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為我續命啊。”

    肖郎中麵龐骨瘦，這般過度的笑容，使得他麵容凹凸扭曲，竟露猙獰。

    “如實招來。”

    蘇儒聽聞肖郎中此話，目色一怔，眉頭都是皺下了，遊曆多年，從未聽過續命之法，讓肖郎中說實話。

    “魚巳姐姐現在在哪?”

    彭瑤背對著肖郎中，仿佛都能看到他病態的麵容，彭瑤當時回頭，有些氣勢就質問他。

    肖郎中直到聽到彭瑤這句話，眼神才看去彭瑤。

    他沒有回答彭瑤的話，反而警惕起來，目光微微瞥過一側，竟是心虛，不敢說出來。

    蘇儒似乎察覺到了肖郎中這悄悄的目光，腳步緩緩，靠近了另一邊診室。

    彭瑤不甘心的瞪了肖郎中一眼，急忙也跟上蘇儒的步伐。

    掀開診室的白布，蘇儒就看到了診室內有另一個門口，有一扇較厚的木門遮掩，蘇儒推開門。

    “魚巳姐姐！”

    門剛被打開時，彭瑤就匆匆進來，順勢鑽過蘇儒的手下，焦急的進入查看。

    放眼看去，門口外青苔點點，還有著花草盆栽，而更多覆蓋的是雜草，看起來這裏是一個後院。

    發現魚巳不在診室內，那就一定在這後院，彭瑤一聲叫，就先跑過去看。

    這一看，就讓彭瑤當場嚇到不敢動了。

    一條長達約莫兩丈的長蛇，奄奄一息的趴在雜草裏。

    “啊！蛇！好大的蛇！”

    試問見到這麽大的蛇，誰能不怕，彭瑤被嚇得手腳頓然都發軟，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往蘇儒身旁跑去。

    彭瑤實在太怕了，好想抱住什麽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靈，可是麵對的是和尚啊。

    與蘇儒平靜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彭瑤恐懼著臉色，選擇抱住蘇儒的大腿，緊緊的抱住。

    那一條蛇，身色淺綠，還著一雙鳥兒的羽翼，幾乎趴滿了整個後院。

    它巨大的蛇頭就靜靜的躺在雜草中，還垂著玉白的眸子，盯著彭瑤這樣緩緩走過來。

    實在太可怕了！彭瑤在蘇儒身邊回想剛才一見，感覺它已經爬到了自己身上了，不禁打了個寒顫。

    “蛇長何貌?”

    蘇儒看著彭瑤的模樣，已經惶恐到手腳發抖的地步，沒有驅趕走她，不過也沒有安慰。

    竟然還讓彭瑤重複蛇的樣貌，怕不是想讓彭瑤“慘死在回想”中。

    “綠色的蛇，還有翅膀，好大一隻！”

    彭瑤閉著眼睛，縮著身子，描述都是顫抖的。

    嗖～

    “那便是魚巳了。”

    蘇儒坦然一說，手勢如同勾引一般，外邊的“禮道”便拉扯著肖郎中進來。

    蘇儒要查看魚巳，不能讓肖郎中離開他的視線，必須拉進來。

    “鬆手。”蘇儒無情的讓彭瑤鬆手，他被彭瑤這樣纏著，腳步都邁不開。

    “…你要幹嘛，你也要抓住魚巳姐姐嗎?”

    彭瑤驚訝的睜開眼睛，恍然大悟，力度更加抱緊蘇儒，以為他將要去抓魚巳。

    “鬆開。”彭瑤在耽誤事情，瞪了她一眼，蘇儒語氣就下狠了，彭瑤怯怯，趕緊就撒手了。

    整理一下自己都衣衫，蘇儒獨自過去，去看個究竟。

    果然是化蛇，果然是魚巳，氣息一模一樣，可為何她如此虛弱。

    “一千年的修為，邏輯不對。”

    蘇儒手指比劃，使用道術顯現“誠章”，貼在魚巳趴下的蛇頭探測實力，一下蘇儒感覺不對。

    魚巳的修為才一千多年，身長怎會到達如此地步，超過兩丈，約是六米之長。

    按照化蛇生長路線，六米身長，應該有著五千出頭或者接近六千年的修為。

    蘇儒看了氣息奄奄的魚巳好一會，目光落到了肖郎中身上，臉色都震驚了。

    方才探查到肖郎中身上的修為是接近五千多年，按照他所說的續命，魚巳便是用著修為轉換為命數，求生了肖郎中。

    此時此刻，蘇儒終於捋清楚了。

    肖郎中一開始不是妖，，而是因為魚巳用自己的修為，為肖郎中續命，他才泛了妖氣。

    這續命，一續…就近四千多年的修為！等於魚巳將自己的四千歲數續給肖郎中！

    最後加上肖郎中自己一些命數，他現在就有五千歲，剛好就是五千年的修為！

    是什麽樣的癡情，才願意將畢生修為全部給了一個不在自己命數之中的陌生人?

    “…魚巳姐姐好痛苦，可以幫幫她嗎?”

    彭瑤提起膽子，悄悄走過去瞅了一眼魚巳，很害怕也很心疼魚巳的處境。

    咻咻～

    一道翠玉光輝在魚巳身上發散著，她化成了人形，跪坐在草堆裏，淒涼的目光看著蘇儒。

    “不要…抓他，是我自私。”

    魚巳愁苦的看著蘇儒，烏黑的眼中，有淚光閃爍，她哀求著蘇儒。

    “魚巳姐姐，到底怎麽了，你和肖郎中，為什麽…是這樣的?”

    魚巳化成人形，彭瑤就不害怕了，趕緊過去魚巳身旁，蹲下身子就問候著魚巳。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這是我和肖郎中之間的事情，或許…還有這位師之間的事情，你先回避一下吧。”

    魚巳很抱歉，苦笑著與彭瑤解釋，看了看這個角度看不見肖郎中的門口，又看了看蘇儒。

    “你告訴我，我身上長得這些斑點，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會這樣，故意噎著的?！”

    肖郎中被“禮道”捆住，搖搖晃晃的蹦過來，怒色的看著魚巳，逼她招供。

    “是，我是知道的，但是這是不可避免的，比起這樣，你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魚巳在看到肖郎中進來的一刻都溫情了很多，與他說話都是情感飽滿。

    看得出來，魚巳是真的很喜歡肖郎中。

    可肖郎中呢，他可不領情，冷笑一聲，道“我活著是必然的，但是活著讓我被人唾罵，你是不是更滿意了?！”

    “你是什麽模樣，我從來都未在意過，動情的是心，不是樣貌…而且舊事已去，現在大家都說你是神醫，誇讚勝過蜚語，不該徘徊。”

    魚巳垂著眉頭，搖頭否認肖郎中激動之語，同時也坦白了自己從初遇至今的感情。

    而這些言語，魚巳不厭煩的重複了整整五年，一字一句都沒能換來肖郎中的真情實感。

    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命”，真正的命中，沒有魚巳。

    “惡毒的女人，把所有的命都給我，這些都是我的應得！”

    肖郎中倒打一耙，直接忽略了魚巳多年的付出，一心糾結在所謂的過錯，狠狠的逼了魚巳一把。

    “還不夠嗎…整整快五千年的命數，我都給你了…我…”

    魚巳聽到肖郎中的話，著實傷心，而此番的傷心，她不止有過一次。

    這次的傷心，大概是最為崩潰的，還當著他人的麵踐踏了自己感情。

    魚巳無奈的雙手撐著地麵，淚水好幾行，說話都哽咽，快喘不上氣力了。

    “都是我的，你的命都是我的，這是我本該擁有的，是我的回報。”

    肖郎中感受不到魚巳任何感情，也聽不進魚巳任何話，一心為了自己利益，實在瘋狂。

    看著肖郎中這副奸人模樣，彭瑤怒了，站起來為魚巳說話“分明是你自己的苦難，卻要讓魚巳姐來填補，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差勁的人，你不配做人。”

    “彭瑤，這沒有你的事，別插嘴！”

    肖郎中平時也很照顧彭瑤，但是這會聽到彭瑤這樣說，就有些怒火了，口頭警告對著彭瑤。

    “彭瑤，別說了，你快…走…”魚巳哭著，讓彭瑤離開。

    “魚巳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麽著，有我師在這裏，你還想造反?”

    彭瑤仗著後邊有人，說話都不帶害怕的，理直氣壯的走向肖郎中，果斷對他放話。

    ui！

    肖郎中來火了，眉頭一皺，嘴巴一開，一口就吐出一道濃稠毒液，對著彭瑤的臉。

    彭瑤懵了，沒想到肖郎中來真的，這毒液比自己臉還大，躲都來不及。

    嗖～

    忽來一影，蘇儒一手拉住彭瑤的手腕，將彭瑤往自己的方向拉扯過來。

    下一刻，蘇儒眼神就驚訝了，彭瑤的身姿竟然如此輕盈，瞧著圓乎乎的臉龐，一點兒也不像有這般輕重的模樣。

    蘇儒大意了。

    “啊呀。”

    而彭瑤也是猝不及防被蘇儒拉去，身形都沒反應過來，一聲驚叫，入了蘇儒的懷中。

    這實在是蘇儒與彭瑤都沒預料到了場景。

    毒液落在這兒腐蝕了雜草，那兒是大眼瞪小眼的，。

    但是蘇儒一點兒都不溫柔，

    (竟然是拽著彭瑤的手腕，皮膚都快泛紅了。

    蘇儒大概也沒想到彭瑤的求生能力這麽強，以為要摔倒了，趕緊就抓住自己的袈裟了。

    而估計彭瑤她在使上些勁，袈裟就變破布了。

    這氣氛奇奇怪怪的，但這胸懷的溫度，倒是很暖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