,通宵達旦地營業,小二的終於不肯再端酒上來,等他們喝完桌上的就要打烊了。京畿的武者都是安分守己,在皇城下不敢越矩造次,一般沒人會在街上喝酒到天明,在青樓的不在此列。掌櫃的看出來這是外地來的,拿劍佩刀的,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不好驅客,隻能不再供酒了。

    薑秋林知道店家的意思,飲了最後一杯,說:“不要等著別人來驅趕,手裏拿著的還是劍舍的佩劍,不要忘了我們是天下第一劍派,不是天下第一酒鬼。”他站起來拿著自己的佩劍就要走。

    至臨說:“偌大的京畿也容不下我們嗎?”他也拿好自己的佩劍,整理衣襟和袖口,他依然弄不清楚這是在青樓還是在酒樓,起身不用穿褲子。

    他們兩個踏出酒樓門檻,小二的就關門熄燈,可能還個伸懶腰,但看不到了。

    陳觀獨自在酒樓門口等候多時,見到至臨頹塌的樣子,笑著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京畿的酒不能解你的愁嗎?”

    至臨早認出是陳觀,假裝驚異,說:“陳大盟主忙得很啊,這麽晚還不休息?各大派還等著您差遣呢。”

    陳觀說:“少拿我消遣,走,喝酒去。”

    薑秋林說:“都打烊了,回客棧喝茶吧。”

    陳觀說:“薑大官家是第一次來京畿,不知道京畿武林門道多,這街上店家都怕學武的鬧市打砸,到夜裏就少給俠客供酒了,這是朝堂的意思。”

    至臨說:“這就是官家人插手武林的下場,喝酒的自由都沒有了。”

    陳觀說:“老弟嚴重了,稍微變通一下不久行了,走。”

    至臨說:“如何變通?讓朝堂招安,我等都去給皇家守大門?”

    陳觀說:“兩位大俠把劍收了就可以,手上沒兵刃,誰能說我們是俠客呢?走吧。”

    他們把佩劍藏在腰間,跟著陳觀走進一家青樓,還是青樓,酒樓這個時候酒菜都不大好,可能他們的廚子後半夜都跑到青樓來當班。

    三人坐定,酒端上來,還沒喝第一杯,至臨就問:“到京畿一天,怎麽不見你父親?我師父很是掛念他。”

    陳觀遲疑一會兒,說:“他最近身體有點不適,年紀大了,常有的事,不必擔心。”

    薑秋林說:“不適到不能出來和天下英雄見麵嗎?這可是你的就任盟主的重要時刻啊。”

    陳觀說:“他老人家對這些早已看淡了,習慣了深居簡出。”

    至臨說:“那就好,我以為他為幫你奪貞利劍受傷了。”他還是把堵在喉嚨裏的話說出來,不然再好的酒他都咽不下去。

    陳觀說:“就知道你們兩個心裏想著貞利劍的事,我今晚來就是為了這事。”他斟滿三杯酒,“我陳家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唯獨在這件事上有點對不住劍舍,但也沒有到違背江湖道義的地步。我家的招牌還是立起來的。”他把酒杯推到至臨和薑秋林麵前。

    薑秋林知道青樓的酒都不差,青樓的姑娘可能人各有所愛,但酒一定是大家都稱好的。他一飲而盡,說:“難怪我家掌門盼不來你們倆父子,原來你們早就謀劃好了另起爐灶。”

    陳觀把酒給他倒滿,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至臨送第一封信到京畿的時候,我父親剛剛決定要投靠勤王府,心裏糾結的很,深怕劍舍的信讓他動搖。那時候我們還沒拿到貞利劍,不知道掌門庭院裏的貞利劍被調包了,要是在劍舍的時候我們知道劍不見了也不會到京畿來。”

    至臨說:“劍不是你們調包的?”

    陳觀說:“以你對我們父子的了解,你覺得我們陳家要是通過這種手段拿到貞利劍還會有臉大張旗鼓拿出來稱盟主嗎?劍舍第二封信送到的時候我們正拿到劍,我父親說以其大家留在劍舍不如到京畿來安全些。”

    至臨說:“京畿哪裏安全,勤王府?”

    陳觀說:“我知道你們對勤王府有意見,說實話我也不喜歡,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陳家才多少人,不到無影堂百分之一。你們認為渙群門的要滅我們需要花多大的力氣?要我們這幾個人帶劍上劍舍山去,不如整個武林走向貞利劍到京畿來的安全。”

    薑秋林說:“這確實是個辦法,整個武林剛好在劍舍集結,要動起來隻能全部都動,有人掉隊就會被他們拿下。”

    陳觀說:“薑大管家理解就好。”

    至臨說:“不是你們調包的貞利劍,那劍是長了翅膀?”他飲盡杯中酒。

    陳觀說:“是你師妹調包的啊!是至殊啊,你忘了進出掌門庭院最勤的就是她。”

    至臨目瞪口呆,陳觀給他倒了一杯酒,他一口喝下,對薑秋林說:“臨走時師父讓我們傷她一劍,看來師父早知道她幹的好事。”

    薑秋林說:“難怪她想跟我們溜下山,她還逼師父教她太行山七星劍法。師父讓她戴罪立功不是針對要劍譜的事,是調包貞利劍的事啊。”他也才打通關於師父設下的重重懸念。

    陳觀說:“你們劍舍這位可不簡單,恐怕是我們還在劍舍的時候她就已經動手準備了。”

    薑秋林說:“可是她後來再沒有下山啊,劍是如何下山的?”

    陳觀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見到貞利劍時,它已經在若厲掌門的手裏,劍是從他手裏截下來的,不是從你們劍舍手裏。”

    至臨說:“那準是渙群門的人在背後搞鬼,這丫頭犯迷糊了。”

    薑秋林說:“師姐可不迷糊,她要是拿到貞利劍和太行山三家劍譜,現在我們就不能坐在這喝酒了,她已經快得逞了,要不是星鏡道長的出現。”

    至臨問陳觀:“你們沒碰到渙群門的臉殘人?”

    陳觀說:“上天不忍滅我武林,若厲掌門也是個牆頭草,和渙群門的人分道揚鑣了,不讓我們還沒這個機會。”

    他接著說:“我們陳家不是有意要搶你們劍舍的盟主之位,隻是劍在劍舍暫時還不是很安全,等擊退渙群門,我們父子一定親自護送寶劍歸還劍舍。”

    薑秋林說:“來時師父就交待,一定要全力支持你們陳家坐穩盟主之位,陳家和劍舍誰來坐這個位置又有什麽分別呢?”

    至臨說:“隻要劍不是落入渙群門手裏就是萬幸了,師父真的太慣著至殊了。”

    陳觀說:“我聽人說雲雷刀神也跟著到京畿了,怎麽不見他的身影?”

    至臨說:“他和我們從劍舍出發,到京畿就不見蹤影了。”

    陳觀問:“這麽說來他是恢複了真氣嗎?”

    至臨說:“不知在哪找的名醫,冬天裏把丹田修複好了,可惜他手上沒了明太刀,不然我們武林何懼渙群門。”

    陳觀說:“要解開貞利劍的奧秘不能少了他啊,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找到他,不能讓渙群門的搶先。”

    薑秋臨說:“他和夕惕的走近,明天我去問問,這麽重要的人要掌握在我們手裏。”

    他們三人在酒樓裏飲到天透乳白才散去,新的一天如期而至。<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