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弟弟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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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說“阿祈,你記住了,如果你不能給一個女人幸福,不能保證讓一段感情得到善終,就不要開始它。”

    “阿祈,男人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什麽都可以利用,就是不要利用愛。”

    “阿祈,永遠不要去測試一個人的心,你當下的感覺就是最真實的……”

    “阿祈,我愛你是一句話,也是一生的課題,不要急著寫答案……”

    說這些話時,母親就像個變臉演員似的切換著表情,憤怒的,失望的,悲傷的。

    從前裴祈不懂,隻覺得怨恨。

    愛與不愛是他們的事,為什麽要將痛苦強加給他?

    這一刻,裴祈終於明白。

    他不懂的是愛。

    蘇閔婕咬著下唇,始終沉默,始終忍受。

    終於,在男人溫熱的淚水掉進她領口,像鋒利的劍一般,急速從她後背滑落時,她嚐到了心髒被剖開的滋味兒。

    她疼的渾身顫栗,本能地反身,拉著男人的衣領猛地一拽。

    像是兩隻凶猛的野獸,在無人的荒野,盡情的廝殺,誰也不想放過誰。

    廝殺到最後,是兩敗俱傷。

    女人滿目水光,嘴唇紅腫,鎖骨牙印密布,雪白肌膚上隨處可見的紫莓觸目驚心。

    目光卻仍是挑釁的,凶狠的,又是悲憫的。

    男人也沒好到那裏去。

    嘴角破皮,有晶瑩的血珠滲出。

    喉結上下,同樣牙印密布,慘不忍睹。

    充血欲裂的雙眸迅化成魔,似下一刻就能將眼前的女人蹂躪至死,再拆食吞腹。

    危險邊緣,他們默契地鬆開對方,各自後退。

    雨越下越大,越來越冷。

    冷得空氣裏的火花刹那消失。

    冷得他們彼此雙眸都染了寒意。

    “裴祈,這段感情我們都盡力了……”

    蘇閔婕迎著男人寒星一般的雙眸,遺憾道“可事實證明,我們真的不合適。”

    道理很簡單,一件事一旦有了衡量,就有選擇。

    而男女感情長久的秘決,恰恰就是沒有選擇。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死契闊,在婚姻裏,不是浪漫,是信仰。

    這是其一。

    其二,自帶鋒芒的兩個人,無論以什麽姿式擁抱,注定都是傷。

    所以,該放手了。

    該結束了。

    ……

    離婚沒把蘇閔婕傷到,反倒是離婚後,與裴祈之間,你來我往的一場遊戲給傷得不要不要的。

    從沒有過休年假概念的她,破天荒的休了半個月,飛往遙遠的異國他鄉a城。

    因為,嚴寒在那裏。

    她就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通常情況下,因為沒人關注,從來都是拍拍灰自己站起來。

    但這次,她突然很需要慰藉。

    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當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會是嚴寒,那個她最想保護和疼惜的弟弟。

    在這樣一個契機下,成了她瘋狂想念和依賴的人。

    嚴寒病情穩定,加上許多事都過去了,不管是裴祈還是紀焱,都已不再執著於他的存在。

    蘇閔婕原本以為,紀霜的導師,那位超牛逼的心理醫生,不會過多的為難。

    誰知,那老頭兒花樣百出,各種條件。

    要她做題,畫畫,擺沙盤。

    最後,又用英語問她“你以什麽身份見他?”

    蘇閔婕簡短道“朋友。”

    話落,在老頭兒從眼鏡上方犀利地審視她時,又補充道“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

    老頭兒用英文嘀咕片刻後,將蘇閔婕的心理評估遞到她麵前。

    “女士,恕我直言,你現在的心理狀況,就像是大海裏遇到風浪的小船。但你要知道,寒,自身難保,他幫不了你,但他願意陪你毀滅。你懂我的意思?”

    蘇閔婕看著密密麻麻的各種評估,略帶英氣的眉微微蹙高。

    老頭兒繼續說道“我當初接受寒,是因為他身世簡單,了無牽掛,更便於我實行戒斷療法……這等同於脫胎換骨,半途而廢最是致命。”

    接著,不管蘇閔婕願不願意聽,老頭兒用一個小時時間科普了他自創的偉大療法。

    簡單來說,戒斷症的內容很廣泛,比如藥物依賴,煙,酒,毒等。

    老頭兒認為,痛苦其實也是種癮。

    有人天生就離不開痛苦,他們很難找到快樂的意義,反而更習慣在痛苦中反複掙紮。

    一邊絕望,一邊自救。

    仿佛隻有感覺到痛苦,才是真正的人生。

    所以,痛苦本身就是戒斷症之一。

    要戒掉痛苦,首先就要戒斷希望,

    人之所以有行動,逃不開核心的三種動機。

    追求快樂,逃避痛苦。

    追求希望,逃避恐懼。

    追求認同,逃避排斥。

    但像嚴寒這樣的痛苦體質,正好相反,這時,當某種強烈的希望出現時,他就徹底亂了。

    他越想戒掉痛苦,越體會不到人生,就像飄在空中的人,越不想往下掉掉得越快。

    而蘇閔婕,就是嚴寒的希望。

    在她出現之前,嚴寒隻需要接納自己,所以維持平衡並不難。

    但因為有她,他成了飄在空中的人……

    蘇閔婕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可能上帝真是公平的吧,給你多開一扇門,就得封死所有的窗戶。

    她的感情生活,就像是受了詛咒一般。

    各種的陰差陽錯。

    “算了,不見了!”

    就在蘇閔婕起身要走時,老頭兒又從眼鏡片上方審視著她,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來都來了,做點什麽吧。”

    嚴寒病情穩定,早已開始恢複工作,在a城已經是頗有名氣的詞曲家,有自己專門的工作室。

    午後的陽光輕快又慵懶,透過黑色玻璃窗,薄薄柔柔的一層灑在他臉上,在他深遂的眼底投下暗影。因為光線,他五官看上去愈發立體,眼窩的陰影也更深。

    似乎是成長了不少,唯獨沒變的是那雙眼睛。

    漆黑,明亮,純淨,柔和。

    他看她的眼神,還是那麽的虔誠,平靜又專注,溫柔又克製。

    蘇閔婕的心,頓時柔軟的一塌糊塗。

    “嚴寒……”

    她剛一出聲,男人便衝過來,將她揉進懷裏,所有的言語,都融進了控製不住的顫抖中。

    她果然是他的病根啊!

    蘇閔婕輕拍他的背,溫柔笑著“好了,我都知道的。”

    他所有的掙紮,努力,思念和痛苦,她都是知道的。

    “你怎麽來了?最近好嗎?”

    嚴寒確實進步了不少,在短暫的情緒波動後,很快就恢複到常態。

    他深深望著她,含著小小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