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熱火朝天的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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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良帶著馬良、丁奉及幾個護衛漫步在長江岸上。
    今天倒沒有將熊貓帶在身旁。
    小學堂裏,今日是休沐,馬謖和丁封得了空閑在後山瘋玩兒。
    拿著兩個鋤頭,陪著熊貓在山裏挖筍呢。
    長江煙波浩渺,蒼翠中帶些微黃,往兩岸起伏的丘陵上看去,層層疊疊,紅黃青橙,層林盡染。
    略微走了幾裏路,卻見到一處煞風景的地方。
    這也正是董良的目的地。
    隻見丘陵腳下一處急流上架著四五個水車,水流湍急,推動著這四架水車像飛奔一樣轉動。
    木杆子連接著水車,經過兩個機關變換,轉著彎兒通入了圍牆內。
    圍牆內的東西看不真,這從外麵遠遠的看著,有高高的煙囪林立,幾柱大黑煙衝天而起。
    離得近些便明顯的感到此處空氣渾濁,熱浪滾滾。
    比其他地方顯著高的溫度,雖不能將鄰近的河流炙幹,這也有助於水汽的蒸發,使這圍牆都籠罩於朦朧的煙霧之中。
    這也正是董良此次的目的地。
    此地卻也沒有什麽人把守,董良隻徑直的從敞開的院門裏走了進去。
    區區一道矮矮的院牆,卻也擋住了層層的熱浪,如今雖隻是一步之差,走了進去,長江兩岸的秋高氣爽瞬間變成了酷暑。
    院子中幾十個光著膀子的壯漢都在忙碌著。
    見董良進來,一裹著圍裙,光著上身,露著自己有力的臂膀,圍裙上還側漏一把黑毛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上前對著董良見禮。
    “老陳不必多禮,我來看看你們的進度。”
    陳化便領著董良等人參觀這處廠房。
    這裏原本是一處煉鐵廠,因此在這處河流湍急的地方,架設了許多的水排。
    建武七年(公元三十一年),杜詩創造了利用水力鼓風鑄鐵的機械水排。
    最初的鼓風設備叫人排,用人力鼓動。繼而用畜力鼓動,因多用馬,所以也叫馬排。直到杜詩時改用水力鼓動,稱水排。
    建造水排要選擇湍急的河流的岸邊,京口地處於長江下遊入海口處水流雖大,卻並不湍急。
    因此在這一處支流,又是從丘陵起伏處流入長江的交接地這是難得的水流湍急,可以建造水排。
    選址完畢,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個轉軸,上下兩端各安裝一個大型臥輪,在下臥輪的輪軸四周裝有葉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轉變為機械轉動的裝置;在上臥輪的前麵裝一鼓形的小輪,與上臥輪用“弦索”相聯;在鼓形小輪的頂端安裝一個曲柄,曲柄上再安裝一個可以擺動的連杆,連杆的另一端與臥軸上的一個“攀耳”相聯,臥軸上的另一個攀耳和盤扇間安裝一根“直木”。
    如此一來,當水流衝擊的時候。下臥就帶動上臥輪旋轉。由於上臥輪和鼓形小輪之間有弦索相連,因此上臥輪旋轉一周,可使鼓形小輪旋轉幾周。
    這就像是一個簡單的齒輪,又和自行車兩個齒輪的效果一樣。
    大的齒輪轉一周,小的齒輪轉好幾圈,由此很省力。
    然後小輪帶動著連杆轉動,連杆又通過攀耳和臥軸帶動直木往複運動,使排扇一啟一閉,進行鼓風。
    這樣一來,風助火勢,可以提高火焰的燃燒速度,燃燒出來更高的溫度,更有利於冶金。
    是因為在這下遊地區,水流湍急處並不好找,所以這處原來的煉鐵廠規模也不大,水排隻有三個。
    董良找到了此處,又擴建了兩個。
    但此處卻不用來冶鐵了,小小的一座煉鐵廠,十分的雞肋,董良便請人從上虞請來了幾位燒瓷的高人,在這裏搭建了幾座瓷窯。
    東漢後期,在紹興、上虞一帶,開始出現了青瓷器。釉呈淡青色,質地和火候等都符合瓷器的標準。
    青瓷迅速的發展,燒製的非常的精美,其中尤其是以發源地會稽郡的好工匠多,燒製手藝妙。
    陳化就是董良請來的這些高人中的頭頭。
    在上虞陳化有一座自己的窯廠,本不稀罕董良的什麽好處,他有手藝,有資產,日子已經過得好了。
    隻是匠人畢竟是匠人,董良願意許以官位,他便屁顛屁顛的過來了,還把自己的徒弟們也全都帶了來,組成了這處窯廠的班底。
    然而,他們來了之後,董良卻讓他們做出來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他們一身高妙的燒青瓷的手藝,卻在董良這裏,按他的要求,必須改頭換麵。
    卻不允許他們用黏土去燒瓷,而是往瓷窯裏倒沙子。
    這正是董良試圖煉製出來玻璃。
    到底如何能將玻璃燒製出來,董良並不懂,沒見過這項工藝。
    但董良大致知道,玻璃是用二氧化矽燒出來的。
    也就是說玻璃的主要材料是沙子。
    這麽一來,卻也好辦了,建了一處窯廠,能燒多高的溫度,燒多高的溫度,沙子往窯裏一倒,烈火焚燒之下,將這沙子燒化。
    不停的進行實驗,總是能看到一些成果。
    今天便是董良來進行成果檢驗。
    “你們真的燒出來了?”
    陳化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臉,“燒出來確實燒出來了,隻是還燒不到您要求的那種程度。”
    “快拿來給我看看。”
    陳化一招手,兩個小徒弟端著托盤兒就走了過來。
    董良一邊看陳化在一旁介紹。
    “你要讓我們用沙子燒出來沒有顏色的白玻璃,可是我們用的普通的沙子燒多是帶著雜色的,最常見的就是這種綠色的。”
    董良看著眼前拳頭大的玻璃疙瘩,確實是後世玻璃的樣子,有玻璃的光澤。
    看它的顏色非常像那種墨水瓶。
    隻不過這拳頭大的玻璃裏麵疙疙瘩瘩的全是氣泡。
    “這燒得確實是個玻璃的樣子了,隻不過我要的不是這種玻璃,要的是沒顏色的,而且這玻璃塊兒裏麵的氣泡太多,你們得想辦法把它去掉,密密麻麻的,像蜂窩一樣,這樣的我也是用不了的。”
    陳化在一旁猛猛的點頭,“您放心,我們都知道。我們燒青瓷的時候也會遇到一些氣泡的問題,這些我們都有經驗,回頭調一調工藝,調一調溫度便能解決。”
    陳化又領著董良看著幾個窯,三分之二的窯裏還熊熊燃燒的火焰。
    “這玻璃你們是湊巧燒出來的,還是已經有了把握能穩定的產出?”
    陳化非常有信心的點點頭。
    “我們已經摸索出了經驗,基本上能保證每次都能產出一些。”
    “先將這沙子過篩之後放入窯裏進行燒。先用紅色的火焰燒製,然後鏈接上水排鼓風,給他加大火力,最終用橙色的火焰就能將這些沙子燒的融成一團,變得軟塌塌的。”
    古代人沒有攝氏度這個概念,但是這些和火焰常年打交道的工匠,卻也有著一套自己的分辨溫度的方法。
    其中最直觀的就是火焰的顏色。
    董良也知道,火焰的顏色變化是代表著它燃燒程度、放出溫度的變化。
    紅色火焰、橙色火焰到底代表了多少度,董良也不清楚。
    不過董良看了一會兒,發現火焰一開始燃燒是紅的,應該是溫度最低的時候。
    隨後將溫度升高,火焰的紅色漸漸的加深發亮。
    這些工匠們將火焰控製在深紅色,對著沙子燒一段時間,然後開始猛烈的征溫,紅的愈發的明亮,發橙,最終變成橙黃色。
    沙子變肉眼可見的,慢慢的融化,最終變成了融化的玻璃。
    “來,你們取出個鐵管來。”
    鐵管是董良早就準備好的,身後的護衛將鐵管遞了過來。
    有些人看到了鐵管,便想到了槍。
    鐵管是非常難以製作的,但是真的隨便造出一根鐵管的模樣卻不難,難的是造成致密、均勻、結實的鐵管。
    而董良做的這根鐵管,隻把它當成吸管或者是吹氣用的管子,不漏風便可以了,也不用它承受多大的壓力,所以普通的鐵匠也打的出來。
    “老陳,你看這玻璃被燒化之後變成軟塌塌的一團。你且將這鐵管插進去進行吹氣,便可以如同你做瓷器那樣把它吹成各種形狀。”
    這是董良在後世碎片化的知識時代,見到有玻璃工匠製作玻璃工藝品時的小視頻,此刻也剛好拿來借鑒。
    “我來試一試。”
    老陳聞言也來了興趣,從董良手中接過了鐵款,自告奮勇的要試一試。
    “你且莫要著急。”
    董良攔住了陳化,“這鐵管被加熱的很快,那剛燒好的玻璃,溫度一定很高,你要這樣直溜溜的往上插,隻怕很快的就把你嘴燙爛。”
    “先取一些麻布和皮子來吸滿了水,裹在吹口和握手處。誰不知這樣是否好用,但先保護好自己要緊。”
    老陳憨厚一笑,常年與火焰打交道,自己等人,誰身上還不燙出來幾塊傷疤,自然也知道那火焰灼燒的痛苦。
    如今上官不急著催促,反而要先保護好工匠,這自然也讓他們鬆了口氣。
    兩個學徒拿著兩個大鐵鍬,將燒出來的一團軟塌塌的玻璃放在了外麵一塊大鐵板上。
    老陳走上前,拿著鐵管就插進玻璃裏。
    “老陳,你再小心些。隻往外出氣,萬萬不可吸氣,這熔金煉鐵的高溫若被你一口氣吸到了肚子裏,豈不把你活活燙死?”
    董良又趕緊提醒了一句。
    這也不能怪董良不一次把話說完,隻是董良並不明白其中的工藝,隻能一步步的試錯,而看到一個情況分析分析,才能進行下一步。
    每一工業生產的行業,都有著無數血淚凝結出來的規則,後是習以為常的,安全生產的規章製度都是一次次的慘案換出來的。
    董良又何德何能能通曉天下所有不了解的一些工業生產的方式中的注意事項。
    隻能一邊走一邊看,看見了一道工序,腦中靈光一閃,便想起要注意什麽。
    被董良連續提醒幾次,老陳也變得有些緊張兮兮的了。
    握著一米多長的鐵管,緊張兮兮的將嘴湊上那個濕漉漉裹著麻布的吹口。
    先把頭一側大口的吸了一口氣,腮幫子都擠得鼓鼓的,然後猛猛的一大口氣吹了進去。
    肉眼可見的那一軟塌塌的玻璃中間鼓了一下。
    老陳便迅速的一偏頭,吸口氣又往裏吹,很快的,這玻璃就像氣球一樣被吹了起來。
    這時間董良指揮著那兩個學徒站到了玻璃旁。
    讓他們用鐵鍬嚐試著為那玻璃球進行塑形。
    被燒化的玻璃在鐵鍬的壓力下,也確實像一塊較硬的麵團一樣,可以被緩緩的擠壓變形。
    老陳又連續猛地吹了一二十口氣,吹的自己眼前開始冒金星,便被董良攔下,不讓他繼續再吹了。
    實在是眼前的這塊玻璃體積已經膨大了一倍,董良怕繼續吹下去把他吹炸了。
    這玻璃到底能吹的多薄,吹的多大董良,他們現在並沒有經驗,還是以後慢慢的試驗的好。
    老陳鬆開了手,那玻璃漸漸的開始變得硬了。
    兩個學徒再用鐵鍬去壓,卻慢慢的開始變得壓不動了。
    董良和老陳他們便在一旁說說聊聊,又等了好一會兒。
    終於等那玻璃徹底定了型,變得堅硬無比,這才湊到跟前繼續的觀察。
    隻因是第一次實驗,做出來的玻璃球並不好看,吹起來像個球,鐵鍬壓一壓,又多了些棱角。
    最後得到一個又不方又不圓的綠色玻璃球。
    老陳雖說自己有能力去掉玻璃中的氣泡。
    但畢竟正在一點點摸索著改造工藝,如今這一個玻璃球中還是有著不少的氣泡。
    董良撿了一片樹葉,放在這個玻璃球上,樹葉沒有絲毫的變化,看樣子玻璃的溫度確實已經消退了。
    便拿著手中看了看,敲擊一番,確實是玻璃的樣子。
    照這樣的進度來,若老陳真有他說的那麽有把握,那麽要不了一兩個月,便可以燒製出來沒有氣泡的好玻璃了。
    隻是可能顏色還不能達到董良的要求。
    無色的純玻璃的配方到底是怎麽樣的,還需要老陳他們繼續摸索。
    不過即便如此,董良已經非常滿意了,又與陳化寒暄了一番,許諾了許多好處,結結實實的撒了些錢。
    便在一眾工匠歡天喜地之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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