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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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貴太妃咯咯的笑起來,身邊貼身的宮女榮子嚇得渾身顫栗,“太後,請您恕罪!貴主兒最近一直不好,總是這樣笑,奴才想請太醫來瞧瞧,貴主兒也不讓。貴主兒怕是傷心久了,加上大行皇帝的事,被激著了,這才失儀,求您饒了貴主兒吧!”說完把頭往青磚上磕的砰砰響。
皇太後瞧著咯咯笑得合不攏嘴的貴太妃,長籲一聲,“你倒是個忠心的,下去吧,我跟你主子說說話。”
榮子怯怯的應聲嗻,舍不得她主子,被海若扯著袖子帶了出去,回頭一眼一眼的瞧。她主子可憐呐!
看著笑個不停的貴太妃,皇太後忍了忍,艱難開口,“公主頭頂上紮的針拔出來了,太醫說,紮在百會穴,手法極準。一時性命無礙,可要找不出來,隔三差五的抽,也活不過三五歲去。”
何貴太妃笑聲戛然而止,隻一瞬,淚珠子滾滾的下來,捂著臉不說話。
過了會子手滑了下來,又是一張笑容。
“下手的,是你的人吧?那個醫女呢?”
何貴太妃今兒個的妝容十分精致,方才的淚蹭了粉,燈下有兩道光亮。
“送出去了。她家裏人的身契我都給了她了,是我逼她做的,她不做我就殺她全家!”
皇太後愕然,又點點頭。
是不是逼迫已經沒有關係了,公主已經好了。而且,始作孽的人,終究是眼前的貴太妃。
“你,,我也是小瞧了你。隱忍這麽久,你要是恨寧妃,不讓她生下來不是最好?”皇太後還有個疑問。
“太後您沒生育過,您不會明白。孩子是娘的心頭肉,隻有讓她瞧著她的孩子受罪,束手無策,才能體會心急如焚,恨不能替了受罪的苦痛。她的痛,跟我那兩個孩兒比,還不足的很呢!我要讓她受一輩子罪,吃一輩子苦!為我那兩個苦命的孩兒贖罪!”
說著又咯咯的笑起來。
何貴太妃近乎瘋狂的笑意,瞧得皇太後心裏發冷。那個醫女,她是記得的,當時扶她那一下,好像在她腕上停留了一會兒。所以何貴太妃知道。
“這些手段,也太過殘忍了些,你畢竟也是差點做了娘的人。怎麽忍心害繈褓之中的公主!”皇太後閃過一絲疑慮,卻沒明白。何貴太妃那句沒生育過刺得她心疼,她喃喃道。
她以為公主是寧妃親生,寧妃確實也為公主傷心至極,可誰知道自己心裏的難過。
公主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是德祿的骨肉,是多尼家的血脈啊!要她一點都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陰差陽錯,何妃為了報複寧妃,對著她的侄女下了手。
“你為什麽恨寧妃?你落胎的事,先帝不都讓人查清楚了,跟寧妃無關!”皇太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何貴太妃仰起頭,止了笑,凜凜道,“無關?不是她撞我那一下,我的孩子怎麽會沒了?她離我隔了一個身子遠,若是她顧念我,自會轉個方向,但她卻使得全身氣力衝了我過來!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兒,她這輩子就得為我的孩兒贖罪!”
當時佟六兒查這件事,查不下去了,隻好糊塗結案。
可船板上的油,還有櫻桃核,確實是衝著何貴妃去的。就算寧妃當時不撲過去拿何妃替自己擋著,何妃也一定會滑倒。寧妃那一撞,唉,實在也是陰差陽錯。
“何妃,你真是魔怔了。好在早早查出來症候,公主如今也好起來了。。。念在你為孩子才如此的份兒上,你就在延禧宮禁足一年吧。一年後,我送你去皇陵靜靜心,好好陪著先帝,他到底寵了你一場。”
何貴太妃愣了一下,又笑道,“太後不處死采蘋嗎?還是康嬪死了,一時找不到理由讓采蘋死?太後可真是仁德啊,您比先帝待采蘋要好許多。先帝明知是寧妃動的手腳,可他要寧妃肚子裏的兒子,白白的放過了她!讓我的孩子冤死!”
太後皺眉,“何妃,我瞧你可憐,你不要不知好歹,對大行皇帝出言怨懟!”
何貴太妃又笑得枝葉顫抖,“我不怨。我誰也不怨。這宮裏,哪有一個善心人?太後?您當初待我好,難得不是算計我腹中的孩子?就連我,也不是好人!我對那麽小的孩子下手,我能是好人嗎?咯咯,咯咯,,我不是!”
“何妃!你瘋言瘋語,成何體統!先下去閉門思過吧。”皇太後的耐心終於用完了。
何貴太妃挺直身子,捋捋發髻,“您要是真可憐我,就賞我跟我那兩個孩兒一起吧。這宮裏,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要找我的孩兒去。娘親沒護好他們,我這就去跟他們團聚,好好將他們撫養大。下輩子,絕不投胎到這吃人的地界兒來!”
皇太後驚愕的瞧她,何貴太妃話音兒越來越低,身子也緩緩滑落下去。
“海若,海若!”太後低叫,屋外的海若忙衝進來。就說不能留太後跟貴太妃一個屋子,貴太妃那模樣兒,已經是半瘋癲的!
進了屋她也跟著傻了眼。
何貴太妃倒在地上,嘴角淌出一抹鮮紅。
太後僵在那裏,手指著地上的貴太妃,一動不動。
她過去幫太後掰了掰,太後的手臂硬的不能動。好一會兒後,才軟了下來。
“主子,貴主兒看樣子也不想活了,來前想必就,,,是算好了時機的。。。奴才這就叫人來。”
皇太後憑著海若處置,她眼裏驚異恐懼動瞧著地上的人。
“何妃,,,何妃,,,你那兩個孩子,,,是我算計的。。。。沒錯,抹的油就是讓你被驚了後滑倒的。沒想到寧妃那個蠢貨,趁機撞了你,她的心思咱倆都明白,其實,,,當時也不是沒算計她。。。。”皇太後心底默默念著,“現在你該明白了吧,你該恨我啊,該衝我來啊!”
宮人魚貫而入,很快抬走了何妃,地上青磚擦得幹幹淨淨,倒映著慘黃的燈影兒,空無一物。
海若擔憂的瞧著太後,太後獨自坐了一個時辰了。
榮子哭得肝腸寸斷,太後誇了句好奴才,命人盯緊了,不許出事。
“回頭讓她過來伺候吧。這宮裏,忠心的人,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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