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樣，這不公平！”
    “我不要當妹妹！”
    “你這是以大欺小，我是不會屈服的！”
    相比起頭上突然多出個姐姐，不能再愉快地當船老大指揮小弟，顯得也不那麽重要了。
    潔白的雲朵上，林可可像隻炸毛的貓咪，對著林緣張牙舞爪表達抗議。
    可惜林緣並不是心軟的鏟屎官，也不會幫林可可順毛，隻是自顧自地前進著，根本不理會背後的吵鬧。
    “小林，要不還是讓她當姐姐吧，我沒關係的。”莉娜擔憂的想法通過精神力清晰地傳遞到林緣的腦海裏。
    假如因為姐妹稱呼而影響了大家的感情，她會內疚的。
    “唉，要是她當了你的姐姐，肯定會捉弄你的。這天下沒誰可以欺負你。”林緣歎息道。
    “怎麽會呢，我覺得林可可是個心地很善良的人呢。之前我看到那些船員的眼神裏都是對林可可的認可，這是光憑實力強做不到的。”莉娜笑著說道。
    “但她確實是個很頑皮的丫頭。道性的我平時肯定太慣著她，現在她被交到了我手裏，我可不能再放縱她了。”林緣說道。
    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輕，正在沉睡的兜角沒有了蹤影。
    “哇，一隻好漂亮的甲蟲！它是哪來的？林緣哥哥，它是你在犀金叢林帶回來的嗎？能送給我嗎？”
    林可可舉著甲蟲對著太陽，白金色的光澤溫潤勝過玉石，一時間忘記了吵鬧。
    受此衝擊，兜角半睡半醒，聽到了“送”的字樣，趕忙張望周圍，結果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名陌生的少女手裏。
    幸好，林緣就在旁邊，這名少女的實力也沒有林緣和莉娜的實力強，甚至它能感覺到自己比這名少女要強許多，這讓它鬆了一口氣。
    “快放我下來！你這黃毛丫頭怎麽能隨便擺弄其他人的身體呢？不知道別人在睡覺嗎。”兜角幾條腿蹬在林可可的手掌心，不滿地斥責道。
    “你會說話！你有名字嗎？”林可可驚奇不已，更喜歡這隻甲蟲了。
    “兜角。”兜角高傲地哼道。
    “對不起啦，剛剛打擾了你的睡覺。兜角，現在你安心睡吧。”林可可學著林緣，將兜角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結果兜角剛脫離束縛，就翅膜振動迅速飛回了林緣的肩膀上。
    “瞧瞧你，毛手毛腳的！兜角可不是寵物，是我們同行的夥伴。看來這段時間你是確實玩得開心了，接下來就待在我身邊收收心吧。”林緣板著臉轉過身朝著林可可訓道，後者不禁聳拉下腦袋。
    而一旁莉娜的臉也悄然紅了。如果沒有記錯，當時她初次見到兜角，好像也是興奮地將兜角一下子給抓走玩耍了。林緣還誇她慧眼識蟲來著。
    林可可暫時安分了下來。
    不過，現在的她又俯臥在白雲上了。兩眼瞪得很大，透過一個空洞俯視著下方的景色。
    莉娜好奇地詢問她在看什麽，林可可朝著莉娜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心看了看背對著兩人的林緣，得意道：
    “噓，莉娜妹妹，姐姐我在找甲蟲呢。我們在向著東方飛，哼，既然他能在犀金叢林找到兜角，我也能在叢林裏找到一隻更好的甲蟲。”
    “可犀金叢林已經沒有了啊。”莉娜蹲在旁邊，極為認真地說道。
    “啊？沒了？”林可可滿腦子問號。
    “是啊，下麵的水域就是曾經的叢林呢，再也沒有第二個兜角了。”莉娜說道。
    “怎麽這樣……我說怎麽還在黑龍湖上空，明明早該到了。”林可可腦袋一歪，感覺自己失去了夢想。
    “可惡啊，竟然做過河拆橋的事情！出發一趟，叢林都被他給揚了。”林可可咬著牙齒，憤憤不已。
    莉娜趕緊解釋：“不是小林幹的。是黑死仙試圖登仙，波及到了叢林。”
    “那為什麽他去了叢林不久，黑死仙就要登仙啊？”
    “應該是巧合吧。肯定不是小林的原因。”
    林可可盯了莉娜精致的小臉一會，又瞅了瞅前方的身影，在女孩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痛心疾首：
    “妹妹啊，你是完全失陷在我哥的手裏了。”
    可惡，不隻甲蟲，可愛的妹妹也被哥哥捷足先登了。林可可心裏悲呼。
    這一刻，她很嚴肅地將林緣列為了自己的第一天敵。
    ……
    天色將晚，一行人降落在新生湖的邊緣大地上。
    原因是林可可看風景時無意發現了這裏的山腳下有片廢墟。
    天下不比天上，黑龍湖裏的水猛烈灌入叢林消失的大坑裏，充沛的水汽讓附近的雲都吃得很飽。
    轟隆隆……
    雷霆聲連綿不絕，閃電閃耀著火光。伴隨著而來的是密集豆大的雨點。
    啪嗒……啪嗒……
    落在地麵、岩石、花草上，帶起漣漪，泛起波紋。
    林緣撐著傘走在最前。
    從地下王國離開後，他心裏就隱約有觸動。
    文明與個體，生存與死亡，偉大與渺小，也許這些都不重要，凡所見皆表象。
    文明之力記錄了他的見聞，林緣卻在追尋更為本質的東西。
    所以隨心所欲，可以顯聖，也可以複歸平凡。
    當然，林可可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的，她隻覺得前麵的林緣在趁機搞事情。
    星主還要帶傘怕淋雨？
    不過是傘下可以遮兩人罷了。
    瞧他倆靠得多近！怎麽不融在一起呢。
    林可可走在後麵，感覺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不行，不能這樣。
    雨幕下，林可可背著刀加快步子，竄到了林緣的前方。
    啪啪啪，潑濺出許多水花。
    “你們兩個快一點，我看到前麵的廟了！”小土坡上，林可可揮手催促。
    “那我們走快點吧。”林緣低頭笑著說。
    “嗯。”莉娜點頭應聲。
    林可可嘴中的廟並不大，或者說現存的不大。殘垣瓦礫堆放四周，隻有中間一間還算完好，隻是廟宇的飛簷掉了些金漆。
    廟前院子裏生長著一棵柏樹，八個人抱不住，上麵係著許多布條。本來都已經褪色，被雨水淋了，重新變得鮮豔。
    一條青石板小路從林緣的腳下延伸至廟宇裏，看得出來，即便是這幅滄桑模樣，依然有人定期來打理這裏。
    林緣走進廟裏，將雨傘擱置在牆邊。
    林可可則是東張西望，不知從哪裏搬來了一堆木頭，撂在林緣麵前，邀功道：
    “這裏有個火盆，剛好升點火暖和暖和。”
    “林姐姐辛苦了。”莉娜雙手合十，盈盈一拜。
    “沒事！做姐姐的可不能讓妹妹受冷。我再去找點木頭來。”林可可拍著胸脯很是受用，轉身又埋進廟宇的角落裏。
    得，還是被忽悠成妹妹了。林緣無奈地看著淺笑的莉娜，默默將木頭放進火盆裏。
    火苗升起，就在林緣打算將一塊木頭丟進去時，發現上麵隱約有些字。
    吹開灰塵後，“安邦定國鎮南大神仙”的字樣顯露出來。
    林緣不禁再次將目光投向廟宇正中的模湖神像。
    繞著神像轉了兩圈，神像前一根還在燃燒的火燭引起了林緣的注意。
    他伸出手，一點微渺的金光從燭火裏搖搖晃晃飄落在他的指尖。
    盡管過去了很久的歲月，再也沒有聯係，林緣還是認出了金光裏熟悉的氣息。
    “安南神，納努提卡。”他低語。
    “那個有著白金色頭發的人？”莉娜來到林緣身邊，歪頭打量著正在跳躍的金光。
    她想起了許多年前在森林裏看見的那位漢子。
    “是的，就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沒想到再見麵，他已經死了。”
    “不死的神明啊。”
    林緣感慨，而他指尖的金光，就是一位神明最後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