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受限製必然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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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彧自去安頓家人,準備開春之後在幽冀之地遊曆一番。
    他對劉襄的第一印象挺不錯的,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雄據三州,麾下強兵十萬,卻無驕橫之氣,這可不容易。
    silom
    能製心者,方可成大事。
    至於是否要投效,他不著急下決定,這是關乎未來的大事,怎能隻見一麵,寥寥數語便匆忙選擇?
    天下亂了,原因有很多,他不想去評價,他隻想找到那個能平定亂世的英雄。
    劉襄看著不急不緩,告辭而去的荀彧,今天的見麵再加上史書中的記載,這是個有誌向有品德的君子,也是個很複雜的人。
    為了家族他可以娶宦官之女為妻,為了心中安定天下的理念,他也可以舍棄尊崇世家的袁紹,投入壓製世家的曹操麾下,為了正統的大義,他還可以拋棄權勢,與曹操分道揚鑣,不惜一死。
    表麵雲淡風輕,實則慷慨激昂。
    這是個複雜的人,這是個貫徹心中理念的人,他並不迂腐,但仍然被時代所束縛。
    自己能折服他嗎?
    希望安居樂業的百姓能打動他吧。
    真論個人魅力,曹操、袁紹可都不差,自己未必比他們強。
    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頓。
    守靈五天,甄逸並未複生,棺材被安置在特意準備的冰室之內,這裏已經擺滿了從漳水采來的冰塊,甄家也擴建了冰窖,停靈五月之後,會送回中山無極的甄家祖墳安葬。
    這幾日,甄薑表現得很堅強,開解母親,安慰弟妹,管理仆人。祭奠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條,與柔柔弱弱的外表決然不同,一家主母的風範顯露無遺。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心疼。
    “休息一會吧,不要強撐著。”劉襄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勸慰。
    甄薑很疲憊了,軟軟的依偎在他懷裏,啜泣著小聲呢喃:“父親不在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劉襄輕輕的拍著她後背,柔聲安慰:“別怕,有我在呢。”
    兩人隻溫存了片刻,甄薑的侍女蘇荷進門稟報:“小娘,有人來報,家主的姬妾唐氏偷竊財物…”話音頓了一下,看了劉襄一眼,接著說道:“想要逃跑。”
    甄薑輕歎一聲,柔柔的說道:“打死了吧,我不想見她。”
    劉襄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話,這事不該他管,雖然覺得有點草菅人命,但甄逸屍骨未寒,家中姬妾就卷著財物要逃,看蘇荷猶豫的語氣,怕是與人私奔吧?不好當著自己的麵明說,是不想令甄逸蒙羞。
    大家族,這種事其實不少,而妾室的地位,真沒什麽地位可言。
    蘇荷轉身離去,甄薑低頭不語,劉襄覺得有點尷尬,這事屬於甄家的家醜了,原不該讓他這個女婿知道,安慰的話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幹脆找個借口脫身離開。
    “細君,你在家中多待幾日,甄儼和甄堯年紀小,經不得事,你多幫襯一些,也是應該的,我這幾天沒去署衙,積壓了不少的政務,得過去處理。”
    “多謝夫君體諒。”
    甄薑貌似鬆了一口氣?劉襄沒仔細思索,帶著宿衛離開了甄府。
    甄府離西門不遠,占地很大,他要順著大街向東走兩裏多地才能回到署衙,正好可以看看城中情況。
    可惜天寒地凍,街上沒幾個人,能看的隻有街道兩旁的屋子和滿眼都是的城牆。
    鄴縣的城牆被砸壞了不少,隻是簡單的修補了一下,等北城建好,這裏也要推倒重建的,城中的大戶在攻城的時候逃走了,百姓也跑了不少,原本有一萬五千戶,十萬多人,現在隻有不到六萬了。
    城郊的百姓很多都逃難去了北方,大多被接到了幽州安置,留下了大片的土地,已經收作備用勳田,可開春之後缺人耕作,還得調動苦役,這樣又會影響修路。
    他還想在冀州挖掘引水渠,讓更多的旱田能改成水田。
    去年和今年都是冬季嚴寒,春季回溫晚,夏季幹旱,秋季多雨,旱田的收成隻剩豐年的一半,遠不如水田穩定。
    也不知以後會怎麽樣,種植結構早改早好。
    可勞力不足,這幾項的進程都不快。
    冀州這個人口大州,開始缺人了,原本七百萬人口,現在隻有四百七十萬,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陸陸續續有一百八十萬人被他拉去了幽州,幽州算上胡夷,已經有四百一十萬人了,也成了人口大州之一,比青州還多。
    當然,人口密度是遠遠趕不上將近三百萬人的青州的,畢竟青州太小了,麵積不到幽州的十分之一。
    說到青州,真的挺可惜的,關東聯軍討伐董卓的前期,是入主青州的好機會,可因為缺糧,難以攻取。
    過兩年曹操從兗州攻打青州黃巾,俘虜三十萬黃巾軍,得到人口百萬,立刻就奠定了爭霸天下的基礎。
    得想個辦法把青州的人和地弄到自己的手裏。
    周倉一直在聯絡青州的黃巾軍,可青州黃巾太亂了,沒有統一的歸屬,這裏一支,那裏一隊,前幾年就造反的,近兩年才起事的,今年被攆出徐州進入青州的,成分複雜,誰也不服誰,兼並、攻伐,亂鬥不休。
    今天聯絡上的人,說不定明天就死了。
    沒什麽進展。
    劉襄記得好像有個叫管亥的,是青州黃巾的一股大勢力,可找了好幾年也沒找到。
    是自己記錯了還是沒到管亥崛起的時候?
    不調動大軍,青州無法到手,可缺乏糧草,大軍動彈不得。
    成了個死循環啊!
    他已經在糧食的開源和節流上都想辦法了,今年秋收之後,在司隸、兗州、豫州、徐州、揚州一共買回來一百二十萬石糧食,花了將近十億錢,幽州的五銖錢都快花空了,現在就靠著五千萬新幣勉強支持內部的商品交易。
    外部的商隊交易,黃金不夠用,很多都淪落到了以物換物的程度,確實影響不小。
    新錢不夠,黃金不夠,他又不想被董卓的劣錢收割,隻能忍了。
    糧食節流方麵,禁止外運,禁止釀酒,倒是還沒禁止喝酒,前幾年糧食豐收,有不少陳酒還在市麵上流通,就是價格翻了五六倍,而且還在漲,劉襄覺得能漲到百倍,因為明年他還會禁酒。
    打擊私釀酒商勢在必行了,所有明麵上的釀酒的作坊早已停工,現在,得發動百姓舉報私釀。
    其實損失最大的就是他自己,他有幽州最多的釀酒作坊和酒窖,自去年開始就停工了,今年酒窖也停止了賣酒,倒是還有一大批庫存,得有上萬斛酒還在窖藏。
    今年開始要重點查處冀州和並州的酒商,估計他的酒窖庫存還能擴大,放不住的可以流入市集,放得住的可以繼續窖藏,過幾年賣到境外去,估計能賺到千百倍的利潤。
    糧食短缺的時代就要到來了,而且隨著戰亂的加劇,會越來越嚴重。
    但是,不包括他自己的領地!
    嘿嘿,這就是他現在隻禁止釀酒,並沒有禁止喝酒的原因,隨著水田麵積的擴大,糧食終究會像前兩年一樣,多到吃不完。
    田地多,還沒有大族豪強在中間扒皮,官方收入變多,民間結餘也變多了,幹掉了一個利益集團,剩下的人自然能多吃幾口。
    劉襄的治下不是沒有士族,無論是投降的還是新成長起來的,他們的土地都被卡得很死,每年八月秋收之後繳稅,繳稅時計吏會丈量土地,按人頭和爵位查驗,隻能少不能多,多出來的就要上報。
    然後,緹騎就登門了,最輕的也是罰沒多餘土地,重的就是抄家滅族。
    不問緣由,不管是不是合法買賣,反正不允許他們有大片的田地。
    想增加土地的規模,隻有兩種辦法,要麽立功升爵位,受賞得勳田,要麽就去開荒。
    開荒有另外一部黃冊記載,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開的荒地,多久養成的熟田,養成之後會根據田地麵積封賞爵位,之後並入地契。
    獨自出資開荒地,人力物力消耗極大,成功之後當然得給他們賞賜,這是好事,得鼓勵。
    劉襄特別喜歡百姓主動開荒,士族開荒他也歡迎,也不禁止田地買賣,但要是敢肆無忌憚的買入田地,那就得死,這就是他的規矩。
    買賣土地的口子,是開給那些碰到溝溝坎坎過不去的貧民百姓,讓他們能有個辦法周轉度日,不是讓士人囤積土地剝削失地農民的。
    當然,糧食生意也卡得很死,必須向官府申請經營資格,否則不允許大宗交易。收糧的時候要給農民看官府頒發的符信,若沒有,農民舉報不法,能分你的家產。賣糧的時候也一樣,商人也可以舉報不法,也能分你的家產。
    若是雙方默認,就是走私,旁人舉報不法,能分你們兩方的家產。
    這可是幽州新興的熱門行業,在冀州和並州也開始流行,從業人數越來越多。
    所以士人在他的治下活得不怎麽滋潤,不如原來快活,很多人接受不了這種反差,都舉家搬遷了。
    至於會不會死在半道上?
    那誰知道啊,這世道,盜匪橫行,死幾個人太正常了。
    臘月的冷風吹過,天氣越發寒冷,可兗州、豫州卻躁動不止。
    橋瑁給各地的士人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