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夜裏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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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覺望著那束光芒和這撐起的新結界,比之前的還要強上數倍,蘊藏的紅色靈流占據,外麵的流火碰上對它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紋絲不動。

    輕閉上雙眼,意味不明的搖頭諷笑,“這是本不該的啊,看來,這次是貧僧算錯了,哈哈哈哈哈”

    他認真算過這場戰爭,這片土地注定要被這天落下的流火覆滅,生靈塗炭在所難免,他也是抱著這份注定的浩劫而來到此處,了此這一生,可他竟未想到還有這樣的轉機和變數。

    在尋找息柔的路上,他為自己算了一卦——紅綢斷處再不可續。

    掙紮了很久,他放棄了,於是他來到這裏,等待著天火降下,永遠埋沒在這焦土之中,與這十幾萬生靈一同赴入黃泉。

    可他還是算錯了,人定真的能勝過天命,這次他真的大錯特錯。

    白沉定定望著那紅韻,籠罩著這片土地的靈流,無比的溫暖,也莫名的熟悉,是從身體最深處感受到的溫暖與熟悉,好似從前就經常與這樣東西貼近,那種記憶刻在骨子裏的。

    掙脫風溪菱,未說一句話,拖著虛弱之軀奮力朝著著那靈源之處跑去,心中莫名迫切,慌亂,緊張。

    “你去哪啊”風溪菱在後麵叫到。

    那是誰,

    到底是誰在那?

    為何這股力量會那麽熟悉。

    此刻他靈脈虧損,內傷加身,無法禦劍,待一路跑至那裏時,已經空空如也,光束已經消失,不見任何人影。

    站在那遍地是枯草的上麵,草身在這帶著熱浪在風中蠕動,四周望去,空曠無疑,盡管一眼望去什麽都沒有,可他還是努力的找,

    就在這個地方,剛才湧入結界力量的人就在這裏,就在這裏施的法。

    然隻尋到&nbp;一小片區域枯草型變,狂旋扭曲,這是施法過的痕跡,剛才那個人就站在此處。

    ……

    一切都停歇下來,天空中帶著紅韻的結界依舊罩著,外麵的流火依舊灼烈迅猛,此刻落在光層上竟然像炸裂的煙花,絢爛美麗,讓人不自覺當成一處風景,

    結界下已經再無任何火氣,塌陷的城鎮中狼藉一片,焦黑殘破,而另一邊卻猶如天堂,燈火亮起,那是沒有受到流火襲擊的另一半地方,大部分的人都被轉移到那處。

    受傷的人,或者失蹤的人都得到妥善處理,雖然大多數人仍然是睡於曠地,但那份安穩的滿足感依舊叫他們沉沉睡去。

    帶著疲憊幾日未得合眼的一眾仙門弟子也跟著安心睡著。

    另一邊,柴火大旺,星火跳躍,幾人圍著火堆,火光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透亮,雖然仍有髒汙,卻也掩飾不掉那份喜悅之感。

    火堆中埋著土豆紅薯,此刻已經覆著漆黑堅硬的外殼。

    “這輩子,我可都不想再看見火了”吳玄子聽著柴火斷裂聲疲憊道。

    “好啊,那你走開,別取暖,也別吃烤出來東西”蒲團撇撇嘴道,說著手已經拿起了那紅薯,吹噓著,因為燙時而換隻手拿。

    “不喜歡火,可是喜歡吃啊”說著他已經從蒲團手中搶走那剛吹冷的紅薯。

    “你……,真是不要臉”蒲團氣得小臉通紅。

    吳玄子一臉得意,最後扒了那層皮,露出黃色的肉,本以為就是要進口,哪知道卻是給蒲團遞去,

    蒲團一時愣住,有些許觸動,然而在她正要去拿那紅薯時卻被一邊的白沉捷足先登,一把搶在手中,瞬間將大半塞入口。

    “白沉,你怎麽能……”&nbp;吳玄子登時氣炸,過去掐住白沉的脖子,其餘幾人趕緊上前拉住。

    “玄子,別胡鬧”大師兄木茗飛見此,趕緊把自己的師弟鉗住,讓他不再繼續丟人。

    而吳玄子像隻被奪食的小獸,瞪著白沉。

    “這紅薯呢,就當你們孝敬我的”白沉說著,又瞥了眼蒲團,將剩下的一小半徹底嚼入腹中。

    風溪菱見此嫌棄至極,對著蒲團道“這個人才是最不要臉的”

    蒲團輕輕點頭,卻被白沉瞪了一眼,蒲團馬上慫了一下,不敢再有動作。

    “貧僧以為,風施主說的是”這時然覺也忍不住道。

    “大師,你是嫌你的骨頭太硬了嗎,要不我用我的驚天決給你磨磨”白沉得意而威脅的一手放在劍柄上。

    “哎呦,小白施主可真是把不要臉奉承到底了,貧僧的驚天決何時成了你的,嗯?”

    “嗯?是這個小子偷學了你的招式嗎?真是的,從小到大都在偷學,臭毛病一直不改”風溪菱抓著白沉的耳朵道。

    “我可沒有,大師光明正大的教我的,”白沉一把抓開風溪菱的手,耳朵在火光下更顯得通紅。

    “咦,白沉最不要臉,哈哈……,最不要臉,”吳玄子得意調侃。

    白沉狠狠白了他一眼。

    “那既然說是我教的,那就叫一聲師傅來聽聽”然覺眼睛彎曲,一旁的皺紋露出。

    “白沉還可真有福氣,有兩個師傅呢,真是不得了,”吳玄子表現出羨慕之態,卻是為了故意嘲諷白沉。

    “啊,這……”白沉拖著說不下去,“是不可能得,你這老和尚別以為長了張大臉就可以做夢了”

    此話一出,然覺一張老臉氣得漲紅,捏起拳頭腳未動,身子卻已經伏了過去,

    如此又是一陣哄堂之笑,卻沒人再拉。

    這圍坐的一群人,之前還是奮勇救人於水火仙君,此刻卻像一群孩子,火光之下,笑語連天,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疲憊和疼痛。

    “嗯,話說,真想知道這設結界的人是誰呀,來時衣袖一展,走時不帶走一片雲彩,怎麽就消失了,我真想見見這個人,”風溪菱兩手握在一起,眼中帶著期待與崇拜。

    “我聽我師叔說,那是天上的神仙良心發現了,派了個神仙來保護的大家”吳玄子認真說著從嶺主孟離昭處聽來的話。

    “別胡說,師尊那是隨口一說罷了”木茗飛打斷道。

    “要說是神仙我也信,畢竟,誰能以一己之力直接造一個結界,根本不用法力去維持,誰能做得到啊,要知道,我們大家一起都沒能挽留那殘敗的結界呢,”

    蒲團望著天空中紅色琉璃般的屏障,似水潤柔軟,又似剛鐵堅固,流火炸在靈罩之上,散發的是漂亮流痕,而那流痕似像一片紅羽綻放,絢爛奪目。

    “總之呢,現在有這個神秘的人,我們可以安心的填飽肚子,能睡上一個穩穩的睡覺嘍”說著,吳玄子已經直接成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累了就睡吧,”木茗飛溫柔道,

    “唉,真是最累的一次啊,雖然是有了這結界,可是場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什麽時候是個頭”風溪菱不免歎道。

    “風施主安心睡吧,這場大戰很快就會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然覺用一根木條扒出一個土豆,再用木條敲著外麵的殼,讓那層黑殼脫落。

    “真的嗎”風溪菱悅道。

    然覺自然而然的點頭。

    “我也相信這場浩劫很快就會過去”白沉望著天空,忍不住道。

    此刻,無人發現那與火光相對比的林身暗處,一個紅色身影站在密林的其中一棵樹後,一雙瞳色中映照著那片火光,

    一群人充滿活力和希望,凜然少年氣息,救扶救世的胸懷,苦累之間相互安慰相互鼓勵,談天說地笑意綿綿,自信朝陽,永遠堅信心中的大道之行。

    在明與暗的交界處,浮現出一抹輕諷的笑意,那光遠遠的能微照出一隻眼睛,清雋長睫眸垂,落下寂意。

    在期待和羨慕嗎?可她本來就身處於黑暗,就算再逃避畏懼黑暗,用燈籠,用燭火,用那夜明珠,盡量黑夜中不睡,守著一盞孤燈,躲避黑暗,可這些還是遮掩不了她來自黑暗。

    她觸不及那明明近在咫尺的刺目光亮,除了羨慕唯留下落寞。

    轉身,徹底走進那林深暗淡之處。

    白沉似有什麽牽引,莫名的望向了那個棵大樹,那股熟悉又湧上心頭,似乎被什麽窺視著,可站起身向那處走去時,卻什麽也沒有,隻能悻悻失落的走回來。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總會覺得有種熟悉的身影跟著自己呢,那個結靈罩的人到底是誰,又去了何方,為什麽結了靈罩就消失了。

    “白沉,你去那幹什麽”蒲團見他如此消沉失落,好奇關心問道。

    “是我多心了”慢步走回,坐在原來的位置,“你快睡吧,這麽多難民還有得忙的”白沉溫柔道。

    “嗯,你也快睡吧,最近你都沒好好合眼”說著,蒲團找一個舒適之地,靠坐而睡,旁邊是已經打起呼嚕的吳玄子。

    暗暗的火光下,望著點點星火出了神,

    再抬頭望向那充滿紅韻絢爛的靈罩,像靈魂深處就極為留戀的熟悉柔和感。

    忽然想起在魔域的血池中,麵對那另一半魂眼,他陷入了幾段殘碎的記憶當中,其中一個便是在一片白茫茫而又寒冷的地方,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之後他被握在一隻手心裏,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隻手的冰冷寒涼,可在她的法力和胸口中又是那樣的溫暖和舒適,叫他無盡的眷念。

    後麵又出現那些可怖心顫令人悲痛的場景,那些景像叫他瘋狂難抑,和那無良城中的老人描述的阿吉的故事是那麽的相像,

    難道他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身影就是阿吉?可明明阿吉化成了怨靈,那他最後的記憶又是什麽,那雙幽怨的雙眼沉浸在黑色的深海中,他還拚了命的想要讓她解脫,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存在於他記憶深處的身影到底是誰呢?

    想到此頭就莫名的疼,久久後,他扯下腰間的白鳥荷包,若有所思,不知這荷包的原主人此刻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出關,有沒有生氣,是不是在怪自己不聽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