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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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沉警惕,站起將蒲團護在身後。

    半晌,白沉沉吟道,“前夜,想必也是故意引我到此的吧”

    雖然他大殿上說的是也中有人暗殺他,可他細細思量後,以這人的功力,在屋子裏便能輕鬆殺了他,沒必要等到秘境之中。

    “看來我身上是有什麽東西,吸引了閣下想要做些什麽必須在秘境中完成的事,對吧,裴淵,裴大掌門”

    黑衣人明顯一愣,未想到,他會認出自己。

    見他不語,白沉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禦靈劍堅韌並非普通的劍,你一力斬了劍,你的手,應該也傷得不輕,大殿上,你端茶的右手抖動差點掉落,就說明你的手受了傷,再者,秘境之地設有結界,你能隨意輕鬆出入,除非你已經到破天之境,與你交手間,雖然與你實力懸殊,但能肯定你未達到此境。不然就是,這結界就是你本人所設,在這崆峒派裏,能隨意入境的想來也隻有裴掌門自己了吧”

    破天之境是人界凡修者修行的最高境界,達此境者,身以半仙存在於世。

    白沉勾唇而笑,

    他向來注重細節,在大殿上他就開始懷疑,但他知道,在別人的地盤上公然指認主人就是罪犯,豈不是自討苦吃,解決不了問題,反倒激怒對方,落得個誣陷的罪責。

    “你很聰明”

    黑衣人摘下麵罩,果不其然,呈現出來的就是裴淵的麵容,此刻清冷慘白,“不過,這都不重要”

    隻見他手抬起,對著白沉,白沉被一股力量擊中,向後退了幾步,連撞向後麵的蒲團,白沉口中溢處鮮血,一手將血擦過,唇旁一時被抹紅。

    挺撐著身體倔強看著裴淵。

    “有點能耐”裴淵見他不屈,嘴角帶起一抹笑,

    下一秒,手間出現了一個圓盤,圓盤周圍是各色靈珠盤旋,中間是一個更小的圓盤,圓盤上玉龍盤繞,極其生動,貌相通黑而又泛紅,這便是所謂的崆峒印。

    崆峒印對準白沉,裴淵食指中指並攏,驅動靈力注入崆峒印中,崆峒印發出金黃之光照射白沉,白沉,頓時浮了起來,橫睡在空,

    蒲團著急想要抓著白沉,卻被裴淵一掌打回了原形,滾落在地。

    見此,白沉咬牙在空中掙紮,卻無能為力。

    “你要做什麽”

    裴淵未語,隻是在自顧自的笑。

    白沉痛苦難耐,額間青筋爆突,雙手捏成了拳頭之勢,總覺自己的身軀被什麽強行吸引煉化。

    “啊……”

    正在這時,一股力量介入,從中間橫斷,白沉掉到了地上,崆峒印也失了金光。

    裴淵明顯措然,不知所以,轉過身,昆堯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

    “是你”

    “看到斷劍,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裴掌門你”昆堯淡淡說到。

    裴淵不將她放在眼裏,沒有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感到驚奇。“念你是胤老親傳弟子,不殺你,你當什麽都沒看到,現在就能離開”

    “哈哈,可笑至極,本峰主撞破了裴掌門的醜事還該感謝裴掌門的不殺之恩了嘍,”

    地上虛弱的白沉看到昆堯,眼中精光雪亮,“師,師尊”

    裴淵不語,昆堯繼續道“現在還是先來捋捋裴掌門的醜事吧,就先從坤山說起,”

    一聽坤山二字,裴淵頓時瞪大了雙眼,眼中的血絲似要流出。

    “堂堂崆峒派掌門,一派風光之下,卻幹著這般殘忍邪惡之事,”

    “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裴淵咆哮甩袖,如同一個暴怒的猛獸,但昆堯未變其色,依舊冷漠淡然。

    “如此隻會害了靈楓,毀了你自己”

    “隻要她能活著,能待在我身邊就夠了,我沒有錯,”

    “執迷不悟,”昆堯輕閉雙眼,“你強行將她從坤山帶到這,還讓她沒有記憶的活著,你自以為給了她生命,給了她新的生活,可你有想過,這是她想要的嗎?”

    “你給我閉嘴”說著裴淵做出要攻擊之勢。卻被一個聲音給製止了。

    “你還要殺人嗎”

    靈楓慢步走來,臉上顯瘦蒼白,眼睛凹陷,幹澀無神,唇上起了幹皮,此刻已經沒有了初見時那般美麗優雅,那身軀柔弱,好像一陣風便能刮倒。

    “你,楓兒,你怎麽……”

    裴淵措然間語氣瞬間溫柔下來。

    “我是應該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對吧”

    昆堯到了坤山便大致猜到了些什麽,便回到崆峒派,找到了靈楓,果然如她所想。

    “你該懂我的苦心,若非你多次阻攔,今日何至於此”

    靈楓很早就知道裴淵在傷人,那夜頌燈節,裴淵暗下對脫離群體,離開昆堯的白沉動手,卻被靈楓突然阻攔,讓白沉莫名其妙,隻感覺一陣奇異,回來本想告訴昆靈,奈何昆堯醉意完全沒意識聽他說話,在秘境中也是靈楓出現為蒲團擋下一劍,綠汁便是從她的身體中流出。

    同樣那個夜裏,靈楓被困住,隻能掙脫一點靈識,來到酒窖中,就是想告訴昆堯一切。

    “已經夠了”

    靈楓看向昆堯,簾光柔和,轉而又看向一臉無措的裴淵,“我感謝你延續了我的生命,但我更恨你為我殺人,恨你讓我像個驅殼一樣活著,沒有記憶的活著,讓我渾渾噩噩的度過每一個沒有記憶的日子,讓我忘了我本來的麵目。”

    “我都是為你好,他有什麽好的,或許他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你為什麽偏偏對他如此執念”

    裴淵,身體顫抖,他從未想過,他會輸給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

    靈楓,嘴角輕動,

    此刻地上的白沉顫巍巍的站起。

    半晌,靈楓轉頭望向白沉,又望向昆堯,悠悠開口,

    “我本是坤山上一棵修煉成精的楓樹,在很久以前,坤山上是有人煙炊火的世外桃源,一個少年,栽種了我,我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在我幻化成人形時,我的心中就有了一個執念,那便是尋到這個栽種我的人,可是,我隻能幻化成人形,不能離開樹根,我就在原地等,等待那個種下我的人,有一天能夠想起我,

    我的一生,漫長的日月都在等待中度過,直到,那片世外桃園慢慢不在,人煙稀少消失,成了一片荒山深林,變成了一片讓人恐懼不敢涉足的無人區,但我也願意等,他是我心中的信念,我仍然無數夜裏抬頭望向星河,幻想著有一天,他想起我並與我重逢。”

    “別說了”裴淵捂著耳朵咆哮。

    靈楓未在意他說的話,繼續道,“可就算是妖也有壽元盡時,我不怕死,或許,死後,我便能見到那個種下我的少年郎,因為等待真的是漫長寂靜,在我滿目等待死亡時,另一個少年闖入了我的境地,自私的將我帶出了深山,”靈楓微微側首看向裴淵,

    “我壽元本該盡,離開樹根,就更活不了多久,他就想盡了辦法,延續了我的生命,同時讓我忘記了自己的出處,在我漫長的歲月即將終結時,這些年混沌不開,也或許是恩賜,因為我成了一個正常的人,有喜怒哀樂,有了裴淵所有的愛,享受了人世間所認為最美好的東西,這是我日日夜夜所盼望與與那少年郎的生活,然而每過一段時間,我的生命就會消退直近死亡,也是每到接近死亡時,我便能拾起記憶,知道我是誰,我的信念,那個模糊的身影依舊在時間的深處向我呼喚。”

    多年前裴淵還是一名崆峒派少年弟子,那時的他一身正氣,鮮衣怒馬,聽聞坤山有妖孽作祟,便背上長劍,一路奔行至坤山,斬妖除怪。

    卻在林深處,見到了靈楓,一眼便是萬年,他愛上了這個執著的女子,卻明知她是妖靈,還是強行將她帶出了山林,帶到了崆峒派,一開始做了一個普通的小侍女,教她做人,裴淵施了忘塵咒,她不知道自己是誰,隻以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直到他成為一派掌門,才光明正大的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知她壽元將至,便用了禁術,延續她的生命,也就是強行注入他人的靈力,滋養著壽元,但此方法邪惡,需要找到純陽之體所誕養出來的靈氣,才能滋養,而取了別人的精陽靈氣,那人便很快死去,他時常到很遠的地方尋找,所以沒讓任何人懷疑。

    如此反複,漸漸地靈楓的身體需要靈氣更多,普通人的靈氣已經不足以供養靈楓所需的壽靈,

    於是裴淵查閱四方古籍,尋到了一種方法,便是找到一個力量泉眼,混靈之氣,就能萬世永生。他尋了多年,一直沒有遇上,再次的,靈楓又是壽元怠盡時,竟然讓他碰上了,

    幾天前,他在白沉身上感受到了這種力量,他不知道他體內是什麽力量,但知道很強大,足夠他用來滋養靈楓的壽靈。

    那時的靈楓身軀已經出現了萎靡退化之像,不能讓人發現她是妖,便以出雀麻之由隔離了靈楓。

    他以給救治風溪菱為借口,將他們留了下來,隻消找到一個機會,抓了白沉,利用崆峒印將他煉化成泉眼,救治靈楓。

    奈何,白沉終日繞在昆堯身邊,他沒有下手的機會,隻到了那夜頌燈節,白沉落單,他知道的機會來了。

    在回崆峒派的路上,他襲擊了白沉,可卻被靈楓突然出現阻攔。

    在之後,靈楓的身體加劇了蛻化成妖身,他已經等不了了,又怕靈楓再出手阻攔,便施了靈力壓製住她讓她沒法動彈,靈楓意識到裴淵已經接近瘋狂,震出魂識,要讓昆堯知道並阻止一切。

    再後來,她用盡力氣,衝破壓製,到秘境中為蒲團擋下一劍,見她被禦靈所傷,禦靈劍本就對邪靈妖怪有殺傷毀滅之能,恐及生命,裴淵一時憤起,堵上所有修為斬了劍,裴淵哪裏還有心思要抓白沉,慌亂帶走了靈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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