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淩霄飛魚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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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小夭刺穿最後一個先天境武者的喉嚨,李福的胖臉已經汗如雨下。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五大三粗的大漢會打不過這麽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姑娘,更不明白身後這兩個平日裏耀武揚威什麽入微境的武者會比他還害怕。

    但是李福知道,今日自己隻怕是來錯了!

    他想轉身就跑,可是不知怎的,竟然一步也邁不出去,越想越怕,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小夭收劍入鞘。

    師姐沒有讓那兩個入微境的武者出手,就表示她對上他們絕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越階挑戰,原本就是武者難以逾越的天塹,何況她現在還隻是先天境初期。

    “時辰到了,走吧!”

    柳無意收起手中的刺繡,將凳子放進竹筐,然後攜了小夭的手,沿著長街就往下方船塢走去。

    李福和兩個入微境的武者都臉色蒼白,額頭汗如雨下,就像是牽線的木偶,也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

    走了幾步,就看見正趴在長街上幹嘔,臉色蒼白的王占。

    王占本來想要幫忙,可是跑近的時候卻看見一地屍體,他心中快意,可是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胸口卻一陣煩悶欲嘔,最終吐得一塌糊塗,手腳俱軟。

    等看見李福,他忽然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奮力站起來,狠狠的一口唾沫吐了過去。

    他雖然恨極了李福,卻知道這位前輩既然留了此人不殺,多半還有他用,因此也控製自己免得做出過激的行為。

    十六年都忍了,自也不差這一刻。

    ~

    天剛放亮,此時正是船塢工匠上工的時辰。

    船塢隻有一個大門,往來的工匠看見慢慢走來的小夭和柳無意等人,無不臉色大變,目露恐懼之色。

    長街不大,平日但有風吹草動,片刻也會傳得人盡皆知。

    昨天晚上小夭殺了兩人,今天早上更是殺得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島上李家或者還沒收到消息,可長街口耳相傳之下,卻已經是無人不知。

    在他們眼中,小夭已然是惡魔的化身。

    門口的守衛隻是普通人,根本不敢阻攔,而真正的守衛卻是跟著李福早讓小夭殺了個精光。

    “守住大門,誰也不許出去!”

    柳無意停下腳步,看著李福三人,淡淡的吩咐,然後看了看王占:“隨我進去清點材料,需要多少人手就點多少。需要多久才能造好?”

    王占躬身道:“小人隻需三十熟練工匠,耗時一月即可!”

    小夭道:“難道不能多加人手,然後縮短工期?”

    王占道:“飛魚舟船身並不太大,人多反而施展不開。而且小人也不敢隱瞞,這飛魚舟小人雖然自小練習了無數次,但是因為材料難尋,關鍵的地方依然還是理論,過程還需摸索,所以才會耗時久一些!”

    柳無意點點頭:“王仲行倒是有心了!好了,材料要放在什麽地方,你帶路吧!”

    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建造一次的船,王仲行卻讓自己的孫子費心練習,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隻這一句,王占已然感激涕零,心知祖父的苦心終於沒有白費,王家的大仇能否得報,已經全掌握在自己手中,隻要造好了這艘飛魚舟,那麽一切都有可能。

    從頭到尾,他居然完全沒有想過柳無意能否對抗龐然大物般的琅琊王府,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前輩您這邊走!”

    神龍船塢原本就為王家所有,十多年過去,雖然有些改動,但是大的地方仍然保持原貌。

    在王占的帶領下,三人很快來到一處小型造船室,當年他就是在這裏練習製造飛魚舟,自然是最合適的地方。

    “就此地?”

    王占點點頭。

    屋內堆著些許雜物,王占正想著要讓船塢的人先行搬走,卻見柳無意突然揮袖,便似有一道清風拂過。

    呼!

    風過處,地上所有堆積的材料肉眼可見的湮滅,不留一絲殘餘,就像是歲月流逝,一切皆化為虛無。

    造船室瞬間便清掃一空,地麵牆壁卻半點無損。

    王占目瞪口呆。

    柳無意放下竹筐,然後探手在裏麵一抓一放,造船室內就多了一具長達五丈餘的奇異骨架。

    “這就是淩霄飛魚的骨架?”

    王占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飛魚舟最主要的材料就是淩霄飛魚的骨架,它是天然的龍骨,造船師所要做的,就是用材料將骨架間的空隙填補起來,便是一艘現成的船。

    然而,淩霄飛魚卻極難尋求。

    淩霄飛魚乃是地階變異凶獸,名雖為魚,卻不在水裏,而在天上,據說它以雲彩雨露為飲,以風暴雷霆為食,速度比閃電還快,常人想見都見不到,更遑論捕獲擊殺了。

    王占本一直奇怪這位前輩到底要如何送來材料,現在才知道居然是這種神仙般的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柳無意連連揮手,不過片刻,造船室已經堆滿了各種材料。

    毫不起眼的竹筐就像是一個無窮盡的聚寶盆,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少東西。

    王占看得眼花繚亂,目光所及,全是他記憶中淩霄飛魚神舟所需的材料,有些雖然從未見過,也能根據其形狀對比估出個大概來,一時間激動無比。

    “小夭,你陪王占去挑選工匠吧!師姐累了,先去大堂外歇歇!”

    小夭點點頭,拖著王占就去挑人,誰若敢不來,自然是一劍殺了,這就是她這個陪客的作用。

    她也知道師姐不可能真就累了,隻是她們殺了李家的人,肯定會有人再來,這一個月的時間,隻怕人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厲害。

    ~

    李福站在船塢大門裏麵,不時的抹著汗水。

    他見柳無意去了船塢裏麵,似乎忘記了他們三人,便很想回島上去搬救兵,可是那兩個入微境武者卻極為聽話,讓他們看門,便標槍般挺立在大門兩邊,姿勢比最盡職的守衛還要標準。

    李福終究也是有幾分見識,見這兩人如此,心知那看似普通的婦人定然是了不起的高手,自己若是走出這大門,多半就會身首異處。

    原本的兩個守衛一臉尷尬,這兩個平時需要仰望的大人物突然替代了他們的位置,他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陽高升。

    李福的汗水已經流不出,肥胖的臉上一片蒼白,嘴唇幹裂,他隱隱看見大堂那婦人似乎坐在那裏刺繡,心中更是一片絕望。

    老爺怎麽就還不帶人來,消息肯定已經傳回去了啊?

    轟隆隆!

    天邊似有雷聲隱隱。

    李福望著長街方向,突然露出一絲驚喜之色。

    ~

    長街上,一輛華麗而巨大的馬車正沿街飛速而下。

    拉著馬車的青馬身長丈半,四條大腿上隱隱長著細細的鱗甲,竟是罕見的龍鱗馬,那碗口大的蹄子落在長街的石板上,碎石紛飛,發出雷鳴般的轟隆聲。

    馬車飛快,車內卻極平穩,車中三人,分三麵對坐。

    “董老,你覺得會不會是專門針對我們王府的人?”

    李朗端著酒杯,一邊晃動,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不過四十出頭,相貌堂堂,又是琅琊王的幼子,自小養尊處優,武道天賦雖然不差,可是用功不多,如今也才入微境,至於虛實境尚遙遙無期。

    “按情報來分析,來人似和王家有什麽瓜葛。不過,她一來就進了船塢,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董山是王府供奉,虛實境中期,白衣儒衫。

    “哼,船塢中我們又沒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每次貨物一到,立刻就著人搬回島上,她若是真知道什麽,反而也不至於去船塢尋找!”

    另一人冷哼道。

    此人叫張一山,形似鄉下老農,修為卻與董山相仿,兩人同為供奉,不免明裏暗裏的想要分個高下。

    李朗道:“據看見的人說,李晨和王強兩人連手都不敢出,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姑娘殺光了李福帶去的人,以兩老估計,對方會是什麽修為?”

    董山道:“他們兩人都是入微境圓滿,不敢出手的話,隻能說明對方肯定是虛實境,要說到具體的修為,那可就不好說了!”

    張一山也淡淡道:“去了一試便知!”

    心中不免暗道李朗草包,馬上就要看見人了才想起問對方的修為,萬一對方是高手,現在就算知道也絕對跑不掉的,問也是白問。

    長街不短,可是馬車速度飛快,不過片刻已經來到船塢。

    “直接衝進去!”

    李朗掀開車簾,看著船塢大門,眼神興奮。

    看見馬車毫不減速的直衝過來,門口翹首以待的李福嚇了一大跳,連滾帶爬的躲在一邊,還沒緩過神,就聽見轟然一聲大響。

    龍鱗馬四蹄翻飛,瞬間衝進大門。

    但是,馬進了門,馬車卻仿佛撞上了鐵板,轟然一聲,瞬間四分五裂,變成一堆渣子,酒水吃食漫天飛舞,香氣撲鼻。

    董山和張一山兩人護住李朗,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馬車毀壞,這已經不僅僅是什麽下馬威,無疑於被人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兩人眼中驚懼,李朗也不複剛剛的鎮定,眼神驚慌。

    張一山跨前一步,望著數十丈外大廳刺繡的婦人,冷喝道:“何人裝神弄鬼?”

    對麵寂然無聲。

    去!

    張一山手一動,一道晶瑩透亮的劍光出現在手中,輕輕揮手,便化作流光直衝入大廳。

    柳無意端坐未動,似全無所覺,可是那道劍光剛剛衝到門口卻突然消失,就像火星落入水中般,無聲無息的湮滅,水麵卻毫無半點波動。

    張一山目光一凝。

    彈指間,又是三道劍光,甫一射出,立刻走馬燈似的急劇的旋轉起來,光影拖曳,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風聲嗚咽,攝人心魄。

    大廳中的柳無意依然在刺繡。

    劍光過去,仍然毫無聲息的湮滅,大廳的大門內外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張一山瞳孔驟縮,轉頭看了看董山,後者微微搖頭,他目光閃動,驟然一咬牙。

    嗤!

    張一山掌中長劍突然衝天飛起,劍身白芒閃耀,劍越飛越高,光芒也越來越盛,轉瞬已刺目欲盲,竟似比太陽要要耀眼。

    長劍劍光突然一收,便從半空急墜而下,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流星逐月般撲向大廳。

    這一劍,已是張一山一生對武道領悟的精粹。

    他第一劍之後,就知道對麵這看似普通的婦人絕對是自己生平僅見的高手,當時心神激蕩尚不敢相信,這才第二次射出三道劍光!

    不是為了試探,而是為了確認。

    結果,當然是高下立現。

    所以,董山發現反抗無用,示意他不要再做無謂的攻擊。

    可是張一山一生武道已經難有寸進,好不容易遇到如此高手,哪怕冒死也不肯放棄機會,多一次出手,對武道的領悟就必然多一分。

    這一劍,他已經不是為了傷人,隻想看柳無意真正出手一次。

    可惜,張一山注定失望!

    即便不是劍光,即便是真正的利劍,大廳的大門依然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劍光瞬間被滅!

    不過,這一次劍光雖然熄滅,長劍本身卻懸停在了門口。

    然而,這停頓也隻不過一息,長劍像架在火堆上的冰塊,肉眼可見的消融,轉瞬就化為虛無,這柄跟隨了張一山半生,以無數奇珍打造的利刃似乎從未存在般消失了。

    張一山呆立當場!

    他無比的失望,可是同時心中又升起更大的希望!

    就在張一山刺出最後的一劍的時候,董山也趁機抓住李朗的手腕,直往長街方向斜射出去。

    他早已打消了擺平事情的念頭,隻想著能順利脫身。

    當然,他更沒指望張一山這一劍能對柳無意造成什麽傷害,隻是希望這一劍能稍微拖一下,露出一絲給予他和李朗脫身的機會。

    然後董山也同樣失望,甚至比張一山更失望。

    他帶著李朗身形方起,半空就突然生出一股無形的壓力,抬頭就看見一道淡淡的青色掌印自空中拍落。

    轟然一聲!

    像拍蚊子似的,董山和李朗直接被拍在地上,暈頭轉向好一陣才爬起來,再也不敢有半點妄動。

    “既然來了,就在院裏好好站著!”

    這時候,他們才聽見柳無意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