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偷學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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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徘徊著一層大水,水如大雨滂沱而下,澆淋著這一片,不一會,火林失去了熊勢氣焰,慢慢滅去,白沉也在這雨淋當中,被著天水衝刷著。

    吳玄子扶著女人向他走來,臉上是無論發生什麽都帶著那份稚氣驕傲。“還是我比較厲害吧”

    白沉忽然一笑,“對,你最厲害”

    那驕傲的少年將女人慢慢放開,讓她試著站立,女人萬分感謝,仍然止不住抽咽,淚眼婆娑。

    “這水是從海上運來的?”白沉仍然背著男人,弓著身子道。

    吳玄子點頭,看向遠處的天空,一大層蠕動的海水徘徊在天空,猶如雨下。各中穿插著白藍服飾的年輕人,手中揮動控製水華,火焰在那之下慢慢退卻。

    一看便都是尺玄嶺修水行之力的弟子。

    “師兄們也在,不說了,我要去幫師兄們了,這裏就交給你了”

    說著吳玄子已經一躍而走,落在那焦黑的屋頂崔動水力,降雨滅火。

    白沉不猶再次讚歎,五行之法真是靈活多用,當真是厲害,

    在臨走之際,瞥見了遠處力量轟震,各個倒塌的重石殘木浮起,下麵驚現被壓住的人。

    想知道這高人是誰,在定睛一仔細看,竟然看到了那個黃衫破敗幹瘦的和尚,竟是那曾經的第一美男李遷,法號然覺。

    白沉向著那處而去,將背上的男人放下讓女人照顧,然後去那巨石殘垣之下,與然覺一同扶出受傷的人。

    “你怎麽會在這”白沉攙扶著一人,忍不住問道,然覺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閑遊的邋遢和尚,走至哪便是哪,之後又是要尋他心上之人姑且有了目的,可也不應該在此才對。

    “啊,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貧僧掐指一算此處需得遭此劫難,便來盡些微薄之力”

    白沉勾唇輕笑,他的話語半真半假,又一本正經,叫他不知該信還是不信。

    “你的息柔找到了?”

    然覺笑靨的眼睛彎成月弧,眼角出現些許皺紋,更像是帶著慈意,將一個破布繈褓中嬰兒抱起,嬰兒白嫩肥嘟嘟的兩頰泛著微,一雙明靜的眼睛透亮。

    在這遍地狼煙,殘破不堪,地獄般的景象下,這嬰兒沒有一點哭聲,才出生不久的新人怎知得害怕,反是與這破鏡之地形成鮮明對比,一個黑暗殘酷,一個明淨懵懂。

    “還沒呢”&nbp;忙碌和暗淡之中讓白沉沒有認真聽到他的話語。

    白沉將困壓在巨木石頭下的幾人扶到空曠之地,所幸隻是受困久了,饑餓饑渴,肌肉僵硬發麻,受點輕傷,還能勉強行動。

    重新背起那個被火氣熏暈的男人,吩咐大家盡快動身,隻有到達另一半還算完整的城中才算完全擺脫危險。

    眾人聽著,趕緊隻慌忙站起,相互扶持,勢必要跟著這個年輕的仙君,深怕自己被落下。

    然覺抱著逗弄著嬰兒,好似其他事與他無關一般,玩心上癮,白沉喊道“大師”

    邋遢和尚瞥了眼,還是將手中的孩子放在了他母親和父親的手中。

    正在一行人即將動身之時,前方高樓伴著大火轟然倒塌,那是這火海中唯一的道口,火勢高高雄起,木燒斷裂和石頭高溫砸開之聲刺耳,黑色氣焰熏天龐大,火勢如同凶惡的鬼怪,將他們團團圍住,要將他們吃盡,

    他們的路被堵死,&nbp;厚厚而無盡的火牆中,白沉還是抱著希望搜索吳玄子的身影,然視野裏全是火光代替,他們就是在火的深坑之中。

    將背上的男人放下,白沉眼中是道不出的複雜,試著騰空而起,看到的是遙遙火山,禦劍飛出上完全不可能的,何況還有這麽多人。

    連同他們二人,此處有十幾人,見此景象,那些人更是哭喊哀怨,驚恐悲痛,有的直接跪地,磕頭求拜上天,“救救我們吧,老天爺,老天爺,為什麽要我這麽命苦啊”

    “我的孩子還那麽小,為什麽啊,他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一個月啊”抱著繈褓的母親此刻也是跪在地上嚎哭,男人一手錘地,無奈中眼淚掉落。

    “大師,有沒有辦法”白沉望向然覺,帶著懇求與期待,此刻他的腦袋開始昏脹,這些人的哭聲和火燒之聲讓他煩躁迷亂。

    “呀呀呀呀呀呀,這次貧僧也無能為力嘍”望著火海他眼中渾濁,麵目卻很平淡,“火層太深了,上方結界太低,何況,何況……”

    “何況什麽呀大師,你的修為那麽高不可能沒辦法的”

    然覺大師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搖搖頭,一手竟然不自覺的撫向胸口處,“若是再之前,或許能試上一試,但現在肯定不行”

    “你,你怎麽了”白沉似乎看出端倪,眼前這個大師受了重傷。

    手中的肮髒又有裂紋的佛珠手串第一次在認認真真的在他手中隨著他的拇指而轉動起來。

    火勢上高接近結界之處,這便是他們無法飛出的原因之一,總不能撤了結界,結界一撤,外麵的流火必然砸下,那時這片大地都將摧毀。

    熱浪又近,十幾個人身上汗水流盡,燙熱幹裂之感爆襲。

    一開始哭怨的女人此刻更是直接伏在她相公的胸口上,大淚落下,“相公,你醒醒,最後再看我一眼,再和我說一句話啊,再不醒來,這輩子你和我可就再也見不上也說不上話了,你快起來啊,”女人抽泣著拍打男人的胸口,許久後沉沉道“也罷,我們十二年夫妻,能死在一塊也是福分,”

    “我們做錯了什麽要這樣對我,好不容易被救出來,這還不如一開始就死在那巨石下呢”另一個人唉聲道。

    “我好熱,這裏真的好熱”一個男人已經開始呼吸困難,跌倒在地。

    聽到這些聲音,白沉身體一震,胸口的魔心好似又在跳躍,一手捂著,想要叫它不要在得寸進尺,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也開始失魂無措,

    可這哀怨之聲,還是喚起他那魔心陣陣上襲,然覺的話像瞬間給他蓋上一個死神印章,他心中也開始怨了嗎,他也怕死,他也還不想死,如那女人說的是,他還沒好好和他最在意的人好好道別,在最後的分別中沒有好好的說上話,

    四月前,昆堯冷淡寡言,獨立獨行,他們之間的氛圍是冰冷尖銳的,最後她匆匆閉關再未出來,也再未見麵。

    他更不想看著這些無辜的人在他的麵前死,救出來後給了他們希望,然後又讓他們希望破滅,這是活生生的人,對他們來說又是多麽殘忍啊。

    魔心的黑氣在散發,在侵襲,在蔓延。

    然覺發覺不對,上前劍指指在他的眉心,將他穩住,白沉身軀在一震後再不浮躁,緩緩睜開眼睛。

    然覺收回手,麵目嚴肅。“小白施主,你這是怎麽了”

    “沒,沒事”喘著粗氣,伸手一招表示沒事,

    扯下腰間的荷包,打開,將裏麵的所剩幾顆的金珠中拿出一顆,直接吞入口中,這才得以平複些,才徹底理智過來,適才自己竟然又差點被控製。

    然覺好奇吃驚,“這是什麽”

    白沉未語,隻是轉身看向

    此刻在大火的攻勢下,沾滿髒汙的臉已經開了裂紋,分不清是那外一層的汙漬裂開,還是真的皮肉已經開始裂開,黑煙嗆繞。

    此刻天上一聲爆裂震動,流火越發大而強烈,狠狠砸在透明結界之上,結界震蕩抖動,出現裂紋,顯出了薄弱之態。

    然覺望著天空,“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嘍”

    白沉低下頭,牙關緊咬,盡量穩住這顫抖的身軀,眼目中在紅色占據裏閃過一道堅毅。

    “絕不能等死”&nbp;一手用力拔出禦靈,向前而去,然覺伸手想要阻攔,卻見他大步箭發,心橫在前,阻止無用,

    隻見他一手握劍在空中揮舞走形,雖有遲鈍,卻也能光影連連,一套流水動作下來,雙手握劍猶如劈刀,向著前麵斷垣大火,

    大刀上下揮劈,玄風侵襲卷而上前,力量由劍中瞬勢發出,黑煙烈火下,眾人再睜開眼,前麵已展現出一條灰土大道,火壁被劈開,翻卷退至兩邊。

    斷劍狠狠插於地撐著身體,胸口起伏喘著重氣。“未經允許,盜學大師的劍,真是抱歉”

    然覺仍然未從驚歎中走出,卻還是不得不想到在不久之前的無良城中,他奪了這個少年的劍,在他的麵前使出了一套驚天決,將那湧上來的凶浪劈開之景,那時那個少年驚歎呆愣在後邊。

    他未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就隻見他施展過一次劍術便記了下來,適才他提劍空中揮舞之時他就想到了他要做什麽,那揮動得雖然僵硬不熟,但發出的威力強悍卻完全不遜於他,甚至達恐怖詭譎之境,

    他曾經的劍術在這修仙界也算一流,受眾多人頂膜稱讚,可此刻也不得不對這個人讚歎驚奇,

    白沉從小就沒有學習的源處,昆堯並未教劍術道法,亦或者說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傳授術法,他隻能本能的瞅見別人練劍施法時努力的記下來,所以他的身法看不出是哪一派,到現在昆堯都認為他是個聰明的小子。

    他並沒有吳玄子那樣的天賦,也沒有天生學法的好底子,他隻是比別人更努力,見過一次後,他就躲著偷偷琢磨,別人或許十次便能學會,而他卻得用一百次才能領會。

    見過厲害的劍法隻有兩次,一次是風時鶴出熾驍逼退黑衣人,再者便是無良城中然覺的一劍,本能的記住偷學,他記下了劍法,在之後時常想起,拿出劍模仿著他當時的身形,一點點琢磨滲透,千百遍之後便領略了其中的奧妙,隻是連他自己都想到這次能發揮如此出色強勁。

    “不,你使得很好”然覺嘴角上揚,眼中是道不出的讚賞。

    “下次使劍時記得背著點,不然我還是會偷學的”白沉艱難一笑,此刻身軀的疲憊叫他隨時都想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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