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三章

    “…為君使無私之光及萬物，蟄蟲昭蘇萌草出，願您昭蘇重啟，今後儒雅風流…蘇儒，便是你新的名字。”

    泫清大師合十了手，閉眼靜靜一拜，再度睜開眼，月神便有了新的名字，這也就是蘇儒名字的由來。

    月神此時緩緩睜眼，眼神空洞，漸漸凝重起來，臉色有一種難以訴說的沉悶，之後起身，回身看著泫清，忽然一拜。

    “謝泫清大師賜名。”月神鄭重一道。

    “古歌姑娘一心向善，卻淪落至不可輪回的地步，這未圓滿的緣，便是這情劫的開端，你當真想好了?”

    泫清大師歎了口氣，憂傷的感歎一句，蘇儒要去尋找古歌的靈魂，渡她輪回，這向來是陰間地府的差事，閻羅殿都不批準，蘇儒還一心如此，怕是難事。

    “她是我在人間，第一個深交的朋友，很舍不得她。”

    蘇儒淡淡說著，院裏的玉蘭樹，想起初次相遇的場景，還是很難過。

    “神想代替凡人的職務，難上有難，我便賜予你一件袈裟，袈裟上有隱匿妖氣之術，可險中求生。”

    泫清大師會些道術，一件玄色袈裟就出現在他手裏，遞給了蘇儒。

    “還有這空蟬杖，也是保命的器具，祝福月神一路順風，求得因果。”

    袈裟贈予蘇儒，泫清大師還有一物贈予蘇儒，便是蘇儒現在所用的空蟬杖。

    蘇儒剃頭成僧，隻是為了偽裝自己的身份。

    他想要代替古歌執行妖師一職，就是捉拿拿著搶走了古歌靈魂的妖。

    從泫清法師賜名一刻，他再也不是月神，他是蘇儒，他不想管理人間秩序，不想傾聽人間疾苦，畢竟一切都是月神的親哥哥，東君所逼迫。

    被逼無奈，走投無路。

    “多謝泫清法師…告辭！”

    蘇儒接過空蟬杖含著淚花看著泫清法師，感情激動，拱手鞠躬，留下身影，出了永光寺。

    這一走，便是十九年了。

    …

    “泫清大師，您說過頭了。”故事落幕，聽著當年的信念，蘇儒有感而生，不免感到羞澀。

    “哈哈，這有什麽羞澀的，回想當年，真的是感慨萬千…”泫清大師大笑，臉色突變沉默，問去蘇儒“如今，古歌姑娘的靈魂碎片，收集了多少，可還有挽回的機會?”

    “一百零八片，已獲一百零三片，若一切順利，盡我畢生，渡她輪回。”

    蘇儒坦白收集到數量，目光炯炯。

    “大湯圓你這麽努力，一定可以渡古歌前輩輪回的。”彭瑤聽完蘇儒先前的故事，眼眶濕潤，為蘇儒感慨。

    “會嗎…”

    蘇儒聽到彭瑤的話，炯炯的目光暗淡下來，與彭瑤對視，這一幕，鯤看在眼裏。

    “十九年啊，老衲千言萬語撓在心尖，月神留下與我一訴，我讓人帶著二位去永光寺遊玩一圈，意下如何呢?”泫清大師笑著問。

    “你們聊，我們自己轉兩圈就行。”鯤眼神一亮，終於可以不枯燥了，正好又是二人時光，推著彭瑤就離開這裏。

    剩下園中二人，春風微涼，氣氛安靜。

    “月神，這位姑娘，不簡單吧?”泫清大師看著蘇儒問，語氣雖平淡但低沉。

    “她…非她即她。”蘇儒猶豫，話說得遮掩。

    “陰曹地府，可是大發慈悲了?”泫清大師一驚，好像明白什麽。

    古歌當年離世的時候，不可輪回，月神冒著“屠龍戰役”的鋒芒去問候閻羅殿，看看能不能強行渡古歌輪回。

    閻羅殿曾也是月神管理範圍中，念在舊情，閻羅王告訴了月神一些情況，說要集齊古歌碎片才可以輪回。

    具體觸及古歌輪回，將會去何方，孟婆沒有告訴，也不能告訴。

    閻羅王隻是告訴月神，如果古歌之後輪回後，前世記憶可能會消失，想要留住記憶，就要以後世的身體為載體，將古歌靈魂與記憶轉移到後世的身上。

    前世與後世不可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內，所以古歌想回來，後世的意識與身體都會永遠沉睡。

    泫清大師有些激動，還以為是蘇儒又去了閻羅殿，問出了古歌的後世就是彭瑤。

    “不是，我自行判斷的，彭瑤意識中沉睡著一隻食夢貘，我潛入夢中，那告訴我一些關於古歌的事情，我認為彭瑤與古歌有關，便留她在我身邊觀察，正好彭瑤也對妖師這個職業有興趣。”

    蘇儒回答。

    “原來如此，緣分…可是很神奇的東西。”泫清大師感歎著，突然眼神犀利了起來。

    “如果彭瑤真的是前世的古歌，你又該怎麽整理你的感情呢?”

    泫清大師對蘇儒發出質疑，“情”這個字，世間最為難寫。

    “我…”蘇儒明明知道最後的結果，卻不能快速回答上來。

    春風再續，院落玉蘭，終又是為情所困。

    ～～～

    “這永光寺可真是氣派，果然人外有人，我們那裏的大梵寺簡直是破舊了。”

    彭瑤與鯤在永光寺中參觀，悠閑自在。

    “瑤瑤姑娘，你家住在哪裏的?”鯤好奇一問。

    “我就住在江陵的小年城中，有空草魚大哥過來走走唄。”彭瑤回答爽快。

    “嘖，那肯定不習慣住在我們北冥了。”鯤聽聞一思，覺得可惜。

    “為什麽我們要去北冥?”鯤又打著花花算盤，彭瑤聽著奇怪。

    “北冥大海，廣闊無垠，妖妖萬千，風景無限，我是那裏一方之主，去那裏當主人，何不美哉?”

    鯤揮手就來紙扇，頭俯向彭瑤，輕輕晃著，輕輕說。

    “北冥，我沒去過哎…”

    “那我們快走，帶你一飽眼福。”

    彭瑤腦海中有景象，還沒說完話，鯤就拉上彭瑤的手，想要匆匆離去。

    “不行不行。”彭瑤鬆開道“大湯圓還沒有驗收我近日的修行成果，又去嬉戲，等會真的就把我趕走了。”

    彭瑤學業無成，若歸家定會被全家小看，現在打滿十二分精神，彭瑤要有誌氣。

    “我哪裏比不過他，他能教你的我照樣，他不能教你的我能。”鯤聽彭瑤的話臉色就沉住，有些好強。

    “…武器！大湯圓說女孩子不可魯莽，重來沒教我這個，草魚大哥，你教教我唄。”

    彭瑤趁機從鯤這裏偷學招數，還給鯤捶著手賣乖。

    “扇起風，掀腥風。”

    鯤透過發絲，懷著笑意看著彭瑤，手中紙扇一轉完整收齊，身形縱然輕盈飛上屋簷一道。

    “扇子?”彭瑤不信鯤說得話，能把扇子吹得這麽神。

    就知道彭瑤不信，鯤勾起嘴角，縱身飛到屋簷後，見況，彭瑤就跟上。

    “各位小和尚，能不能和你們打個架，就試試這扇子的威力，不殺人的。”

    屋簷後，一群僧人挑動棍棒武打著，被鯤的話打斷。

    彭瑤趕過來，就看到雙方打鬥的場麵。

    諸位僧人回應不及，鯤急急落下，紙扇擲出，如同飛鏢，把一些反應不過來的僧人手中的棍棒打飛。

    有些僧人反應機靈，棍棒連續橫掃，能擋下紙扇，棍棒上卻已出現劃痕，有些甚至斷裂。

    僧人們還以為鯤是惡人偷襲，紛紛啟動看家本領，十幾棍合力圍困，把鯤挑起來。

    鯤反應很快，越過數棍，穩穩落到棍棒中間，手勢過來，飛舞的紙扇回旋，掃過每個僧人的眼前，令他們震驚目光。

    “冒犯了，隻是想給自家美人展示雄威。”

    鯤借機閃開，落回了彭瑤身邊，搖著紙扇，不好意思說道，看著彭瑤的眼光，其中有三分寵溺。

    “廟中靜地，肆意妄為?！”

    僧人們聚在一起，為首的思維，話落另一側屋後就有一群武僧跳來，氣勢洶洶。

    “哎呀，不要這麽凶，我認識你們泫清大師呢，是朋友。”鯤壓著腔調訴苦，說完看看彭瑤，她臉色驚恐。

    “草魚大哥，闖禍了闖禍了，大湯圓來了我真的要被趕走了。”彭瑤緊張扯著鯤的衣角，示意道歉。

    結果鯤不但沒有此意，還笑著摟住彭瑤的肩膀，說話的腔調令彭瑤有些安心“蘇儒不要你，我要。”

    嗖嗖～

    突然有疾風呼嘯，蘇儒的身影與泫清大師一起出現，飛到兩者身旁。

    “怎麽回事?”泫清大師在隔壁花園聽到這邊鬧哄哄的，與蘇儒趕來詢問。

    “泫清大師，這個男子偷襲我們。”領頭的僧人恢複，所有目光都看去鯤。

    “草魚，你又胡鬧什麽?”蘇儒皺眉，無奈問著。

    “你收了徒兒又不教，我就現場教學了一遍，看看我是怎麽教的。”鯤挑看蘇儒回答，把紙扇放到彭瑤手裏，讓她證明。

    彭瑤為難的看著鯤，好無奈啊，鯤太高估自己了，自己沒有一看就會的本事啊。

    “對著棍棒，擲出。”彭瑤的手在發抖，鯤安慰一句，還扶著她的手腕，輕輕提醒。

    嗖！

    彭瑤為了不被誤會，點頭示意可以，鯤便鬆開了，眉頭一緊，紙扇飛出，向領頭的那名僧人過去。

    滋啦！

    無風葉卻落，一道紅光閃爍，在場所有人驚然啞口，紙扇劃過棍棒是斷了，可也劃過了僧人的脖子。

    那一道紅光，便是血。

    彭瑤，殺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