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山洞爭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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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三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走過去,卻偏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楚越也是驚駭莫名。

    難道這隻貓真的有什麽特殊的本事不成?

    隱身術?

    障眼法?

    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脫口道:“難道這竹林是一座陣法?”

    不錯,他幾乎忘記了陣法也有這種效果,很顯然,除了陣法恐怕也再沒別的解釋了。

    楚越第一次接觸到陣法的神奇,還是三年前那次獸潮出穀的時候,被雲水流和李重偷襲,當時若非他靈覺敏銳,隻怕就被李重得手了!

    之後他一直想查一下這方麵的資料,卻一直沒有時間。

    但是陣法給他留下的印象,卻是深刻無比!

    “喵!”

    蔚藍看著他,露出一種你真笨,現在才看出來的表情。

    楚越不禁汗顏。

    劉小雅的師父既然讓蔚藍帶她來這座山穀暫避,肯定就應該有相應的防護手段,否則又何必讓她來這裏?

    不過,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可是我先前進來的時候,為何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喵!”

    蔚藍昂頭,得意之色顯露無疑。

    楚越再笨,此時也猜出來了:“原來是你做的,我來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喵!”

    “楚大哥原來你也能聽懂蔚藍的話?”

    劉小雅驚奇的看著他們,然後又輕輕拍著貓頭:“蔚藍你不乖了,早就發現了楚大哥竟然也不告訴我!”

    楚越有些哭笑不得,這隻貓的神情活靈活現,根本就不需要什麽語言表達,隻眼神就完全表露出來了。

    “好了,蔚藍兄,那就有勞你再現神通了!”

    “喵!”

    蔚藍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滿。

    “我哪裏說錯了?”

    楚越微微一愣,見劉小雅在旁邊直眨眼睛,隨即恍然道:“難道是蔚藍小姐?”

    “喵!”

    蔚藍再叫一聲,叫的聲音雖然都差不多,可不知為何,楚越偏偏就從這叫聲中聽出了一絲女性的嬌羞。

    這隻貓真的要成精了!

    “走了,小雅!”

    楚越轉身揮手。

    “嗯!”

    劉小雅低著頭,這幾日的相處,她已經將楚越當做父兄般的親人,憑空生出許多的依賴感,猝然分開,心中十分不舍。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跟著去,未必幫得上忙不說,說不定還會拖後腿,而且,師父現在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看著楚越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竹林深處,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飛身追了上去。

    “楚大哥,要是你沒時間回來找我,那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

    劉小雅雙眼通紅。

    楚越停下腳步,轉身輕輕拍拍她的腦袋,卻並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因為他也不敢確定會不會真的還有時間來這裏找她。

    “我不知道!”

    “那你回去還是在斷魂穀嗎?”

    “不,我從這裏出去之後,很快就要離開,前往大夏!”

    “大夏?我從來都沒去過,遠嗎?”

    “當然不遠,如果我沒在斷魂穀,就可以去大夏找我。放心,我們總會再見的,走了!”

    楚越說完,霍然轉身,因為他自己都沒法麵對聽見這話的劉小雅的神情。

    身後,隱隱傳來小女孩的啜泣聲。

    楚越聽得很清楚,卻沒有回頭,反而走得更快,隻是心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嗬!

    離愁別緒嗎?

    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真是很久都沒有感受過了,真是有些意外。

    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楚越迎著夜風,仍由它們吹去那淡淡的離愁,快速往燕無傷藏身的地方趕去。

    剛剛來竹林的三人,從他們的對話不難聽出就是卓然組織在一起的人,他們來的如此之快,是他預料之外的。

    他更擔心的是,他們既然讓人四處尋找奇珍異寶以及凶獸,而且連竹林那麽隱秘的地方都找過去了,那麽燕無傷藏身的地方也就不見得有多安全。

    而燕無傷言語之間透出來的信息,不難看出他和卓然之間並不和諧,若是兩下相遇,在燕無傷受傷難行的情況之下,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先前安置燕無傷的時候,楚越本以為劉小雅就在左近,來回並無需多長的時間,所以也就近找了一個山洞,位置並不算隱秘,見周圍並無凶獸的痕跡,便簡單的做了些示警布置,就離開了。

    誰想劉小雅被蔚藍帶走,不得已之下追蹤過,這一來回就已經將近兩個時辰了,這麽長一段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楚越心中略有些焦急,腳下步伐又快了三分。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這一路上再沒發現有人出現,先前那三人想必是先行探路的,卓然帶領的大隊人馬想必還在後麵一點,如果是這樣,那燕無傷安全的幾率就又大了一些。

    大半個時辰之後,山洞所在的位置終於遙遙在望。

    楚越放慢了速度,小心潛藏蹤跡慢慢靠近。

    周圍並無異常,可他剛暗自鬆了一口氣,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就順風飄來,看風向,正是從山洞的方向吹過來的,心中頓時一緊!

    “燕兄!”

    楚越手按刀柄,全神戒備之下,卻也再顧不得掩藏行跡,大步衝向洞口。

    山洞漆黑一片。

    山洞並不深,卻也不淺,彎彎曲曲差不多有五六丈的長度,洞口小,裏麵卻甚是寬敞,燕無傷就在最裏麵。

    洞中並無回應,血氣濃鬱。

    雖說洞不淺,他的聲音也不大,可是以燕無傷的敏銳,如果人在裏麵,無論如何都應該聽到了,沒有反應,要麽已經走了,要麽就是已經無法回應。

    楚越站在洞口,卻並不進去,隻是望著裏麵。

    燕無傷仍在裏麵,隻是氣息不定,顯然傷勢並未好轉,他本該立刻就進去,可是不知為何,卻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卻又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

    就像小時候晚上獨自在家,雖然知道沒什麽可怕的,心中卻還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全感。

    嗯!

    洞中燕無傷突然傳來一聲悶哼,帶著些微的痛苦。

    “燕兄?”

    楚越緊繃的心神一泄,再顧不得多想,抬腳就衝了進去。

    可他身形方動,一股強烈至極的警兆從心頭升起,同時,一股勁風自後背襲來,隱有風雷之聲。

    勁風淩厲,又細又急,顯然是長刀斬出來的,而且必然是一柄刀鋒極薄,刀身狹長的刀。

    他完全無暇思考攻擊為何會來自身後,隻是本能的,前衝的身體陡然加速,炮彈般直衝進去,大爭刀閃電般出鞘,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刀劈出。

    噹!

    楚越隻覺一股真氣自兵刃相交出傳來,似電流般帶著一股酥麻的詭異屬性,立時身軀一震,如遭電擊,雖然在他太虛真氣運轉之下立刻化解,前衝之勢卻為之一頓。

    不好!

    就在此刻,前方一點勁風迎麵襲來,淩而不厲,不帶絲毫風聲,待他察覺已然臨近麵門。

    兩個人!

    兩個人潛藏在此,如此近的距離,他居然一個都沒有發覺,這種情況,楚越還是第二次遇到。

    上一次李重和雲水流兩人以陣法設伏,雖然沒有得手,卻讓楚越大為忌憚。

    這一次,和上次幾乎如出一轍,隻不過這兩人的配合顯然更加密切,而且修為更高,出手的時機更準,更重要的是,他們還用燕無傷做餌!

    如果說李重和雲水流上的計劃是簡易版,那麽這兩人就是升級版,所有的缺陷都經過了改進,幾乎趨近於完美。

    當然,這兩人並非李重和雲水流!

    但是,顯然比他們更加可怕——至少比當初在垌河的時候要更加可怕得多,並非是單指修為,更多是配合,以及出手的時機,以及配合的密切!

    這兩人顯然是早就隱身一旁準備伏擊自己,而且準備充足,顯然是絕非臨時起意。

    可是,他和燕無傷在此落腳也不過是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而以楚越的經驗修為,他自信絕不可能有人能跟蹤而不被他發覺。

    也就是說,這兩人埋伏的計劃,就是在他離開,燕無傷被人發覺之後才準備的。

    一人用刀,一人用劍,而且又如此身手,顯然並不多見。

    而他在最近又恰好見過這麽兩個人,而這兩人又恰好在這附近,那麽他們的身份,自然已經呼之欲出!

    卓然和淩以風!

    所有的念頭,在楚越的心中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腳步微斜,一步跨出,身體不可思議的一個轉折。

    禹步!

    可是,迎麵的勁風尖利無聲,顯然是劍氣,此時也是微微一折,而且速度更急,此人在劍勢已成、劍力已出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能繼續超控,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楚越眼中驚異之色一閃而逝,麵容卻古井不波,腰間的不爭劍出鞘,劍光閃動,一劍斜刺!

    不爭劍!

    迎麵而來的勁風不由自主的偏離,擦著他的耳邊過去,這一下勢盡力竭,終於再難控製。

    咦!

    對麵人顯然頗為驚異。

    楚越雖然避開了對方這近乎完美的夾擊,卻並不好受。

    同時動用三種超級戰技,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特別是不爭劍和大爭刀,他用一種,就絕對不會用另外一種!

    因為這兩種戰技,不但真氣運轉的路線幾乎完全相反,施展的時候所蘊含的氣勢也截然不同。

    正所謂,勢由心生!

    勢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不爭劍講究的是不爭,有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在,需要心境平和,恬淡無為;而大爭刀則要有一種‘天下舍我其誰’的無敵霸氣,心境自然就隨性張狂,睥睨一切。

    這兩種心境,無疑是水火不容的。

    而且,心境不同於心理,並非說隻要心中想著怎麽樣就可以,否則楚越平時一心兩用,甚至一心三用也不是做不到,甚至像某些精神分裂症患者,數十個人格集於一身,豈非更是大為便利?

    這顯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所以,在理論上,這兩種戰技根本不可能在一個人的手中同時用出來!

    剛剛楚越看似同時出刀、出劍,其實是有著明顯的先後順序的,而且中間還用了同樣耗費真氣甚巨的‘禹步’來作緩衝,就是為了化解真氣瞬間逆轉帶來的對經脈的衝擊。

    饒是如此,他先後用出三種戰技,無論是對心神還是真氣都是巨大的損耗。

    這一瞬間,他隻覺腦袋微微一暈——這是神魂受損;

    同時全身疼痛欲裂,,如同被無數的細針刺紮——這是經脈在真氣快速逆轉的衝擊之下,受了不小的損傷。

    然而,這一戰才剛剛開始。

    卓然和燕無傷有仇,楚越是知道的,可是他們現在的安排布置,顯然是針對他的。

    楚越自問在此之前連卓然的名字都未曾聽說過,他們如此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何呢?

    難道是以前某個被他殺了的人和卓然有關係?

    這些問題一時間當然難以想清楚,而且沒必要,也沒時間給他想。

    對方如此精心的布置,自然不可能一擊不中就收手離開,何況他們現在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

    卓然的劍勢一散,立刻再次凝聚,根本沒有絲毫停頓,而後方淩以風的長刀也再次落下。

    兩人一前一後,一刀一劍,配合之默契,實在是楚越生平僅見!

    不過,楚越剛剛受傷,淩以風和卓然兩人也並非一點事沒有。

    淩以風被一刀劈中,雖然那一刀並未蓄勢,可大爭刀淩厲無匹,依然讓他身形稍滯,第二刀自然就慢了一瞬。

    而卓然則是受驚於楚越不爭劍的神奇,心神稍稍一頓,出劍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不過,他知道楚越雖然避開兩人夾擊,卻定然不會一點事沒有,所以即便慢了一點,也並不在意。

    因為,他們停頓的時間是如此短暫!

    然而,對別人來說,如此短暫的時間也許是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對於楚越,卻足以讓他得以撿回一條性命。

    短暫的一瞬,並不夠做什麽動作,甚至就連一個念頭都不夠,卻足夠讓他回半口真氣,看似不多,卻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