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也被我自己的話感動了，還沒傾訴完，嗚嗚…我也好可憐，你也好可憐鬼姐姐…”

    彭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確實有哭的征兆，差點都緩不過來。

    “嘿嘿…”

    彭瑤是哭泣了，可那些麵具，包括產鬼她自己，都笑了。

    雖然麵具笑著不好看，但都是有感而發。

    “你是第一個不害怕我的人，也是第一個抱我的人，很開心，做了鬼還能有人這樣對待我。”

    產鬼笑著，她猩紅的眸子中沒有光點，依舊是死寂，因為做鬼，她的眼神隻有如此，隻有行為可以代替感情，她拉著彭瑤的手，說著。

    “其實…我也很害怕，但是我是忍不住過來抱住你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彭瑤望著產鬼的眼睛，道出實情，那種困倦之感又湧動起來，鬆開了產鬼的手，與她保持距離。

    “嘿嘿…”

    產鬼聽到彭瑤的話，沒有難過，依舊微笑著，而那些麵具也與產鬼同步，這讓彭瑤很疑惑。

    “為什麽這些麵具也和你一起笑呢，好奇怪。”彭瑤看著這些麵具問道。

    “她們都是我的親妹妹，她們也被那鄒老太拋棄，身有怨氣與戾氣，不得輪回，所以幹脆將怨氣與戾氣貢獻於我，所以她們就相當於是我的情緒，便會如此。”

    產鬼收斂笑容，堅定的說著，麵具上的神情也跟隨，看來確實如同產鬼所說。

    “她們是因為貢獻，才沒能化形成人嗎?”

    彭瑤真正的敢正視這些麵具，完完全全的掃視過一邊，才很是好奇，問著產鬼。

    “她們本也是人形，但是修為甚淺，甘願貢獻於我，貢獻之後，便是鬼魂便是透支狀態，沒有了身體，隻剩下臉龐，並且是扭曲的臉龐，所以看著就想一副麵具。”

    彭瑤給產鬼的感覺還不錯，所以產鬼沒有隱瞞，就把實情告訴了彭瑤。

    “哦～是這樣呀，這樣也好，像麵具一樣，隔離世俗的喧囂，就不用理會世俗了。”

    彭瑤恍然大悟，其實還挺心疼這些鬼魂的遭遇的，委婉的說開話題，讓產鬼笑了，麵具也笑了。

    “在此期間，你可有作祟其他事情?”

    產鬼修為僅僅一千左右，說明那些死去的胎兒貢獻的怨氣與戾氣並不足以讓產鬼成為大惡之妖，但蘇儒務必還有堤防之心。

    “至始至終，我們怨恨的人隻有鄒老太，這是她唯一一次親自出來，我們才現身，其餘時間便不會出現。”

    產鬼誠懇的回答蘇儒，憤怒的目光忍不住就盯住遠處昏倒的鄒老太。

    嘴上說著放過她，可要不是有彭瑤與蘇儒的出現，現在她早已經陪葬。

    “哦，來看看你們的小妹妹吧，我去抱過來。”

    彭瑤也隨著產鬼的目光看去，才想起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趕緊跑過去抱來。

    “徘徊於親情之仇，無殺生無大惡，不記大過，但應反省。”

    蘇儒借此，道術喚出一個比較大的黑色盒子，握在手中，直接點明產鬼與那些麵具的罪過，讓她們進入其中祛除戾氣與怨氣。

    “你是伏妖闕的人?”

    產鬼生前對妖師一職毫不知情，直到做鬼才有些了解。

    出名的產鬼最知伏妖闕，這盒子甚是眼熟，好像就是出自伏妖闕。

    本以為蘇儒這和尚是隻會一些道術，路過時懲惡揚善罷了，誰知竟然是一名真正的妖師，讓產鬼驚訝。

    “不是。”

    蘇儒沒有給產鬼解釋，冷漠回答，將這名為“恕命”的黑盒伸到麵具前，很明顯的示意，讓它們進入。

    “大湯圓法師，你就是伏妖闕的人對不對，你看都第二個這樣說你的妖鬼了。”

    這會彭瑤過來，碰巧就聽到蘇儒與產鬼的談話，逼著蘇儒坦白，蘇儒卻麵色如水，一動不動。

    “讓我們看看這孩子最後一眼。”

    產鬼湊到彭瑤旁邊，還想最後看看自己的妹妹，畢竟可能被蘇儒收服之後，就再也不能出來了。

    而那些麵具倒也是可愛，也很想看看自己的妹妹，紛紛湊過去，圍著彭瑤，擁擠的看著。

    “真可愛…小姑娘能不能拜托你，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好好照顧她，別讓她留在鄒府受委屈。”

    產鬼欣慰的看著這孩子，拜托了彭瑤，希望她能答應。

    “嗯，我會的。”彭瑤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她也不希望這個孩子在鄒家受委屈。

    “走吧…”產鬼依依不舍，掃過所有麵具，它們便自覺進入“恕命”中。

    “待你們怨氣與戾氣除淨，我便會將你們放出，歸去陰間，重新輪回。”

    蘇儒瞧著產鬼與麵具一張張苦澀的神情，忍不住的還是告知它們最後的處境，讓它們喜笑顏開。

    “別看他板著個木頭臉，其實他人還不錯的。”

    產鬼笑著看了蘇儒，又看了彭瑤，轉眼彭瑤就知道產鬼心中對蘇儒的感激之情，邊搖晃著孩子，就與產鬼說著蘇儒的為人。

    “不過在此之前，你該交還一物給我。”

    蘇儒突然嚴肅的對產鬼說道，讓剩下的三麵具都愣住，看著產鬼。

    “何物?”產鬼聽不懂蘇儒的意思，希望他明說。

    唰唰～

    蘇儒忽然使用道術，喚出三張“誠章”，貼到麵具頭上，分別顯示的修為都是幾年的修為。

    “她們做鬼不久，不過幾年修為，就算你做鬼更早，修為也不過幾十年，加起來遠遠不足一千年，你們吞噬了可以增長修為的靈魂。”

    看著產鬼愣愣的神色，不像是裝作不懂的樣子，蘇儒解釋。

    “靈魂…確實吞噬過一道靈魂。”產鬼思考，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確實如蘇儒所說。

    產鬼內心暗歎蘇儒的分析能力，竟然能精確到這種地步，這般打扮，不會是偽裝罷了吧?

    “你為鬼，應使用鬼火作為能力，方才出手，我能明確感覺到你使用的是妖術，說明你原先要麽為妖，現在退化為鬼，用著殘留的妖術，再或是強行使用妖術，定有一定的載體供你使用。”

    蘇儒進一步解釋，非常確切的點明產鬼現在的情況，實在令產鬼驚訝，她自己都不知道這麽多。

    “這些都是什麽，好深奧，聽不懂。”彭瑤迷糊，一句沒聽明白。

    “我做鬼的第二年，我在林間偶遇一個帶著鬥笠的男人，他確實給我了一個靈魂，他說吞了這一片靈魂，有利於我增長修為，還著重囑咐我不能交給其他妖師。”

    產鬼為了不讓蘇儒誤會自己什麽，也說著當年的情況，頓時就讓蘇儒眉頭一皺，神情凝重起來。

    “他就是伏妖闕的人，不然我也不會拜他為師的，對吧師?”

    彭瑤才不知道蘇儒想要什麽東西，確實是認為蘇儒是伏妖闕的人，顧著拍馬屁。

    “我也信他是伏妖闕的人，而且那個身穿鬥笠的男人也說了，那個靈魂隻能給伏妖闕的人，其餘人，哪怕我輪回都不能將靈魂給出去。”

    產鬼也相信蘇儒的身份，話落時，產鬼十指緊扣在胸前，靜心的與那一道靈魂分離。

    嗡嗡～

    靈魂晶瑩透明，與魚巳體內分離的靈魂相像。

    蘇儒見到這道靈魂的出現，神情都劇烈變化。

    隱忍的內心的激動，眼神明亮又飽含期待，誰也不知蘇儒到底先前發生了什麽。

    唰～

    蘇儒攤開左手，喚出了另一個黑色盒子，比“恕命”小了很多，這正是之前收集魚巳體內靈魂的那個盒子。

    產鬼與麵具，包括彭瑤，都看著蘇儒完成這個舉動，很疑惑，又不敢問，因為看見蘇儒收藏了這道靈魂便急急收起盒子。

    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鄒老太的行為，我會上報衙門，讓他們去定奪她的罪行，你看如何?”

    蘇儒收好小黑盒，與產鬼還有剩下的靈魂說著，看看她們的意見。

    “甚好，甚好！”產鬼激動，非常讚同蘇儒的說法，那些麵具也笑了，挨個挨個跳進“恕命”中。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呢，姐姐來世很想認識你呢。”

    到了產鬼，她與彭瑤最後道別。

    “我叫彭瑤。”

    彭瑤笑著回應，心中萬千感慨，人與鬼之間也能這般交流。

    “好，我們來世再見～”

    產鬼留下最後的微笑，化作一道長魂進入到了“恕命”。

    這一件事，終於落幕了。

    “來世再見…”

    蘇儒呢喃一句，突然無神的目光卻望去了彭瑤。

    情不自禁的望著，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