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枯冗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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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以後,白沉就再沒見到昆堯,暗想或許是昆堯仍在生他的氣,才不見他,中間風溪菱來了幾次,白沉無心應付,

    風溪菱見他做什麽,便跟著做,還時常破壞,以引起他的注意,白沉卻無心思理會,幾次後,也就無趣的離開。

    直到白沉背上行囊,手握禦靈,從外表劍殼看不出是把斷劍,走在山門口,駐足不前,回頭望了望,依舊沒有那抹期待的身影。

    盡管以養病為理由死賴了幾天,但還是得下山,她說的話,向來不會收回,也向來不能違背。

    輕歎了口氣,失落轉身走向下山的路,長路漫漫,背影略顯孤單落寞。

    山路上,白沉手握斷劍,一招一劃的掃著一路的樹和草,盡管是斷劍,除了短點,半點不失從前威力。

    既是斷了一節,索性拿當刀用,橫豎直砍。

    忽然聽見身後有動靜,腳步聲沉重而快,白沉警覺躲在轉角大樹之後後,

    那步伐走來,卻不見白沉蹤影,駐足四處張望,

    白沉從她的身後突然跳出,一劍差點揮下,看清了來人,頓時收住。

    “啊……”風溪菱被他嚇了一跳。

    “怎麽是你”

    “怎麽不可能是我”

    白沉收了劍,“你在這幹什麽”

    “你又在這幹什麽”風溪菱反問。

    “我下山曆練”

    “我也下山曆練”

    “大小姐就別胡鬧了,等會師伯又得把山翻過來,雞飛狗跳的”

    “我下山曆練又沒錯,爹爹是不會怪我的”

    白沉不屑轉過頭,“愛去哪去哪,跟我反正沒關係”

    白沉說著便向前走。

    “哎,你等我,等等我,”風溪菱小跑追上去,

    “你跟著我幹嘛”

    “笑話,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怎麽說本小姐跟著你,”

    一人一句,路中不在靜寂無聲。

    昆侖宗山門前,昆堯的眼中帶著空靈幽遠,黑瞳如同古井,深不可測,定定看著山下的路,彎延盤曲。

    她沒有放棄,如果在山上沒能養出真情,那就到山下去培養,她已經等不起了,白沉的這一世,她必須讓枯冗開花,否則,枯冗枯爛消去,她就再也沒機會了。

    時間,回到四百年前,

    那時她的眼裏隻有紅色,那便是殺戮,對這世間報以無盡仇恨,她不知她為什麽還活著,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她猶如遊蕩的野鬼,飄忽不定,漫無目的,浮沉生息。

    直到那個神秘人出現

    ……

    她在一處山頭修養生息,一隊商人旅客經過,驚動了她,怒意肆起,揮展霓裳飛舞,大開殺戒。

    商隊見了,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她殺了一半殺紅了眼,眼中是無情冷漠,也隻有在殺人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一絲快感。

    她一般不主動傷人,但若有人驚擾了她,隻能怪那人撞上了槍口,她便隻好笑納殺之。

    正在她要對一個抱子婦人殘殺時,一道神力阻止了她,將她彈了回去,瞬間讓她受挫重傷在地。

    昆堯看向來人,一身氣韻相伴,身著一席素白錦衣長袍,頭發高高束起,一支白色玉簪固定,長眉濃厚,一雙鳳眼卻格外妖嬈,分明是男兒身,卻有女性的妖嬈,陰陽混亂難著難分。

    手中持有一拂塵,衣角翻飛,靈光縈繞,讓人頂仰神威。

    “你是何人?”

    昆堯探不清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但大概感受到他是神祇之身,道行深厚,且遠在她之上。

    他讓死去的人重現生機,紛紛睜眼,傷痕褪去,都活了過來,眾人跪拜瞻仰後離去,

    昆堯眼中殺意彌漫,卻又被他打傷,活脫脫的像隻困住掙紮的野獸,等待著外麵拿鞭人的審判。

    她眼中倔強狠厲之氣不消,手中凝結靈力,蓄力而上,哪知還未碰觸接近於他,那靈力便已然化於他的玉指之間。

    昆堯驚異,竟然瞬間化了她攻擊,而她所做之事在他的麵前如同孩童戲玩。

    如今她剛脫離苦海之地,靈脈尚未完全恢複,若是換成從前她怎會受他折辱。

    定定看著浮於半空的妖魅之人,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麽。

    本以為他會殺了她為民除害,但他卻沒有。

    在最後,他給予她一株枯冗道“天道輪回,有因必果,笙為你隕,然元神未散,如今本座將他養在這枯冗之中,枯冗便是他身,魂眼輪回之人使得此草結花之時,便是他再塑金身之時”

    說完,人便消失而去,昆堯拿著枯冗滿臉疑惑,想去追,卻怎麽也尋不見蹤跡,連半點氣息都沒有,好似剛才是一場夢。

    看著手中的枯冗,她陷入沉思,

    這,當真能讓笙複活嗎?

    可為什麽是擁有魂眼的輪回之人,為什麽還要讓她與魂眼牽扯上。

    她不解,

    笙,是她唯一的執念,如此,

    這,就成了她活著的意義。

    於是,在這世間,她苦尋魂眼輪回之人,卻總以失敗告終,直至如今枯冗衰微,笙的元神也跟著變得微弱。

    記憶拉回現實,

    昆堯轉身,一張帶著微微皺紋的大臉扣在她的眼前,鼓圓的眼瞳怒瞪著她,昆堯驚退了兩步,“什麽東西,這麽醜”

    風時鶴歪著頭指著昆堯道“說,你把我女兒弄哪去了”

    “女兒丟了,去找啊,我又不是給你看女兒的,朝我嚷嚷什麽”

    “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跟你有關係,有弟子看到菱兒背著行李,你徒弟今天下山,肯定是被白沉那小子給拐走了。”

    “我記得,我徒弟走的時候是一個人,守山門的弟子可以作證”

    “進出山門,有結界隔絕,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入,也隻有你能對這結界無視,出入隨性,還說不是你讓菱兒過了結界”

    “嗬,我能出入,就跟我有關係,這是什麽邏輯,”

    昆侖宗的結界每日都有供給靈力更替之時,也是在那時,結界最為脆弱,昆堯在那時,打開了一個缺口,本該帶著懷疑試一試的風溪菱卻一躍而過,背著行囊暗喜著,天道我也。

    殊不知是昆堯在不遠處為她打開了道。

    “你敢指天為誓,你沒在其中動手腳嗎?”

    昆堯抬頭望天,一臉不屑,天算什麽,能配她立誓?

    將頭別過其他地方,假裝沒聽見,悠然自得。

    風時鶴拿不出證據,也沒辦法,“也就我那傻丫頭能被你們師徒倆忽悠,若是她少了根頭發,你們師徒倆就都給我滾下山,我會將你們逐出師門。”風時鶴後麵基本是吼出來。

    昆堯習慣了風時鶴慣性的教訓和放狠話,而她也向來自我屏蔽,隻聽他嗡嗡嗡的響。

    默默走開,留下風時鶴翹首以盼的望著去往山下的路,心中罷,就當讓她去曆練一番,成長成長,省得這麽任性,不受管教。

    昆堯回到星月峰,才發現,屋子裏釀了酒,有的才釀到一半,燈籠也做了一屋子,有的隻做了一半,還有許許多多零零碎碎的材料,這些都是這幾日他所做的?

    走進,拿起一壇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纖長的身影在燭光下綽約搖曳。

    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白沉沒來到星月峰,那時的她守著寂靜的同時自己是孤寡一人,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她忽然發現,沒有那個小尾巴天天嚷嚷,她竟有些不習慣。

    一連又過了幾天,他們也該在山下相處了一段時間,想著要動身去尋找他們,

    畢竟,魚餌放進了寬闊的水裏,還需要人守著,萬一魚餌掉落,或者其他什麽意外,她也好及時補救。

    她偷偷在暗地裏守著,觀察他們的動向,必要時還需要她推波助瀾。

    轉眼,來到山下。

    昆堯站在屋頂,眾眼望去,一切的人是顯得那麽小,卻也清清楚楚,定眼看著街道中的兩人。

    白沉想方設法的躲著風溪菱,一路撞了行人,撞翻小攤,如同惡鬼在後。

    昆堯如此盯著了幾天,白沉和風溪菱都沒有好好停下來相處過,反而像貓和老鼠,一個追,一個躲,

    如此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在一起,才能相愛。

    昆堯陷入了絕難,怎麽樣才能讓兩個人,分不開呢?

    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麽,轉瞬回到昆侖宗,偷偷溜進了流雲峰,進入了暗室,拿了一件法寶流雲環

    流雲環是兩個銀圈,如果戴在兩個活物身上,兩個活物就不能離開太遠,一但到了一定遠的距離,兩環就會相吸靠近,同時會帶著兩個活物靠近。

    流雲環是流雲峰峰主宣荷的寶物,宣荷向來與昆堯不和,明著要,她定然不會給,還會苦諷她一番,想著,她就直接將它盜出來。

    回到山下,從遠處施法,將兩個銀環分別扣在了兩人的手腕上。

    銀環一旦扣上,沒有施法人主動解,難以解開,勾唇一笑,這下好了,無論如何怎麽也分不開了。

    眼見著兩人分開百米開外,兩個銀環相吸,反彈,將兩人吸引相碰在一處。

    白沉從此甩不開風溪菱,想回去昆侖宗找人解開這銀環,卻又不敢回去,怕昆堯生氣,厭惡。

    便決定這麽下去,等有機會再解開。如此就不得不帶著風溪菱。

    風溪菱倒是一萬個開心,不知道是誰的神助攻。

    如此平靜地盯了許久後,白沉安分了許多,知道逃不開風溪菱,兩人倒是和平相處下來。

    偶爾,昆堯為他們製造點小問題,讓他們互相幫助,互相嗬護。

    而這一天,平靜被打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