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我，臉上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剛才那血腥的一幕，仿佛隻是我做了個夢。

    可我分明記得……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我就想吐。

    那股子血腥氣，似乎還縈繞在我的鼻息。

    我用力嗅了嗅。

    不對，不是幻覺。

    那股血腥味真的還在。

    我扯起衣領。

    一團血跡，在上麵清清楚楚。

    她真的將血揉到了我臉上。

    可這又是為什麽？

    為什麽灑到衣服上的血，還在這裏。

    而她揉到我臉上的血，卻已經不見了呢？

    一個惡心的念頭，從我心裏冒了出來。

    難道，是我的皮肉，將那些血“喝”了進去？

    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有點想吐。

    就在我即將離開鏡子前麵的時候。

    我猛然注意到了什麽。

    我向後縮了一步，退回了鏡子前麵。

    我……

    我狐疑地摸著自己的臉。

    為什麽覺得，自己的長相好像不一樣了？

    雖然我的五官沒有變化。

    可我總覺得……

    剛才那一瞥的時候。

    我像是在鏡中看到了神女。

    這太荒謬了。

    我會變成她的模樣？

    這不可能！

    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胡亂抹了把臉，換好衣服。

    我準備去接近一下那個神女。

    我想問問她，神女所代表的意思，究竟是什麽。

    想起之前在她身旁，看到的那些翻湧的蛇。

    我覺得要是再遇到，我一個人可能搞不定。

    所以我還是讓青魘和“薄星辰”陪我一起去。

    “薄星辰”卻拒絕了我。

    他指了指青魘。

    “有他陪你，不會出問題的。”

    “我還要留下，來看看我的猜測是不是正確。”

    我問他要看什麽，他卻閉口不提。

    就這樣，我和青魘走了出來。

    之前，我記得她是從哪個門遠遠地走出來的。

    我帶著青魘，去到了那一所房子。

    之前我還沒察覺到有什麽。

    到了之後，我才發現，這房子很不對勁。

    它的圍牆很高。

    站在外麵，完全無法看到裏麵發生了什麽。

    除了這一處，其他地方的房子，都沒有這麽隱蔽。

    這裏簡直就像是，特意為了掩蓋什麽而建立的。

    我四處找有沒有縫隙可以看進去。

    但這裏建造的嚴絲合縫。

    鼓聲，從裏麵傳了出來。

    她難道又在跳舞嗎？

    我有些著急，想看看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青魘對著眼前的牆壁沉思了幾秒。

    他伸出手去，輕輕一扯，一塊磚就被他扯了出來。

    這也行？

    我有點佩服。

    妖不愧是妖，就算是能力被封存了，至少還有力氣。

    我躲在牆壁後麵，看了進去。

    那四個人在敲鼓。

    少女腰上的繩索不見了。

    她沒有跳舞，隻是站在原地。

    鼓點越來越急促，她卻還是一動不動。

    終於，有人惱了。

    那男人上來劈手就是一巴掌。

    打的卻不是她的臉。

    少女吃痛，踉蹌了半步。

    “你別不知好歹，是村裏人把你養這麽大的。”

    “要是沒有村裏人，你早沒命了。”

    “你就得為了村裏人付出！”

    少女回瞪著他。

    眼神裏有憤怒，更多的是無助。

    他們為什麽要逼她跳舞？

    緊接著，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男人拔出刀子，對準她胳膊就是用力一刀！

    少女悶哼一聲。

    血，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她本能地捂住傷口。

    但男人的力氣很大，傷口很深。

    鮮血透過她的指縫，還是流了出來。

    “跳！”

    男人惡狠狠地命令。

    少女的嘴唇動了動。

    “你會有報應的。”

    “你們所有人都會有報應！”

    男人毫不在乎。

    他隻是對著她做了個威脅的手勢，就重新撿起蛇皮鼓，敲了起來。

    少女眼底滿是絕望。

    她抬起胳膊，萬般隱忍地跳了起來。

    她動作輕盈，靈巧。

    可那支舞怎麽看都死氣沉沉。

    她跳著跳著，腳下就湧出了黑蛇。

    少女表情僵硬。

    她抽刀，割開了自己的身體。

    就像那晚我看到的一樣。

    她將自己割開了無數傷口，唯獨避開了臉。

    成群的蛇，吸食著她的鮮血。

    蛇群將她掩埋起來。

    那天晚上，看到這裏，我們就被四處湧來的蛇包圍了。

    想起那晚的廝殺，我還有些後怕。

    但這次，沒有蛇群包圍我們。

    那晚，被蛇群掩埋的少女，之後發生了什麽，我沒看到。

    現在，我終於可以看下去了。

    舔舐幹淨了最後一滴血，蛇群從她身上散開。

    它們遊走到各個黑暗處，悄無聲息的消失。

    少女躺在地上。

    她身上的傷口，竟然全部愈合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她剛才還全身鮮血淋漓。

    現在竟然一處傷口都看不到了。

    鼓點停了下來。

    剛才的男人上前，將她粗魯地從地上一把拉起。

    他按住她的臉，照在陽光下仔細看著。

    我也得以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的長相，真的酷似左丘鳳。

    但她的皮膚，遠比左丘鳳好了不知多少。

    瑩潤細膩，映在陽光下吹彈可破。

    她臉上的肌膚就像是水晶凝成的。

    在這世界上，我還從沒見過那麽細膩的皮膚。

    少女的眼神裏，還殘存著劇痛留下的痕跡。

    她口中喃喃。

    “報應……”

    “你們都會得到報應的……”

    那四個人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他們將繩索捆回了她的腰上。

    那男人將她腰間的刀子收走了。

    他們口口聲聲喊她神女。

    可他們對待她的方式，卻像是在養一條不受寵的狗。

    他們四個人看緊了她，我無法進去問她我想知道的。

    少女所住的房間，沒有門窗。

    無論她走到哪裏，他們四個人，都可以通過繩索，知道她在幹什麽。

    神女。

    對這個村子究竟意味著什麽？

    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意識到，此後自己會看到多慘烈的一幕。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我拉著青魘，急匆匆走了。

    回到劉阿公家。

    “薄星辰”不在，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的房門，是虛掩著的。

    我走的時候沒關好嗎？

    我疑惑地進去。

    我換下來的衣服，堆在地上。

    我有些疑惑。

    走之前，我應該是隨手將它們扔在了床上。

    它們怎麽又會出現在地上？

    等等！

    該不會？！

    我心裏倏然一緊。

    我慌忙拎起地上的衣服。

    拜托，千萬不要跟我所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