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貞侯，以你部為主，一萬蒙古騎兵輔，一千衛隊攜神臂弓，協助內務府拿下揚州。城防交由山東撫標，抄家交內務府。你部留守揚州，蒙古騎兵返營。”

    “末將遵令。”

    不同於其他將領，秦良玉習慣服從，並沒問為何要留守。

    袁可立主動解釋道：“忠貞侯，以重兵守揚州，一則防止被敵所取，威脅江北大營，二則等同守衛大營北寨牆，也方便待機出擊。”

    “末將明白。”秦良玉依然沒多話。

    揚州是雙方必取之地。

    明軍未取，那是要吊著鹽商。

    而叛軍未取，則是因為兵馬部署未到位，並且它還在鹽商控製之中。

    第二日，天蒙蒙亮。

    江北大營北門打開，先是一萬蒙古騎兵轟隆隆開出，緊隨其後的是一千衛隊。

    兩萬白杆軍壓軸而出。

    經過江北大營熏陶，不要說紀律嚴明的白杆兵，就連蒙古騎兵都無人說話。

    更別提一向沉默寡言的衛隊。

    而在揚州南門城牆上，本就寥寥的守軍，皆睜大眼睛，張開嘴巴，呆呆地瞧著轟隆隆而來的蒙古騎兵。

    蒙古騎兵沒在南門外停留，整齊劃一地一分兩半，朝東西兩門急馳而去。

    而後麵的一千衛隊，邁著整齊步伐，一絲不苟地朝南門而來。

    在他們後麵的白杆軍，出了營門快速整隊，組成一個又一個方陣，同樣步伐整齊地朝南門行進。

    戰爭開始了！

    但守軍一點都沒慌張，就這麽神情麻木地瞧著，衛隊來到南門前，排開陣勢，手舉神臂弓指向自己。

    非常反常！

    不過，訓練有素的衛隊，並無一人發出驚訝聲，仍按戰術動作保持射箭姿勢。

    緊隨而來的白杆軍，自然不能被一幫半大孩子比下去，同樣不發一聲，一絲不苟地再次整隊。

    秦良玉策馬來到陣前。

    “吱呀……”

    城門緩緩打開，一個年紀四十多歲滿臉皺紋的老軍，空手跑到馬前，單膝下跪，稟道：“將軍，小的是錦衣衛坐探。”

    秦良玉眉頭微微一蹙，讓老軍起身，問道：“這南門，就這麽幾個人？”

    大概是聽到女人聲音，老軍聞言一愣，不過很快回道：“回將軍，那些叛軍被小的藥翻了，留在城牆上的都是些可憐的衛所兵。”

    聽了這個答案，秦良玉不覺好笑，揚州鹽商以為揚州固若金湯，卻不知城防早在廠衛算計中。

    “另外三門也這樣嗎？”

    “是的，將軍。接到李公公命令，我們就開始行動，非常順利地拿下四座城門。”

    秦良玉點點頭，吩咐身邊的兒子：“祥麟，帶隊控製城門。”

    “諾。”

    馬祥麟領命，策馬回到自己部屬陣前，手中長槍反指向城門，厲喝道：“進城！”

    隨即，他策馬往城門急馳，他的部屬急忙跟上，隊列有點亂。

    而那一千衛隊卻不動如山，神臂弓依然指向城牆上守軍，還防備著敵人從城門發起襲擊。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這麽一對比，秦良玉就覺得白杆軍缺點什麽。

    缺什麽？

    戰術素養！

    秦良玉心裏頓時有了計較，要把衛隊的訓練方法，結合到白杆軍訓練中來。

    或許，還應該請人教他們讀書。

    她是最後一批到達江北大營的，對衛隊訓練後還要讀書，一直很不理解。

    現在終於明白了乾聖說的話：一支用知識武裝的軍隊，才是無敵的軍隊！

    沒一會，白杆軍衝進南門，並沒有受到抵抗。

    不過半個時辰，揚州城已落入明軍手上，而那些鹽商卻還在呼呼大睡，直到被人從小妾身上拖出來。

    有了京城的抄家經曆，內務府做起這事來非常熟套。

    整個揚州頓時狗急雞跳，一個個名單上的大鹽商，被押到教場。

    李鳳翔坐在高台上，一邊喝茶，一邊跟秦良玉聊京城趣事，非常愜意。

    而下麵，則是三法司的官員在驗明正身，準備簡單審理一番，就進行審判。

    結果當然隻有一個，以謀逆大罪誅九族。

    這是朱慈炫定下的基調。

    命運就是如此殘酷，昨日還是錦衣玉食，今日卻成階下囚，很快又要身首異處。

    而鄭芝龍等叛軍首領，卻還在中軍大帳內爭吵。

    昨日剛允許湖廣、江西糧商運糧，今日南京勳貴又找上門，說要派兵進駐揚州，牽製江北大營的明軍。

    揚州的奢華不下京城，裏麵油水不知多少。

    鄭芝龍等人自然不答應，堅持要自己派兵控製揚州。

    可他的要求，連沈柏溪都不答應，揚州雖是鹽商地盤，卻是庇護於蘇鬆常縉紳和南京勳貴，豈容海盜染指？

    “大首領，揚州並未落入明軍控製之中，隻需加強些兵力即可，無需大首領派強軍增援。”

    “沈家主，大戰一起，你認為明軍會放過揚州嗎？要知道，揚州一旦落到明軍手上，我們隻能三麵攻營，並且還時時受到揚州城內明軍的威脅。”

    鄭芝龍毫不留情地恥笑道：“就憑你們那些家丁，守得住揚州嗎？”

    要是明軍真的攻揚州，那是絕對守不住。

    對這點，無論是南京勳貴，還是沈柏溪等江東縉紳，心裏都如明鏡似的。

    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不同意海盜入揚州。

    “大首領，明軍兵力有限，不會攻打揚州的，不然揚州豈能堅持到現在？”

    “沈家主，過去不攻，那是揚州對他們沒威脅；現在我大軍來襲，明軍要消除後患，必然要拿下揚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世上沒什麽不可能的，沈家主。”

    ……

    鄭芝龍指揮打仗不行，但口才卻不是一般了得。

    在商海混了數十年的沈柏溪，竟然不是他對手，被說得啞口無言。

    但不管如何，揚州，沈柏溪絕不會放棄的。

    正當他們僵持間，鄭芝豹闖了進來，大叫道：“大哥，揚州被明軍拿下了！”

    “什麽？！”

    剛才還在為揚州爭吵的一幹人，皆是大驚失色。

    消息是從運河上帶來的，來者是淮安鹽商，在水門外看到城牆插著明軍旗幟，還有身穿鴛鴦戰襖的明軍。

    “混蛋！”

    這個消息，真是氣死鄭芝龍了，那塊可不是一般的肥肉，要是能控製在手，十八芝勢力就能伸進大明腹地。

    有種天下在手的感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