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幻象衝入腦中。

    那是各種拒絕、拋棄甚至打罵的無情，還有數以百計女孩站在湖邊、水庫邊、長河大橋上縱身一躍的殘影。

    另有些開車墜河不停拍打車窗卻逃不出去，被捆住裝入麻袋隨同石塊一起落入水中的絕望。

    無邊的絕望衝入腦中，李若虛哪怕在驚悚世界經曆無數，雖然還會害怕意誌早已堅硬如鐵，精神卻仍是一個恍惚。

    耳邊有溫柔的呼喚響起“小哥哥，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嘛。”

    “是呀是呀！小哥哥，留下來陪我們好不好嘛！”

    另有大量柔軟的聲音響起，卻是上百的蛙女已經潛遊過來，一起張開雙臂，靜等投懷送抱。

    湖底本應漆黑，此刻卻變得明亮很多，光線還很柔和。

    甚至連湖水，都有了讓人留戀的溫度。

    他感覺自己正漂在天上呢，身體很輕盈，甚至可以說話和呼息。

    眼力好就是不一樣，他目光一閃，已經注意到無數蛙女中最漂亮的一位。

    她雙手向後劃水，不停倒退著遊動。一隻赤足遠遠地伸過來，笑意盈盈道“小哥哥，如果願意留下來，就抓住我的腳好不好？你喜不喜歡我的腳？”

    在這名蛙女的身後，竟還擁著位容貌一模一樣的蛙女。隻是身後的蛙女氣質更加冷豔，紅唇微翹，讓人本能地生出一股子征服欲。

    李若虛對二女愣愣點頭，伸手去抓。那隻腳卻調皮地總是輕輕後縮，讓他百抓不到。

    “小哥哥來嘛來嘛，快來抓我啊！你看我的身材是不是很好，人家的腳鏈漂不漂亮？”

    女孩“咯咯”嬌笑，

    “妹妹，可不能讓他抓到你的腳哦。我們姐妹情同一人，若是你的腳被抓住，我也要一起陪床呢！”

    冷豔的女孩雖是這樣說，卻悄悄擠了擠眼睛，還要更加挑逗幾分。

    李若虛腦中湧出重重的記憶。

    那是眼前兩位蛙女生前的記憶。她們本是一對兒雙胞胎，卻出生在很混亂的區域。

    剛剛上初中，兩人就被一位黑道大佬使用手段收入房中。

    後來兩人分別愛上了大佬的一個小弟，結果卻是兩名小弟都被亂槍打死，兩人也在飽受折磨後被喂了鯊魚。

    妹妹嬌笑“小哥哥，想抓住我的腳，你得特別誠心才行哦。”

    冷靜姐姐“我們見慣了人心，你的心不誠，想擁有我們姐妹根本就是在做夢！”

    李若虛連忙按住自己的心口，表示自己最誠心了。

    同時清空腦中雜念，伸手再一撈，竟真的碰到了腳趾。

    妹妹“咯咯，小哥哥你好壞。隻誠心還不夠，你覺得我們可憐嗎？”

    姐姐“你還要憐我愛我，才行哦！”

    李若虛用力點頭，目光都變得溫柔了很多。

    他其實很有愛心的，看到流浪貓都會心生不忍。當初做家教時就常有隻流浪貓找他討要食物，他還特意攢了些錢，找到動物醫學的學長帶著小貓做了絕育。

    伸手再一撈，他終於抓到了妹妹的腳腕。

    “李同學，回來！你中幻術了！”

    身後忽然響蔣馨的呼喊。

    李若虛驚而扭頭，就見老師也一臉焦急地跟入了湖中，正奮力往這邊遊呢。

    她的遊泳技巧很厲害，隻瞬間就追到近前，奮力伸手想要抓住他。

    妹妹“小哥哥，你竟然有愛人嗎？”

    姐姐“你不要我們了嗎？”

    李若虛重重看一眼蔣馨，堅定地扭回頭。然後趁著抓住妹妹一隻腳的機會，猛然借力往前竄。

    他猛撲到姐妹的懷裏，終於露出了得償所願的微笑。

    緩緩伸手，輕撫她們的臉蛋，臉上都是憐意和心疼。目光卻充滿了複雜，有歉然、不忍、溫柔、歎息等等情緒隱藏其中。

    然後輕輕搖頭，指指頭頂，驟然伸手撈向二女的身後。

    那裏本來隻有烏黑的湖水，隨著他的一抓，大肚腩的身影卻顯現出來。

    該死！

    李若虛暗歎一口氣，大肚腩的臉已經碰到了湖底！

    他沒有再看任何蛙女一眼，牙齒輕碰著舌尖的瘀血包，卻並沒有咬下去。而後小心著不讓自己碰到湖底，奮力向湖麵遊。

    “咕……”

    所有蛙女同時大怒，齊聲在湖下發出悶叫聲。

    無數的頭發從前方攔截過來，無數的手臂四下過來拉扯。

    李若虛麵不改色，先開銅皮再開時間沼澤盡量削減長發阻擋的速度。

    然後匆匆往前猛一挺身，同時甩掉大肚腩，改為用雙腿盤住他的腰往上拖。

    而他本人雙手高舉，向上，手掌並合。

    同時手臂扭曲，肩膀左搖，腰往右頂，好像一條蛇在向上蜿蜒。

    “咕！”

    所有蛙女同時大驚失色，本能地向後退去。

    下一刻她們就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但再想回頭去抓人時李若虛已經高速劃水衝破了頭頂重重長發的阻截。

    “噗哧！”

    黃毛以匕首將兩縷凍氣斬入湖中，瞬間將周圍的湖水凍結。

    借著凍氣的片刻阻攔，李若虛奮力破水而出。

    “抓著！”蔣馨遞來球棒。他剛抓在手裏，蔣老師已經拚得肋下生疼猛然發力，連他和大肚腩一起都被拖到了岸上。

    “呱呱呱！”

    無數蛙女浮出水麵，叫得忿忿，隻是此時她們似乎並不能跳到岸上來。至少黃昏以後不能！

    眾人雖然大概看出她們不敢上岸，仍七手八腳地拖著大肚腩退出很遠方才長出口氣。

    李若虛大口喘著粗氣躺在岸邊，先摸蔣馨的褲腿，發現並不濕後徹底放了心——老師並沒有真的傻到跳水去救他。

    蛙女好壞啊，各種幻象各種幹擾和一再的心靈確定，他要不是意誌夠堅定，說不定哪一刻就出岔子，再救不回大肚腩了。

    之前學蛇遊泳，就是他之前注意到觸手主管發出蛇首形黑氣團爆湖麵時得到的猜測。

    蛙女怕蛇，蛇克青蛙！

    沒想到還真有用。

    隻是，真的將大肚腩救回來了嗎？

    他轉過頭去，看向臉色慘白的大肚腩，卻見他胖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口水流得老長。

    黃毛皺眉上前，猛扇兩巴掌喝道“醒醒，醒醒！你傻啦！”

    “回家，老婆，兒子！”

    大肚腩說著斷斷續續的怪話，依舊在傻笑。

    眾人心猛地一沉。

    初中生小心翼翼道“叔叔，你還認識我們嗎？”

    大肚腩轉臉看他“兒子！”

    說完胖手伸出，輕揉他的頭發。

    初生生眼圈微紅，求助地看向李若虛。

    李若虛坐起身，撐著膝蓋思索片刻也沒什麽辦法。道“應該是他碰到了湖底的緣故。我們試試能不能帶著他走吧，或許回歸現實後人就能變正常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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