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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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衡確實是想要讓甘棠就此離開的,就像是以前的想法那樣,但卻又和以前不太一樣。

    他其實不是很能明白此時的自己內心究竟是怎麽想的,但他心裏很清楚甘棠的身份。所以,與其任其發展,走到無法控製不能解決的地步,不如就此結束,遏製,熄滅,一了百了。

    甘棠如今的情緒如何,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隻是他並未多說什麽,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便僅僅隻是接過她的話,和她說道:“那你好好休息。”

    除此之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打算離開這裏。

    在他轉身時,甘棠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失落和難過充斥滿她的整顆心髒,讓她喘不過氣來,眼淚更是止不住地落下。

    淚眼朦朧,視線不清,她張了張嘴想要喊住時衡,可她的喉嚨突然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所以,直到時衡從屋子裏出去,她都隻是眼含熱淚地看著他,將他的背影深深印在腦海裏。

    時衡徑直走出了院子,他離開寢殿,往其他地方漫無目的地走去。

    心中難安,總覺得有些愧疚,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越是想下去就越是難受,時衡強製性地讓自己回過神來,將這些事情拋出腦海,杜絕繼續想起。

    本來覺得這樣控製著肯定慢慢就不會再想下去了,誰承想越是控製就越是難忘,哪裏有不去想的可能。

    這樣終究不是辦法,他便在認真思索之後,打算轉移一下注意力。

    或許,這樣就能讓他不再想下去了。

    隻是,如何才能轉移注意力呢。

    思緒飄飄蕩蕩,時衡最終想到了離醉和桃七。

    傳來陌生氣息的地方,就像是桃七看到的那樣,是一處周圍沒有其他墳頭,就孤零零的隻有一座墳塋的地方。

    那裏有兩道氣息傳來,一道屬於一隻年頭久遠,有些道行的鬼,一道屬於一隻有著四五百年修行的貓。

    對於他們的到來,並未驚擾到那隻鬼和貓。他們感應到了他倆的存在,但卻自顧自地待在他們的地盤裏,沒有要出來或是躲避的意思。

    他們是來幫助雲郎的,就沒有過多地關注他們兩個。

    在那裏等了大概不過半刻鍾的時間,雲郎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可以想象的到,在他們捏訣離開之後,他是有刻意再加快過速度的。

    離醉和桃七一同將視線落在他身上,雲郎看到了他們,不過並未直接走到他們身邊,而是朝著離醉發現那隻鬼和貓的地方走去。

    不過數十步的距離,他很快便站在了那座墳塋前。

    “長宴。”他朝著那座墳塋叫了一聲

    距離不遠,聲音自然也傳到了他們耳中。

    視線跟著雲郎落在那座墳塋之上,很快,便見一道身影出現。

    “阿郎!”那道身影有些興奮地回叫了他一聲,當視線落在他身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後,他頗為驚訝,“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個被雲郎叫作長宴的身影,便是那隻有些道行的鬼。

    原來他們是認識的。

    這倒是讓他們吃了一驚。

    不過,桃七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

    她記得君湘湘跟他們說過,雲郎此前每次去冬眠的時候,都會跟她說他是要去找一位老朋友。

    看著視線中相對而立,彼此看著對方的一妖一鬼,桃七覺得雲郎口中的那個朋友,說的應該就是這隻鬼。

    她沒有再繼續想下去,收回思緒,再次將注意力落在那邊一妖一鬼身上。

    沈長宴問他的那個問題,他還沒有回答。看著他疑惑的眼神,雲郎就和他說道:“這就是我每次來冬眠的時候,分離出來留在湘湘身邊的分身。”

    分身?

    “你的本體呢?不是在冬眠嗎?怎麽將分身喚來了?”雖然沈長宴的所在之處和雲郎冬眠的地方很近,但他並不知道雲郎發生了什麽。

    他隻是在前不久雲郎要冬眠的時候見過他,此後並未見他離開,所以就不是很能理解,他現在為何要將他的這道分身給喚來。

    聽到問到這個,雲郎就沒奈何地歎了口氣:“本來你應該永遠都不會見到我這副樣子的,但前不久我的修為出現了問題,不能化成人形了,就以這道分身來到了這裏。”

    “你的修為怎麽了!?”沈長宴驚訝地看著他,又問,“你的分身到這裏來做什麽?是要解決不能化形的問題嗎?”

    他是鬼不是妖,並不了解他們的事情。雖然有些道行,但並不厲害,隻是活的年頭久了,積攢而來的而已。

    每次在麵對雲郎的時候,他總是有數不清的問題詢問。

    不過每次,雲郎都會耐心給與他回答。就算是現在,也不例外。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修為突然就出現了開始消散的情況。”他先是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然後又接著回答其他的,“若是我有辦法解決的話,我的分身應該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我也很想能靠我自己就解決這件事,隻是我連問題的所在都不知道是出現在哪裏。”

    又一聲長歎出口,雲郎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桃七和離醉:“我的分身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將他們帶來,讓他們看看我的問題是出在哪裏,然後給我個解決的辦法,好讓我不至於就此在這世間消散。”

    沈長宴於他,就像是一個對於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一樣。不過因為他們兩個已經有好多年的交情了,雲郎將他當做朋友,這世間唯一一個朋友,便對他總是不厭其煩,不管他問多少問題,都耐心地為他一一解答。

    視線跟著雲郎落在不遠處的桃七和離醉身上,沈長宴之前就已經看見他們了。他雖然感覺不到他們兩個身上強大的修為氣息,但僅僅隻是看樣子,也明白他們兩個不是什麽普通人。

    之前本著不要惹事不要隨隨便便就對誰產生好奇的態度,他並未理會他們,就當做不知道,繼續待在這兒,和他的樂殊小貓咪一起。

    不過現在是雲郎將話題扯到了他們身上,他就順勢問他:“他們是什麽人啊?是不是很厲害?”

    雲郎收回落在他們兩個身上的視線,壓低了些許聲音,跟他說道:“那個女的和我一樣是個妖,那個男的不知道是什麽身份,但他們兩個都很厲害,就是那個女的明明是妖,非要裝作是個獵妖師,難免有些招人討厭。”

    他不知道,這些話一個字不差地傳進了桃七和離醉的耳中。

    “阿七,你招人討厭了。”離醉忍不住笑著調侃了她一句。

    桃七對此並不在意,她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管他喜不喜歡我,我又不是為了招他喜歡而來。”

    聽見她這話,離醉的笑意更是明顯。

    很快,他就又聽桃七說道:“隻要我不招你討厭就行了,其他人我不在乎。”

    她咧開嘴朝離醉笑,這副笑意被離醉盡收眼底,讓他更是開心了。

    桃七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那邊還在交談的一妖一鬼:“他們兩個有這麽多話要說嗎?”

    她不是很能理解,明明雲郎一路上都表現的很著急,巴不得他們趕緊幫他找到原因,然後解決掉那個問題,讓他恢複正常。可他現在的樣子,可完全沒有絲毫著急的樣子,就像是之前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離醉對此並不覺得疑惑,他也朝那一妖一鬼看去,為她解了惑:“雖然我們是來幫他的,但他其實心裏還是很擔心,擔心我們幫不了他,他依舊逃不過要從這世間就此消散的命運。所以,他想同這世間唯一一個好友好好說說話。畢竟,這一別之後,可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夠再見到了。”

    就像是離醉說的這樣,雲郎確實是這樣的想法。

    他本來隻是想著再最後見一見沈長宴的,可當他見到這個好友,同他說了話之後,心裏就生出了不舍,話越說越多,仿佛說不完一樣。就連態度都改變了好多,也不著急了,就那樣心平氣和地站在他麵前,繼續和他說著話。

    對他生出了理解之意後,他們就也耐心地等著。隻要雲郎不著急,覺得這不是在浪費時間的事情,那他們就沒有一點兒意見。

    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並不急於這一時。

    對於那邊那兩位的身份有了個大概了解之後,沈長宴就盯著雲郎,頗為認真地教育他:“阿郎,那兩位是來幫助你的,你這樣毫不避諱地表達你的厭惡,太不禮貌了。”

    在教育人的時候,他就不像是個孩子了。但盡管如此,雲郎依舊不被他所壓製。

    “怎麽?”雲郎笑了一聲,問他,“難道我在暗地裏表示我的厭惡,就是有禮貌了嗎?”

    相比於暗地裏,他這樣當著麵表達更好。當然,若是改變一下態度就更是好了。

    奈何,此時的雲郎還無法真的改變這個態度來麵對桃七他們,以至於當後來桃七他們真的幫了他之後,他對他們生出了無盡羞愧。

    但到了那個時候,早已為時已晚,沒有了彌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