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曹福安排了四名隨從跟隨，並解釋說開封街市上頗多潑皮閑漢，有曹府家丁跟著，免得有人衝撞。

    李程也樂得省心，監視也好，保護也罷，至少在這汴梁城之內，曹府的牌子想必還是很管用的。

    坐著曹府的馬車，一行人並沒有去熱鬧繁華的州橋、馬行街和大相國寺，而是按照李程的意思，先去了汴河上最大的一個碼頭。

    州橋、馬行街和大相國寺一帶，都是汴梁城內一等一的繁華所在。各種店鋪攤點數不勝數，醫館藥鋪、茶坊酒肆、勾欄瓦舍鱗次櫛比，風味小吃不下百種，夜市更是通宵達旦，比起現代城市不遑多讓，逢節逢會，更是猶有過之。

    李程打算先看一看商品的交易情況，等到晚些時候，再去領略汴梁夜市也不遲。

    一路顛簸之後，車架停了下來。李程下車舒展了下筋骨，決定再來的時候一定要帶一些配件改造一下這落後的馬車，起碼自己不用遭罪。

    其實曹家的馬車裏鋪了厚厚的錦被，顛簸感並不強烈，可也比不上現代鋪裝道路和汽車的避震係統，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又或著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總之，李程覺得這馬車現在亟待改進。

    心裏吐槽了一番之後，李程望向不遠處的碼頭，時間已經是下午，碼頭上已經沒有了清晨的擁擠繁忙，不過依然是人來車往，喧鬧不已。

    碼頭邊停靠著不少大船，大量穿著短衣犢鼻短褲赤著雙腳的力工，在穿著長衫拿著紙筆的管事的指揮下，或裝或卸，忙個不停。

    碼頭兩側的路旁是各式各樣的貨棧和商鋪，糧油米麵，南北幹貨，皮毛藥材，在這個時代存在的大宗商品，幾乎都能在此處找到。

    李程循著道路向前走，邊走邊看邊想。

    各色糧食倒賣麻煩利潤不高；食用鹽和糖，利潤不小可以考慮；皮毛利潤高，但是現代法律嚴禁買賣珍稀動物毛皮，萬一不小心買到保護動物皮毛，那不是找死，還是不要碰了，最多作為禮物饋贈他人；藥材之類的可以選擇珍貴的進行倒賣，例如什麽人參、天然牛黃、麝香、藏紅花等等。

    正在思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旁的店內傳來吵嚷聲“你這老漢，以為某年輕好欺，約好的價，為何平白漲了五成？”

    “莫大郎，你家是老主顧，價錢可從未欺過你。非是俺自家漲價，前些日子打真臘回來的船沉了兩隻，恰恰是裝的胡椒，再等下一趟來，少說還得兩個月。如今市麵上極為緊缺，莫說五成，翻一番的都有，依俺看，過幾日少不得再漲，若不是看在莫老掌櫃與俺幾十年的交情，俺一粒都不會賣，過得些時日再出手，豈不美哉。”

    “這……那好吧，五成就五成，俺也過些時日看看風頭再說。”

    李程聽得真切，不禁有些好奇，他隻在網上瀏覽文章的時候，看到過一段文字記載，現代常見的調料在宋代以前都是價格奇高的奢侈品，普通老百姓一輩子也難用上一星半點，官員貴族也舍不得大量使用，都是招待貴客或者炫耀所用。

    跨過門檻進了這家店，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各種調料的味道，仿佛進了現代的糧油調味品店。

    櫃台內站著一個褐衣中老年人，應該是掌櫃，一個身著灰藍長衫的年輕漢子站在櫃台前，想來就是那個莫大郎了。旁邊有幾個小夥計正在拿貨，來回走動，看起來十分忙碌。

    見到李程進門，那掌櫃陪著笑道“官人可是要香藥，鄙店貨物齊全，質量上乘，保證童叟無欺。”

    莫大郎在一旁聽了，氣哼哼的想要插話，頓了頓，卻沒有說出口。

    李程笑著問道“不知貴店都有何物，價格幾何？”

    “小店主營沒藥、胡椒和，都是上等貨色，沒藥一兩三十貫，胡椒一兩十五貫，一兩十九貫。”掌櫃捋了捋胡子，略帶自得的道“遍數京師，小店稱得上質優價廉。”

    李程點了點頭，雖然沒注意過這三種物品的現代價格，不過想來也不會太高。等回去了可以查詢一下價格，豐富一下自己的商品。

    提著半兩胡椒，李程出了店門。隨手拋給了一個曹府仆從，李程繼續散步。

    這家店鋪賣的胡椒質量倒還可以，顆粒飽滿，氣味濃鬱，隻是賣相不是太好，顏色略雜，其中還摻雜了一些碎掉的胡椒粒，不如現代的純淨。

    在碼頭又逛了一會，了解到不少貨物的市價，正準備轉去馬行街，卻聽到路邊有人喊道“呂家的船回來了，快去看啊！”

    隨著話音，人流開始向著碼頭匯集，有些力工甚至放下了手裏的活，管事的不但不管，反而也跟著去了。

    李程見了十分好奇，便隨著人流走向河道附近，此刻那裏烏央烏央的正站滿了人，李程隻得遠遠的看去。

    一艘大船緩緩的靠近岸邊，有水手搬出幾塊寬大的木板搭在船舷上，船邊和碼頭上都站滿了挺胸疊肚的壯漢，穿著一色的青衣，手裏拿著漆成了紅色的木棍，隔開了看熱鬧的人群。

    光著膀子的力工不時的從船上搬下來一筐筐一擔擔的貨物，其中有各色皮毛，流光溢彩的各色寶石，象牙犀角玳瑁珍珠之類，甚至還有一株一米來高的紅珊瑚，引得圍觀眾人一片驚歎。

    有些看的忘形想要上前看個分明，都被青衣壯漢推了回去。被推搡者也隻是往後擠了擠，卻無人爭辯，李程心裏暗暗稱奇，想來這個呂家頗有勢力，看行徑不像是單純的商賈，這麽多奇珍異寶大白天的搬運，又蓄養了這麽多家仆，估計不是權貴之家，就是有過硬的靠山。

    也難怪這麽多人來看熱鬧，李程自己同樣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大開了眼界。

    在現代，這些東西都與身為普通人的李程無緣，屬於珍貴的奢侈品，有的更是違禁物品，隻能在網上見到一些圖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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