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再計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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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推開房門,邁步向著白沉的屋子走去。

    隔著未關緊的門縫,她能清晰地看到裏麵的人

    燭火微妙躍動,夜風吹拂著她的青絲,薄唇緊閉,眼簾微眯,盡是迷離。

    白沉躺在床上,風溪菱則在床邊為他擦試身體,嘴邊還不忘嘟囔著怨語。

    想來現在白沉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完,

    她自認為她並未用盡全力,隻是稍稍的讓他們感覺到痛,若是用全力,他們不死也得廢掉半條命。

    風溪菱眼中含著淚光,有怨但更多的盡是心疼,耐心的喂他醒酒湯,又溫柔忍受白沉醉酒的胡言亂動,安撫他靜下,為他掖好被子。

    昆堯歎息,多好的姑娘,多麽用情至深,明明是個跋扈驕傲眾人皆寵的昆侖宗大小姐,卻為他白沉放下所有的架子,學起了溫柔,不惜與他東奔西跑,受盡委屈。

    白沉怎麽就感受不到呢?他的心不會真的是石頭做的吧?

    回憶起白沉的前三世……

    第一世,她尋到他後,便默默存在他的附近,時常以夢的形式指引他與一個女子相好,目的自然是要他們相愛。

    她清晰的記得後來……那個女子為他死去,

    那名女子名喚瀾禾,是一個朝廷命官家的小姐,生得貌美柔情,從小便嬌養於閨閣,及萬千寵愛於一身。

    而白沉那一世卻是一個反叛起義之人,名為鮮招,機緣巧合下兩人相遇,瀾禾愛上了他,不惜為他屢次與自己的父親爭吵不休,用盡了養在閨中所有的勇氣,不顧世俗眼光,名聲臭爛,顛沛流離隻為追隨在他的身邊,與他在一起。

    直到後來,鮮招身份暴露,被朝廷捉拿,瀾禾卑微求父親放過他,但她的父親自持食君之祿盡人臣之道,拒絕了她,並苦勸她,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但瀾禾怎是如此輕易放棄之人,怎願自己心愛之人人頭落於邢台之上,於是便以死相逼,一命換一命。

    最後一劍自刎在父親與心愛之人的麵前,鮮招將瀾禾抱在懷中,看著即將死去的人,滿眼心疼不舍和愧疚,甚至是痛心疾首,仰天長嘯。

    就在瀾禾即將離去的最後一刻,昆堯取了她的血,融入枯冗草之中,蘊合於鮮招的身軀,施法讓其開花。

    但,

    花,沒有開……

    她不明白,一個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用生命去愛他的女子,他竟然從始至終都未動過一絲情,怎會有這樣的人,心真的可以那麽硬,可以那麽薄情。

    那一世,昆堯仇恨怨念極深,恨這世人無情,也恨作為魂眼的他毀了自己的一切,更為那個女子氣不過,

    她狠狠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也把所有的怨恨投向他,眼底紅色血絲遍布,

    而他卻是那麽的平靜,看著她的眼裏隻有溫柔,昆堯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那麽平靜,她已然瘋魔,等她清醒時,

    他已經氣息漸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唇口輕動,聲音極弱,“原來你從來都不是夢,真的好開心”,

    昆堯不知他最後說的到底是何意,隻知道,他,死在了她的手上,

    事後她也極其後悔,怨自己過於衝動,帶著積怨壞了大事,人海茫茫,再難尋於這魂眼輪回之人。

    ……

    手不知不覺握緊,定定看著裏麵隻露出側顏的人,就這麽難讓他動情嗎,哪怕她做得再多?

    不,她不能放棄,枯冗已然枯敗殘損,她沒有多少機會了。

    指尖紅暈繚繞,一抹青煙從門縫中進入,徑直鑽進了風溪菱的腦門中。

    風溪菱隻感覺頭暈目眩,掙紮了一番,不一會便暈倒在了白沉身上。

    昆堯大方推門而入,將她扶上床,脫了兩人的外衣,白沉時而翻動,卻沒有要醒的跡象,她又繼續做她的事。

    看著白沉右臉的下方有一道鞭痕,滲出淡淡血漬,她竟然沒控製好位置打在了他的臉上,想是自己憤怒衝昏了理智。

    輕輕為他們掖好被子,悄悄走出了房門,順帶將門關上。

    其實她自己也不大懂男女情愛,隻按著山下戲文裏唱的去理解,再加上些市井情愛話本一步一步參透。

    比如英雄救美,獨處一室,曆經磨難後終成眷屬,這些她都用了,依舊沒有效果,她也想不出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們相愛,

    前幾世她都放任他自由戀愛,或者沒機會插足,所以這一世她一心所想,從小培養他情愛,為他排上戀愛路線,避免行彎路。

    黎明洗去夜幕,一聲雞鳴聲迎來第一縷陽光,葉上朝露欲滴,銀光閃爍。

    昆堯撐開了一個懶腰,看著窗外嬌陽灑進來,照得屋子明亮至極,心情格外好。

    或許是做了一件自我良好,非常有成就感的事,等待完美成果的喜悅,

    邁出門檻,卻聽到了白沉的房間傳來了激烈的吵鬧聲。

    白沉崩潰的聲音傳出“我告訴你,我們之間肯定什麽都沒發生,”

    不一會便傳來風溪菱的哽咽之聲,“你說一句什麽沒發生,就什麽都沒發生嗎,我是一個女孩子,我的清白,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這麽欺負我啊”

    “什麽都沒發什麽,你要我怎麽說,讓我負責?娶了你嗎?那誰來對我負責啊,我不過是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你一個沒事的大活人,自己怎麽上的床都不清楚,現在來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白沉,你混蛋,”

    “別罵我混蛋,搞不好就是你故意為了拴住我,乘我醉了,爬上我的床,好賴著我對你負責,我還怪你毀了我的清白呢,你讓我以後怎麽,怎麽麵對我的……”白沉說到最後極為委屈。

    “你胡說什麽,欺人太甚,我要告訴我爹去”

    風溪菱拿起桌上的碗摔向白沉,碎在白沉的麵前。

    白沉兩手抓著發麻的頭皮,一早醒來,就發現風溪菱就躺在他的身邊,他們兩個還衣衫不整。

    他瞳孔驟縮,猶如晴天霹靂,頓時被嚇得摔下了床,質問風溪菱為何在他床上。

    風溪菱也驚慌,想不起為什麽她會在他的床上,怎麽上的他的床,她記得她就是在照顧他,然後就沒了知覺。

    而且兩人這翻狀態,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認為他們昨夜發生了什麽。

    想了一番過後,又覺得沒什麽,反而心中莫名帶著些竊喜。

    奈何,白沉一口不承認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還怪她是主動爬上了他的床,

    這下她也急了,白沉不認,那她的清白不就毀了,名聲不就丟盡了,便心生哀怨感傷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冷靜了一會,風溪菱終於開口,“白沉,你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點點”

    雖說她一直追著白沉,意圖也相當明顯,但她從來沒有認真問過,他,到底喜不喜歡他,有沒有對她動過心。

    “……”

    他很想說,不喜歡,從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

    忽然,眉目極為認真道“你該明白,從一開始我就表現得很明顯,若非那破手環我也……”

    我也不會讓我們糾纏於此。

    一看到風溪菱小臉哭得梨花帶雨,大淚滴落,小嘴扭捏,極其委屈,最後沒說下去。

    風溪菱眼目情傷,沉下一口氣,“別說了”

    白沉“……”

    他不知道會鬧成這樣,見她梨花帶雨,委屈至極,他又恨自己笨,不知該怎麽解決,隻能實話實說,傷害她如此。

    片刻後,風溪菱聲音平穩下來,苦笑道“現在你手上的銀圈也解了,你討厭的我也沒辦法糾纏你,終於可以甩開我,不用嫌我礙手礙腳的,你也終於自由了”

    白沉一驚,她竟然都知道,

    解環之時,風溪菱未在,就直接讓新之蔚先解了自己的,

    想把風溪菱喊出來也把她的圈一道給解了,轉念一想,風溪菱肯定免不了又是對他一頓臭罵,來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確定他吃不消,

    如此,便算了,反正解了他的圈,效果也一樣。

    原來,昨夜風溪菱在照顧白沉之時就發現他手上的銀圈不見蹤跡,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見他滿身是傷,又醉意朦朧,不忍將他喚醒質問,便想著等他酒醒了,再問個究竟。

    奈何一夜後,會是這個場麵。

    他不敢去看風溪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甚至知道剛才的話說得很重,但他還是說不出任何抱歉的話語,這隻不過會使他們,糾纏得更亂,何不一次解決,

    她恨,便恨,反正這一天,他知道遲早要來,要不是因為手上的銀圈讓他們不得不在一起,他早已與她再無任何交集。

    他很多次都說了狠話,便是想斷了她的念想,奈何他們還是被牽引在一起,互相離不開,無可奈何。

    轉而,向著門外而去,

    昆堯明顯聽聲不對勁,要進去阻止,這下剛好撞見了沉悶而出的白沉,

    四目相對,白沉收了眼神,轉而繞過她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後麵,風溪菱一副死了心的輕閉上了眼睛,淚珠再次被擠落在地。

    見此,昆堯一時也不知所措,情況已經失控,此刻的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完全不是她所預料的結果。

    她隻是想讓兩人有夫妻之實,白沉才隻好認栽,接受風溪菱。

    可這……

    這是什麽情況……

    心中無數次拍打腦門,轉身向著白沉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