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早朝。
    皇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象征著九五至尊的龍椅上，聽著官員們上報災情，麵色凝重。
    “……徽州受災最嚴重，處於閘口附近的農田全部被淹毀，房屋被衝塌，光是來不及逃命的百姓就淹死了兩百多人，失蹤人數也有幾十人。徽州那一個縣城的受災損失就高達幾萬兩白銀。”
    “跟徽州交界的豫州雨倒是停了，隻是受災情況也十分嚴重，洪水褪去之後，許多百姓都居無住所，斷糧斷衣，豫州當地的官員已經組織當地的士兵和百姓們開始自救，但豫州向來貧困，官府也沒有多餘的銀錢，所以進度很慢。”
    “皇上，百姓們都等著的朝廷撥款賑災呢。”
    “……”
    賑災！
    賑災！
    難道他不想賑災！
    他不知道百姓流離失所！
    可先皇在世的時候揮霍無度，以至於國庫空虛，戶部登記在冊的銀子也不過五百萬兩，屯糧要錢，賑災要錢，修堤壩同樣要錢。
    他上哪兒弄這麽多錢來！
    皇上一掌拍在龍椅扶手上，大怒道，“朝廷年年撥款加固堤壩，這才下了幾天雨，竟然就把堤壩衝毀了，去年是誰帶著銀子去加固堤壩的？”
    一個官員臉色蒼白地站出來，“回皇上，去年是臣奉命去加固堤壩。”
    “你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
    大冷的天。
    官員卻滿頭的冷汗，“皇上，今年的洪水太急太凶，所以才……”
    “夠了！辦事不力還找這些借口！”
    皇上怒道，“來人，拖出去斬了！”
    “……”
    官員腿一軟，癱在地上不停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禁衛軍衝進來，把那官員直接拖了出去。
    天子一怒。
    朝堂上的大臣們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危及自身。
    一片寂靜中。
    皇上沉著臉開口，“以諸位愛卿所言，當下最緊要的事情是什麽？”
    沒人說話。
    一身明黃色朝服的太子站出來，“回父皇，兒臣以為，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安置受災的百姓，然後等水位退下之後加固堤壩。”
    “嗯。”
    皇上表情緩和了一些，他看向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可有人毛遂自薦？”
    “……”
    薑王生怕修堤壩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落在他身上，眸子一閃，連忙站出來說，“兒臣願為父皇分憂，願意前往災區賑災。”
    去賑災多好。
    帶著銀子充當救世主，還能在民間積累好名聲。
    修堤壩就不同了。
    剛才被拖出去的官員就是他的人，是去年加固堤壩的欽差大臣，那官員到了地方之後，也曾想幹出一番政績的。
    但……
    地方官員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動全身，朝廷撥出去的銀子一層層被剝削下來，用在加固堤壩上的隻剩寥寥一丁點。
    欽差大臣到了地方，地方官員就好酒好菜，美人銀子的賄賂，欽差大臣要麽接受賄賂跟地方官員同流合汙，要麽被直接暗殺。
    所以。
    修堤壩這事兒肯定會受阻。
    地方的官府鄉紳勾結，到了人家的地盤，就算是條龍，也得盤著。而且修堤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順著長江一路修下來，怎麽著也要一年半載。
    這麽長的時間在地方，誰知道京城中會有什麽變動。
    這種吃力不討好，且隨時可能丟了小命的活，楚亦辰可不幹。
    “你要去賑災安置百姓？”
    “是！”楚亦辰跪下來，義正言辭道，“求父皇成全！”
    “行。”
    皇上痛快地答應下來，“那賑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兒臣定不辱命。”
    皇上點點頭，又問，“修堤壩的事情同樣刻不容緩，誰願意自薦做這個欽差大臣？”
    “……”
    去年的欽差大臣已經被斬了。
    誰還敢當這個出頭鳥啊。
    官員們麵麵相覷，假裝自己是不會抬頭的鵪鶉。
    皇上忍著怒氣，“沒人願意去嗎？”
    “……”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皇上深吸一口氣，最後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可願意前往？”
    太子一愣。
    完全沒想到皇上會想到他。
    且不說他身體不好，受不了舟車勞頓，而且晚意懷著孩子，他已經壽命無多，他現在隻想在京城陪著晚意，看她順利生下孩子。
    太子正要找理由拒絕，身後的楚莫寒突然站了出來。
    “父皇容稟。”
    “說。”
    “太子皇兄和父皇一樣愛民如子，堤壩被毀，百姓受災，太子皇兄和父皇一樣備受煎熬。隻是太子皇兄身虛體弱，修堤壩又是耗神費力的活，皇兄恐怕有心無力。兒臣鬥膽，願意替皇兄走這一遭。”
    太子暗驚。
    側眸給楚莫寒使眼色。
    楚莫寒視若無睹。
    “好！好！”有人願意接這個活，皇上龍心大悅，“那就由靖王做這個欽差大臣，戶部撥款一百萬兩白銀，用作這次修堤壩的費用。”
    戶部尚書站出來，“臣領旨。”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下朝後。
    出了大殿，太子就拉住了楚莫寒，他把楚莫寒拉到無人的地方，凝眸說，“你知不知道修堤壩這事有多棘手。你是欽差大臣，帶著銀子去地方，最多帶兩千侍衛，但地方官員手裏都握著兵馬，就算你是親王，到了地方跟他們發生衝突，也隻有吃虧的份！”
    “我知道！”
    “知道你還犯渾！”
    “……”
    楚莫寒沉聲說，“這差事確實不好辦，一個不小心還會引火燒身，丟掉小命。但若是辦好了，可保百姓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受水患。”
    “你……”
    “皇兄！”楚莫寒打斷他，“這事若是成了，百姓們會記住我的好，日後民心所向，對我們更有利。”
    “……”
    “而且我和楚亦辰不同，楚亦辰不敢去是因為萬貴妃就生了他一個兒子，我可以去，京城中有皇兄坐鎮，我很放心。”
    太子沉默半晌後苦笑，“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是。”
    “好！”太子眸色銳利起來，“那就搏一把！你隻管勇往直前，隻要皇兄活著一天，你就不必擔心背後有人捅你刀子。”
    楚莫寒笑著伸出拳頭，“兄弟齊心。”
    太子出拳跟他的拳頭碰了碰。
    “其利斷金！”
    兩人說完話，那邊皇上身邊的蘇公公也出了大殿。
    “靖王殿下，老奴可找到您了。”
    “蘇公公。”
    “陛下有旨，傳靖王殿下去一趟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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