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雙雄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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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支鬆明火把,“劈啪”炸響,火舌舔舐夜空,照得天井通明如晝。
    “取我渾鐵槍來!”李應醉步踉蹌,錦袍襟口沾著酒漬。
    杜興捧來一杆丈二尺長的渾鐵點鋼槍,槍頭鏨著七朵梨花,暗紋裏竟嵌著銀絲,火光一照,恍如北鬥懸天。
    李應接槍在手,紮穩姿勢,抖手甩了一個槍花,隻見那槍頭鏨著七朵梨花,猶如“梨雪漫天”,槍尖抖出七點寒星。
    眾人眼前一亮,這“撲天雕”果然名不虛傳。
    林衝手提丈八蛇矛,笑道:“早聽聞李莊主善使飛刀,林某今日亦想見識一番。”
    李應心中暗想:“這八十萬禁軍教頭,槍法定然精湛,若要勝他,看來隻能出其不意。”思忖片息,便又吩咐道:“取飛刀來!”
    杜興又取過一個貂皮錦囊,裏麵裝著五口追魂奪命飛刀。
    李應將那錦囊並著飛刀背縛在身,待披掛齊整之後,暴喝一聲:“看槍!”鋼槍抖出七朵碗大槍花,正是槍中絕學“梨雪鎖喉”。槍尖寒星分取林衝七處大穴,暗合北鬥方位。
    林衝大笑一聲,不退反進,手中蛇矛化作黑龍攪海,禁軍殺招“斷江式”帶起罡風,竟將身旁一支火把吹得火焰倒伏。
    丈八蛇矛與渾鐵點鋼槍相撞的刹那,火星如瀑雨飛濺,驚得圍觀眾人齊聲叫“好”。
    二人輾轉騰挪間,槍矛相擊已過十餘回合。李應忽使一招“落英繽紛”,槍杆彎如滿月,驟然彈直時七朵槍花炸作漫天寒星。林衝蛇矛急轉,使出當年禁軍教頭王進親授的“盤龍式”,矛影如黑龍盤柱,將槍花盡數絞碎。
    見招式被一一化解,李應猛然棲身上前,手中鋼槍如毒蛇吐信,驟然刺出,鋼槍擦著林衝耳畔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鬢發亂舞。
    李應腕子一抖,槍杆突然橫拍,直取腰腹。林衝蛇矛倒轉,矛尾鐵箍“鐺”地一聲,架住鋼槍,左手順勢抓住槍杆。兩人角力時青磚迸裂,李應靴底在石板上犁出兩道深痕。
    二人猛然發力,各自後退兩步,隻見槍矛交擊間火星飛濺,兩道銀光自李應背後騰起。那追魂奪命飛刀薄如紙片,卻帶著淒厲破空聲,飛刀貼著鋼槍杆螺旋突進,一柄削向林衝持矛手腕,一柄直取雙目咽喉。
    林衝暴喝一聲,蛇矛貼著槍杆上挑,矛尖月牙刃絞住一柄飛刀甩向夜空,同時仰麵後折成鐵板橋,一柄飛刀擦著鼻尖掠過,釘入身後柏木廊柱嗡嗡震顫。
    李應趁機旋身起腿,牛皮戰靴直踹林衝胸口。林衝單掌拍地騰空,蟒皮靴底與李應腳掌對撞,氣勁震得四周火把齊齊搖曳。兩人借力分開三丈,鋼槍在地麵劃出火星長痕,蛇矛將青磚挑起數塊。
    圍觀人群驚呼一聲,扈三娘麵上雖作鎮定,心頭卻似擂鼓,隻覺得血液沸騰,錦繡衣袍下的脊背早被汗水浸透,目光死死咬住場中翻飛的人影。剛剛那柄飛刀破空襲來,釘在身旁廊柱上時,她檀口不自覺地迸出半聲“呀”字,貝齒將下唇咬得泛白。
    她雖喜愛舞刀弄槍,但這等高手對壘,尚是初見,方才見林衝險險避過,方才驚覺左手掌心一痛,原來是指甲陷入皮肉。
    吳鎧亦是看得目瞪口呆,餘光瞥見張正道氣定神閑的模樣,心底暗道:“妹婿手下竟有如此好漢,隻怕那祝家莊在劫難逃......”
    張正道漫不經心觀看二人比試,眼見李應飛刀出手,麵色這才凝重,待見林衝化險為夷,喉頭那口濁氣便徐徐吐出。忽地起身,將那釘在廊柱上的飛刀取下,兩指拈著那抹寒光把玩,嘴角勾起玩味笑意。
    杜興在廊下逡巡,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眼見主家兩柄飛刀接連被挑飛,心中暗自焦急,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李應突然擲槍於地,反手拔出最後三柄飛刀合在掌心。鋼槍尚未落地,他已揉身撲上,三柄飛刀呈品字形封住林衝退路。林衝蛇矛插地借力,整個人橫空翻起,矛杆彎成滿月又猛然繃直,玄鐵矛尖點碰三柄飛刀,如暴雨般射入四周火把之上,鬆油火把“轟”地竄起丈餘高焰。
    烈焰翻騰間,李應抄起尚未落地的鋼槍,槍杆橫掃林衝下盤。林衝蛇矛倒插地麵,借勢騰空避過這記殺招,雙腿連環踢出正中槍杆。鋼槍脫手飛向半空,兩人同時躍起爭奪,在空中拳腳相擊數次,落地時各持兵器一端,槍矛交叉處迸出連串火星。
    踩著腳下碎裂數塊的青磚,李應鋼槍突刺,卻被蛇矛月牙刃鎖住,林衝順勢絞轉矛身,鋼槍竟脫手而出。
    李應急撤半步,突然從腰間又摸出一柄暗藏著的飛刀,寒光直取咽喉。林衝偏頭避讓,刀鋒在肩甲處劃過,反手抓住李應腕子一扭,飛刀脫手激射出去,驚得吳鎧連忙起身躲避。
    四周火把突然同時炸響,飛濺的鬆脂火星在兩人之間織成金網。火把光影搖曳,映得兩人麵上汗珠如血。林衝蛇矛抵住李應咽喉,矛尖凝著滴汗珠。
    林衝大笑一聲,“莊主承讓!”說著便收回手中蛇矛,額角間幾滴細汗在火光中晶瑩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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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應站直身軀,忽將抱拳笑道:“好個八十萬禁軍教頭,竟然躲過李某第六把飛刀!”
    “好!”眾人這才爆出炸雷般的喝彩。
    張正道撫掌起身,朗聲道:“好一場龍虎鬥!”
    李應命莊客捧來鎏金銅盆,盆中香湯騰著熱氣,水麵浮著幾瓣白芷。林衝就著銅盆淨手洗麵,不禁笑道:“莊主這第六把刀,莫不是平日藏在身上?”
    李應老臉微紅,接過莊客遞來的絞金絲汗巾:“教頭說笑了,李某這點微末伎倆,在‘豹子頭’麵前,真如螢火比之皓月。”
    “莊主過謙!”林衝甩幹手上水珠,“這手回馬槍裏藏飛刀的絕活,便是我師傅他老人家也要讚聲好。”
    二人相視大笑,把臂回到席間。張正道斜倚著紫檀憑幾,指尖飛刀輕叩案上酒盞:“李莊主這套槍中夾刀的絕技,倒讓我等大開眼界。”
    扈三娘素手執起鎏金酒壺,忽地將壺嘴高高一挑,酒液如銀練傾入酒盞,蕩起漣漪:“要我說,李大哥這路數倒似運河上的鹽販——明麵漕船運官鹽,暗艙裏藏得盡是私貨!”這話惹得眾人撫掌大笑,連飲三盞水酒。
    李應撚須大笑:“三娘這張利嘴,比李某的飛刀更甚!”
    夜色深沉,更鼓敲過二更,李應喚過杜興:“把東廂上房收拾出來,那套青州來的雕花木床給張寨主歇腳。”
    杜興點頭應下,親自提著琉璃燈在頭前引路。
    眾人在廊下轉過三重月洞門,但見東廂房內:雲母屏風隔內外,蛟綃帳裏熏沉香。臨窗擺著紫檀案,上置越窯秘色盞。牆角青銅仙鶴爐,吐著蘇合幽香。
    扈三娘行至廊下,忽見自己臥房與張正道比鄰而居,耳根霎時飛紅。正待言語,卻見那人倚門輕笑:“三娘可要栓緊門窗,這莊裏恐有那夜貓偷腥......”羞得她摔門而入,震得梁上一隻灰鼠慌忙間竄入一處洞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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