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俗事 久別重逢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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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葵朝元年九十年,丹韭九年,北方蠻夷入侵已被完全平定,中原進入和平安穩的盛世時期。

    武夷軍勢力已擴張至占領北方眾領,沒有放過一城一鎮,然而在進入和平年代時期武夷侯也就無法再使用戰亂期間借助葵園禦賜的軍令牌臨時征用城池管理的特權,後麵若想再進一步必須依靠人力物力拉攏當地太守成為自己勢力的一份子。

    而事實上武夷軍想要再進一步比想象中還要困難,特別是武夷侯為了狐媚還特意對所有管轄城鎮頒布了一項不可理喻的懸賞任務——抓拿任何名為“楓霜”的年輕男子,在持續了一年多時間後依舊在繼續沒有終止意思,給百姓帶來了諸多的不便,武夷軍的聲望也在一天一天的謾罵聲中日益下跌。

    夜裏,狐媚從郊外回關中城的路上,其所乘轎子突然遭遇三名黑衣刺客的襲擊,武夷侯在其身邊安排的都是武夷軍中一等一的高手護衛,可麵對這三名刺客依舊技不如人被殺得屍橫片野,刺客心狠手辣連侍女都不曾放過,眼看即將趕盡殺絕之際狐媚沒有選擇坐以待斃而是從轎內逃竄而出,刺客立即從後上馬追趕進入樹林深處。

    人怎麽可能跑得過駿馬,盡管狐媚多次拐角轉彎移動防止刺客可一直衝刺追趕,但終究還是在一處僻靜之地被追上,三人將狐媚包圍在中間無路可逃。

    狐媚抱著小白狐質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三名刺客互相眼神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二話不說直接飛出手中匕首,本以為這一下狐媚不死也要負傷躺倒在地、動彈不得,沒想到狐媚在身中匕首轉過身子一會後又轉了回來,隻見那匕首居然被懷中白狐咬在嘴上,簡直不可思議。

    狐媚:“凡人的小玩意,還給你!”

    狐媚從白狐口中抽出匕首後反手一擲,雖然對眼前這位看似弱質女流的這般行為稍稍驚訝,但刺客訓練有素對各種突發情況皆有應對手段,眼看飛刀襲來立即側身躲閃,可是……飛刀還是中了,直穿眉心一擊斃命,因為刺客他沒有躲。

    兩位同夥驚呆了,這種攻擊他們閉上眼睛光靠聲音都能輕鬆躲過,怎麽今日同伴如此丟人死在一女子手上?他們不知道的是,不是死去的刺客不想躲避,而是他想要躲避之時卻發現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狐媚撫摸著小白狐微笑道:“第二次提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另一名刺客見同伴慘死心急氣憤,直接從馬背跳下拔劍動手,此時狐媚放出懷中小白狐迎敵,看著迎麵撲來的小狐狸,刺客完全不放在眼裏,準備一劍將其從空中斬落再直取目標性命,但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白狐躍至其脖子上並大口咬斷他的頸動脈時,他手中之劍始終沒有出過手,就這麽活活被咬死毫無反抗之力。

    這太邪門了!明明方才二位部下狀態正勇,執行任務表現如此威風,為何現在弱得像個五流劍客一樣破綻百出?活在最後的刺客頭目開始拉動韁繩讓馬兒後退,不敢輕舉妄動。

    狐媚抱起回來的小白狐,看著倒下的兩具屍體微笑道:“你們應該並非啞巴,不然方才二人死時不會發出慘叫,原本見你們身手了得,老實投靠於我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但事不過三。”

    話音剛落,刺客頭目主動下馬,摘下麵罩雙目無神開口道:“是驁毅將軍派我們來刺殺狐媚主人的。”

    狐媚:“驁毅?噢,記得是那個羅宰相身邊的大將軍。”

    刺客頭目:“羅宰相有令,殺掉武夷侯身邊的女人給予警告,如果他因此發瘋舉兵作亂可借此機會以謀反罪名將其鏟除。”

    狐媚:“喔喔,真不錯的計謀。那麽接下來羅宰相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麽呢?”

    刺客頭目:“小的不知,小的隻負責執行任務。”

    狐媚:“很好,把你與你同伴身上一切能表明你們身份的東西全數毀滅後找個無人地方拔劍自刎吧。”

    刺客頭目:“遵命主人。”

    狐媚騎上刺客的馬回到原處,隻見武夷軍的部隊早已在此搜索調查,雖說守衛全死但他們倒下之前還是盡自己最後一口氣發出信號讓關中城的部隊看見迅速趕來。

    衛隊長:“參謀大人相安無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狐媚被接下馬拍拍身上灰塵笑道:“無恙,那幾個小賊已負傷落荒而逃。”

    衛隊長四周掃視一番,對著一地屍體疑惑道:“小賊?”

    狐媚:“我說的話毋庸置疑,武夷侯大人問起也是如此回答。”

    衛隊長:“是!那麽那群小賊要繼續追捕嗎?”

    狐媚:“去吧,給你個立功的機會。”

    衛隊長:“謝參謀大人恩賜!你們幾個護送大人進城,其他人隨我一同進入樹林搜尋,勢必要抓拿這群敢對參謀大人下手的賊人!”

    五日後,南平將軍府內。

    驁毅質問部下:“他們三個真的連一封信條都沒寄來?!”

    部下:“是的大人,飛鴿傳書沒有回信,也沒有半封書信送回,估計已遭遇不測……”

    驁毅:“怎可能……他們三人可是軍中大將,跟我出生入死多年,就刺殺一個小女子這樣的任務都無法全身而退嗎??”

    羅宰相眼神示意驁毅的部下退去,淡定自若道:“既然他們失手也就證明當時武夷侯必在現場,讓他知道有人要暗殺他女人一事想必大怒,也就達成了我們最初的目的。”

    孔禮賢質疑道:“對一個女人動手真的就能惹怒當朝大將軍,還讓他作出失智舉動?”

    驁毅:“宰相大人,末將也甚是不解啊!”

    羅宰相撫摸胡子認真解說道:“是人必有弱點,武夷侯從區區武夫擴展到如此規模勢力,依靠的不僅武力、膽識,還有智謀、政治手段、目光眼界,而後者不可能從武夷侯身上憑空出現,必有其因由,而讓武夷侯產生此異常的時點你們此前可有察覺?”

    驁毅深思一番後直搖頭,孔禮賢倒是給出答案:“約五年前,武夷侯平亂伍卿皇有功,身披名貴銀鎧在大殿接受陛下封賞。”

    羅宰相:“正確無誤。”

    驁毅:“哪裏?哪裏不對勁??”

    孔禮賢:“衣著行裝,還有他向丹韭陛下索要之物,驁大人觀察細節的能力還需提升啊。”

    驁毅:“本將要思考的可是如何打勝仗的問題,哪有空像你這樣的文弱書生天天坐在那關心別人的衣著打扮!”

    孔禮賢:“……”

    羅宰相:“好了好了,此時可不是內裏爭吵之時,禮賢方才所言已道出緣由,那武夷侯若無他人在旁協助絕不可能作出如此反常舉動,放棄金錢田地選擇占據擴張優勢的軍令,非長遠目光者不會提出也。”

    驁毅:“那就是說,他背後有高人指點?!”

    羅宰相:“我已派人調查多年,雖在武夷軍勢力擴張後有不少智囊賢士向其投靠,可要追溯到五年之前,那是一人皆無。”

    孔禮賢:“一人皆無……那究竟是何人在旁指點武夷侯奪取江山勢力?等等……衣著打扮……宰相大人把刺殺目標定在武夷侯身邊的女人身上,難道說一直以來為其出謀劃策者就是那女人?!”

    驁毅:“玩笑而已吧?!那女人不隻是名風塵女子嗎?”

    孔禮賢擦掉額邊冷汗,顫抖道:“或許這便是事實,要知道謀略再高的軍師,也不會閑到去管主公的外貌衣著,這明顯是身邊的女人所為。”

    驁毅恍然大悟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平時本將的出席衣著都是夫人包辦,哈哈。”

    羅宰相微微笑道:“所以不管如何,對那女人下手必為上策,據探子回報武夷侯擅自給那名女子授予參謀一職,但那是私人所為從未經過陛下欽定,她終究隻是武夷侯身邊的一名民間女子,不受朝廷保護,名聲也一直掩蓋並無張揚,對其動手不會遭惹到陛下問罪,同時也能激起武夷侯的怒火。”

    然而十日後羅宰相的計謀並未得逞,據探子回報他們此次暗殺行動並未掀起任何波瀾,雖說武夷軍最後還是把刺客的屍體找到,但那三人皆在河流下遊發現,屍體早已浸泡發脹完全看不出麵容,身上也找不出任何證明身份之物,被武夷軍視為盜賊懸吊屍首在關中城示眾,以示試圖對狐媚行凶者的下場。

    驁毅得知此消息後自然大怒,這表示他白白犧牲三名優秀部下卻徒勞無功,而這天羅宰相與孔禮賢正好外出與幾名南方富商會麵,待到黃昏時分才歸來。

    驁毅看羅宰相臉色不悅,提問道:“與那些商人談了什麽?”

    羅宰相坐下後喝茶平複心情,淡然道:“一群唯利是圖的人罷了。”

    孔禮賢補充解釋道:“東方商會帶來的西北部特產給那群商人帶來巨大交易利益,他們已經公然使用‘和誰做交易都一樣’為由,試圖通過增加進貢金讓我們不要再插手他們商圈的事情。”

    驁毅:“增加進貢,他們交易做大也能加大稅收收入,那不是美事嗎?”

    羅宰相:“在這群商人眼中就隻有利益沒有立場之分,錢短時間是增加了,可等到東方商會已徹底紮根南部超出我們管控範圍,到時候驁將軍可就能見識到何為見利忘義。”

    驁毅:“啊,那群家夥真的有膽子違抗我們?”

    孔禮賢:“我們失勢的時候沒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做的。”

    羅宰相:“禮賢,立刻修改法律,對商鋪購置、開張,商品入城的審查製度嚴加管控。”

    孔禮賢:“宰相大人莫非想以此加大東方商會在南方貿易的難度?可如今東方商會的商品早已在南部各大城市流通,這樣很容易誤傷本地商會,而且為了精準審查我們也得加大人力物力,貿然改動經商法恐怕對我們吃力不討好!”

    羅宰相目光銳利,突然一把揪起孔禮賢的衣襟,嚴厲喝斥道:“禮賢你要知道,如今正是進入‘戰爭’時期,和平年代潛在的威脅可是比戰爭年代還要巨大,因為它總是潛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之中,我可不希望因為一些人怕麻煩而輸掉這場戰爭!”

    說罷一下將孔禮賢推開,撫摸胡子意味深長道:“丹韭陛下,沒想到才三十不到便已培養出足以威脅到我統治的兩股勢力,頗有先皇的魄力,是老夫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