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阿勒曼尼的未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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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拉和阿爾弗雷德對視了一眼。
    “好吧,把帷幕拉上。”艾拉說道,“讓我來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麽。”
    帷幕被拉上了,令艾拉微微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那些跟著紅衣教士來的普通祭司們,也自覺地退到了帷幕的外麵。
    於是帷幕裏就隻剩下艾拉、艾米、阿爾弗雷德、和那名紅衣的教士了。
    “你和我見過的那些亞伯拉罕教會的神職人員都有些不太一樣。”艾拉說道,“對於侍奉神明的你們而言,讓異教徒回歸正道應該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可你為什麽會說,這僅僅隻是‘不諳世事’的人才會有的說法?”
    “不太一樣?”紅衣的教士嗤笑了一聲,“不,我認為其實大家都一樣。底層的信徒也就罷了,如果有哪些位高權重的教士真如你說的那樣……”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那他的這裏肯定有哪裏不正常。”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們是異教徒,而這裏又是你們的大本營。”紅衣的教士粗著嗓子說道,“在異教徒的大本營裏說他們的神是邪惡的、我們的神才是正義的,那不是把臉送上去給人打嗎?麵對什麽樣的人,就要說什麽樣的話。教義什麽的是和同行辯經時用的,而你們都是世俗的領主,對你們而言,重要的是改信有什麽好處——不是嗎?”
    “你還真是坦誠。”阿爾弗雷德在一旁冷冷地說道,“我見到的那些祭司,至少會用語言來修飾一下自己的做法。”
    “我不是不會那些繁文縟節。”紅衣的教士又笑了一聲,“但是,開誠一些,雙方都更輕鬆,不是嗎?”
    艾米在一旁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是很喜歡這個教士,她知道艾拉也一樣。對於格裏高利,艾拉多少是抱有幾分敬意的,可眼前的這個教士,和康斯坦丁尼耶的那些庸俗的祭司就沒什麽不同。她知道艾拉討厭這種祭司,甚至更甚於那些反對她政策的貴族。貴族有時候還能幫點忙,可那些祭司,就真是除了收貢品和幹擾政務外,半點用處都沒用。
    不過,她發現艾拉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麽波瀾,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具體說說吧,”艾拉說道,“我們究竟會有什麽好處?”
    “你們都是明眼人,應該都知道,天方帝國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那紅衣的教士說道,“皈依亞伯拉罕正教會,和我們同宗同門,你們就會被視作我們的朋友,而非敵人。這樣的好處,難道還不夠嗎?”
    阿爾弗雷德瞪著那紅衣的教士:“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這怎會是威脅?我們隻是來交朋友的。”那紅衣的教士說道,“難道貴邦不願意和天方帝國成為朋友嗎?”
    “前提是必須得改信你們的宗教——不然,就是敵人,對吧?”
    那紅衣的教士麵不改色地說道:“請不要認為這是強加於你的條件,不列顛的騎士王。平心而論,即便不考慮和我們天方帝國的關係,光是在國內的影響,改信我們也能給你帶來莫大的好處。”
    “我可看不出任何好處。”阿爾弗雷德說道,“我看到的隻是貴族的反對和國內的動蕩。”
    “當然,這會在初期給國家帶來一些小小的難題。會有很多貴族呈強烈的反對態度,而貴國原先的那些祭司,恐怕會因此而和你鬧得不死不休——但是,以你騎士王的威名,壓住這些反對的意見,輕而易舉,不是嗎?”
    “我為什麽要為了你們去麵對這些反對的意見?”
    “因為這是機遇啊,天大的機遇。確實,是會有小部分頑固分子會反對——但你的人民,絕大多數的人民,都會非常喜歡、並且擁抱亞伯拉罕教會。而你,站在了多數人的這一方。利用這一點,你就可以順利地打擊政敵、並進一步集中權力,這不是每一個王都夢寐以求的嗎?”
    “憑什麽我絕大多數的人民都會喜歡你們亞伯拉罕教會?”
    “必然如此。騎士王,你要明白,亞伯拉罕教會,和世界上任何其他的宗教都是不同的。早在那些崇拜魔鬼的教會用活人做祭祀的時候,我們就把禁止人祭寫進了經文裏。我們經文中說,我們的神用一頭羊換下了其忠誠信徒的子女,他便是如此的慈愛。”
    那紅衣的教士站了起來,一邊行走、一邊進行著長篇大論:
    “我可以肯定而確切地說,在你們的領地裏,宗教僅僅隻是那些祭司攏財的道具而已。任何人,不論是領主、是貴族、是商人、是工匠、是農民,想要享受宗教的服務,都需要花費一筆金錢。祭拜神明需要給錢、加入教團組織需要給錢、購買宗教用品需要給錢、請祭司來給家裏的人看病需要給錢,但在亞伯拉罕正教會,這些服務都是免費的。我知道有很多窮人,他們最初加入教會的理由,僅僅隻是因為受洗時,可以得到一件免費的白衣。不止如此,我們還為窮人提供低息的貸款、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發放慈善的食物給流浪漢。你們的祭司高高在上,經常看不起窮人,但在亞伯拉罕教會裏,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如果有人生病,我們會為其禱告——免費;如果有人老死,我們會為其送葬——免費;我們的經文裏甚至寫著,‘窮人上天堂容易,富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過針眼還難’。這就是我們亞伯拉罕教會。”
    “那你們教會的資金從何而來?是你們的神憑空變給你們的嗎?”
    “我們教會有著自己的土地,經營著自己的產業,完全可以自力更生。當然,會有些虔誠的信徒捐贈資金,前提是他們手頭有寬裕,我們從來不會逼迫他們進行捐贈。”
    說著這些話時,那紅衣的教士臉上一直都帶著和善的笑容,這讓其話語更增了五分說服力。
    但是阿爾弗雷德卻並不買賬,他看著那紅衣的教士,冷笑道:
    “經營著自己的產業和土地,那也就是說,教會在實質上是某種形式的領主——而且還是跨越國界、在每一個國家都有著龐大影響力的、強大無比的領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