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餘淨在院子裏等待許久始終不見王介的身影。

    隔壁靜悄悄的，餘淨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人造太陽升到正位，王介也沒有出現。

    這兩天是保育園放假，王介應該有兩天休息。

    餘淨派出小觸角，將王家上下翻個底朝天。隻是在王介房間找到一件帶血的睡衣，以及一個陌生的氣息。

    ‘討厭！壞人！’

    小觸角們嗅到那股氣息，全部表現出厭惡的情緒。

    餘淨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那種如墜深淵的恐懼感。

    她去翻看保險箱，發現王介的領養資料和補助金申請證全部都沒了。

    保險櫃裏麵空空如也，餘淨昨晚並沒有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卷走。還有一些散錢，現在也沒有了。

    餘淨驚出一身冷汗，最後在王家父母的衣櫃下麵找到那些剩餘的錢。

    看來隻是轉移地點，但是明明發現貴重物品失蹤，卻沒有什麽動靜。

    王家舉動很反常，餘淨一時想不明白對方是什麽心態，要做什麽。

    再次將王家刮地三尺找一遍，還將電子筆卡在客廳天花板裏。

    餘淨做好這一切，才撤出精神力小觸角。頭頂有些熱，餘淨仰頭看去，一片雲開始遮住陽光。

    正午的光明被烏雲遮蓋，在這裏星球投下一片陰霾。

    餘淨決定不再等下去，她要獨自去一趟垃圾山。

    一路小跑，餘淨鑽進護網的破口時，阿夏已經等在那裏。

    “那小子沒來？怎麽這麽晚，是迷路了？”

    餘淨原以為他在巡視地盤，他一開口才知道對方是在等她，或者說是等他們。

    “王介不在家！”

    阿夏點點頭，轉身就走。餘淨跟上去，試探性的說到。

    “家裏沒有人，王介昨天晚上哭了！”

    王家打孩子必定有自己的套路，王介都是被打完了偷偷哭。一般別人是聽不見他們打孩子的動靜。

    聽不到動靜，要麽堵嘴打，要麽被打的當時不敢吭聲。

    “我知道了！”

    阿夏頓了一秒，餘淨眼神一亮。他這反應明顯是知道點什麽，至少是知道王介經常被打的情況。

    餘淨忽然很好奇那些來阿夏這裏的，孩子們的背景。

    科蘭莎瑪家和另一邊的鄰居家都不富裕，甚至隔壁還很窮。但是，他們都沒有讓孩子去垃圾山！

    而王介不過六歲，就已經很老練的在垃圾山淘東西。

    王介說他是奶奶送過來的，那麽這些整天在垃圾山這種高危地帶找東西的孩子也是嗎？

    餘淨昨日待得不久，還看見沒穿防護服的孩子。

    最小的估計還沒她年紀大，路都走不太好，也跟著大一點的孩子在那裏找東西。

    “王介被趕走了嗎？”

    “啊？什麽鬼？”

    阿夏一腳沒踩穩，扭了一下。皺著眉轉身看著女孩，表情都是疑問。

    “王介說不乖的小孩會被趕走！他昨天哭了，今天也沒有來，是因為被趕走了嗎？他不乖嗎？”

    女孩天真無邪的眼神眨巴眨巴的看著他，阿夏有些難以招架。隻好轉移目光，咳嗽一聲道。

    “別想太多，隻是今天上學！”

    “不對！今天學校放假！也不是體檢日！”

    阿夏想要忽悠對方，哪知道女孩反應比他快。

    “那你說，他去哪了？”

    他也想知道王介去哪了，這小子總是讓他想到自己小時候，所以格外關注。

    昨天他帶回去的錢比以往要少，估摸著少不了一頓打。偏生王介是個打不開口，罵不還手的。

    可是他又能做什麽，自己還是未成年。又不能領養他，領養了也養不活。

    垃圾山有垃圾山的規矩，他也不能總是徇私。那樣多給的都喂了白眼狼，那一家子都是喂不飽的貔貅。

    “唉！過兩天就回來了，你要是覺得害怕，這幾天來找我。不過我可說好啊，我陪著是要額外收費的！”

    阿夏蹲下來，揉揉女孩的頭發。入手的枯黃色頭發，發質枯幹，有一種膠質感。

    是假發！阿夏第一時間發現女孩頭發的問題，再留意一下，他就發現了貓膩。

    女孩淺咖色的太陽鏡背後，是一雙從未見過的眼眸。

    黑色的眼眸，不是那種注射黑色素藥液的假貨。

    她的眼睛遠看是純黑色，但是與美容出來的死黑不同，是靈動的像一潭黑水的黑。

    靠近些才能發現那是極深的焦糖色，阿夏一下子想到那些傳言。

    萬年前的華夏國，那些黑發黑眼的人。還有那些名字鐫刻在人類曆史中的名字，黑色是全人類的幸運色。

    “眼鏡，別在這裏摘下來！”

    阿夏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管女孩有沒有聽明白。

    “來吧，今天西區有物資加工廠的新貨，現在去人少。不過大家夥早上就被撿走了，現在去可以淘些小物件。”

    餘淨跟上去，小短腿在崎嶇不平的垃圾山上搗騰的挺快。

    “呐！這裏就是西區，你從這邊開始吧！別去左邊，那裏有人預定了，你打不過他！”

    阿夏帶餘淨去了個新區域，給她指了一塊地方，就盤腿坐在一個木箱上。

    餘淨發現他也不是幹坐著，從兜裏掏出一個圓餅形狀的東西。

    很快各種槍炮聲傳來，餘淨猜那應該是新世紀的掌上遊戲機。

    “哎哎哎！阿夏老大親自帶人來唉！”

    餘淨蹲在垃圾中，準備用精神力觸角探測。這時候就聽到了別人的議論聲。

    “那個孩子看著眼生，估計是新人！阿夏老大對新人都很關照！”

    “你們不知道，那女孩昨天跟著王介來的。”

    “那個慫包？他從哪裏拐來的小女孩？別是忽悠那個傻丫頭跟他一起撿管子吧！哈哈哈！”

    “就他那弱不禁風的身板，也隻配撿撿玻璃管。”

    “小聲點，阿夏老大可喜歡他了。別讓阿夏老大聽見，小心不讓你來！”

    “切！”

    不高興的孩子嘟囔幾句，到底不敢得罪阿夏。

    關於這些議論，餘淨聽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好奇，有精神力的阿夏能不能聽清楚。

    轉過頭，阿夏正埋頭打遊戲。圓盤漂浮在空中，光屏投射在阿夏麵前。

    阿夏雙手操作，在光屏上飛舞。戰鬥估計很激烈，他忙的聚精會神。

    餘淨無聲笑笑，阿夏抖動的耳朵她還是發現了。

    阿夏有精神力，但是有精神力的新人類會有虛擬伴生獸。

    不知道有著薄荷香味信息素的阿夏，虛擬伴生獸是什麽。

    餘淨將注意力收回，開始專心尋找值錢的東西。

    小觸角們在垃圾下麵歡快的延伸，對什麽都很好奇。

    不過有了昨天吃黴菌的前車之鑒，餘淨勒令它們不許隨便偷吃。

    她可不想再次感受黴變的味道，尤其還是鼠糞漚出的微生物。

    想到這裏，餘淨就一臉菜色。

    對於精神力觸角來說，凡是可以提供能量的就是好東西，而微生物也有些微能量。

    小觸角們很快找到疑似的好東西，餘淨找好方位，撿了根木頭開始扒。

    大約拔了一米多深，一個小金屬盒露出來。金屬盒表麵塗層是紫金色的，很顯眼。

    餘淨將它扣出來，晃了晃裏麵有東西。金屬盒密封嚴實，小觸角鑽進去才發現裏麵有一隻更小的木質盒子。

    木質盒子包著絨布，還燙著金色字體。餘淨辨認一會兒，上麵是某個珠寶公司的名字。

    小觸角很快告訴餘淨，木質盒子裏麵是一隻戒指。有了這個收獲，餘淨接下來隻是隨意找找。

    “哦！這是什麽？我叫人打開看看！估計是誰家搬家丟掉的東西吧！”

    阿夏看著女孩交給自己的盒子，最後找工具暴力開盒。

    “哇！這是亞曆山大珠寶哎！”

    黃毛大呼小叫的，他口中的亞曆山大珠寶，是帝國一等公爵——亞曆山大家族旗下的珠寶品牌。

    在帝國是銷售額很高，消費層次很廣泛的知名品牌。

    木質盒子裏，一枚精致的戒指嵌在紅色絲絨上。

    銀色的戒托泛著如星辰一般耀眼的光芒，雕成菱形的黑色寶石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新手運氣好！阿夏老大誠不欺我！”

    手下開始恭維阿夏，他捏著戒指嚐試著自己戴。但是這枚戒指指環有些寬，阿夏隻能戴在拇指上。

    “嘖！這是女式款！要不然能自己留著。小孩，過兩天和那個一起算錢。”

    阿夏當著手下的麵，表現的十分油滑。手下以為他想忽悠餘淨，隻在內心偷笑，沒人站出來阻止。

    餘淨倒是無所謂，這樣其實是阿夏保護他們的方法之一。

    “送我回家！”

    餘淨有些話要問阿夏，幹脆賴上他。阿夏眉毛跳動，看著自己再次被摸黑的衣服。

    “你是見不得我穿件幹淨衣服是吧！昨天是，今天還來。我告訴你，再這樣，給我衣服清潔費。”

    “我給你洗！”

    餘淨隨口說到，她隻不過覺得家裏有洗衣機。倒是阿夏手下那個黃毛壞笑哦了一聲，音調拉的老長。

    “阿夏老大，童養媳啊，童養媳！老婆從娃娃找起！”

    “滾蛋！瞎說什麽東西，滾滾滾，我出去一趟，你們把家裏守好了！”

    阿夏踢一腳黃毛，拎著女孩就走。身後手下，一陣陣嗷嗷叫喚。

    等離開垃圾山有些距離，阿夏放下女孩問到。

    “說吧！你有什麽事！太難辦的就別找我了！”

    “王介被送走了嗎？”

    “沒有，估計是下手太重，應該去醫院了吧！你在他隔壁，早上沒聽到動靜嗎？”

    阿夏說完沒覺得，餘淨腳步一頓。

    “怎麽不走了？”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鄰居？王介和我都沒有說過吧！”

    “呃！王介之前告訴過我。”

    阿夏明顯不怎麽會撒謊，眼珠子猛轉悠。

    “早上我沒有聽見什麽，估計是睡得太熟了！但是，你這樣說，是知道他早上去醫院了對吧？大哥哥，你來找過王介嗎？”

    “沒有，沒有！我瞎猜的！”

    餘淨上前一步，拉住他道。

    “王介會死嗎？”

    女孩認認真真的眼神，叫阿夏無處可逃。

    “不會，醫療塔不會允許的！”

    盡管他這樣說，餘淨還是能感覺到他眼底的不安。

    “如果，我是說如果。王介家人不要他了，他能去你家嗎？王介看起來很喜歡你！”

    什麽是最難接的話，阿夏覺得不是選擇，而是直球。

    他知道女孩很聰明，但是這樣聰明的還真是少見。

    “抱歉，王介屬於醫療塔。隻有家庭或者孤兒院可以帶走他，而且，我還是個孩子呢！才不想這麽早當爹又當媽！”

    “王介真可憐！他說孤兒院連雞蛋都吃不起！”

    餘淨模範王介說話時的語氣，讓阿夏一瞬間感覺回到童年時那種慘兮兮的境遇。

    “啊呀！女孩子真的好麻煩啊！我可不要再帶你了。趕緊回家去！快去快去！”

    阿夏雙手抱頭，揉亂那一頭長卷發。然後揮手攆餘淨。

    餘淨看已經到了家的街道，往前跑幾步，有回頭道。

    “王介回來，我還去找你！明天也去！”

    說完餘淨一溜跑了，留下一個愁眉苦臉的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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