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去草原教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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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上,李朗就是一個投機分子。
他哪裏有什麽忠誠可言。
當年大明朝還在的時候,他屢次中不了進士。
在明末這個時代,要是朝中沒有關係,以一階舉人身份,想要當官,何其艱難。
當官有沒有門路,又不甘心隻當一個小舉人。
心中對當官的渴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減,反而因為時間的流逝越發熾烈。
當他知道福王宣布“監國”時,立馬就像兔子一樣快,跑去當“門客”。
盡管沒有本事,但這並不想影響他胡說亂言。
這次跑來出使陝西,心中未嚐沒有投降的心。
本就是一個重利輕義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自然不奇怪。
皇宮就在眼前,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要是能夠踏進一步,一步登天也是尋常。
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的放掉這麽好的時機呢?
心中愈發火熱,被士兵架住的李朗不斷的扭動著身子,朝著皇宮的方向移動,嘴裏不停的大喊:
“我是從洛陽過來的使者,我要拜見陛下,我有大事要啟稟陛下!”
聲音很大,也很急促。
可這些士兵,根本不會在意他說些什麽,隻想把他從這裏扔出去。
剛往前走了沒兩步路,孫傳庭忽然出現在了這裏。
孫傳庭剛剛出去辦事回來,便看到了拉拉扯扯的這一幕。
“這是怎麽一回事?”孫傳庭的臉上多了不少疑惑。
“大人,這個小人說他是從洛陽過來的使者,要拜見陛下。可陛下並未召見!”一個士兵老老實實的回答。
李朗就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樣,一臉諂媚的朝著孫傳庭迎了過去。
盡管他並不認識孫傳庭,也不知道孫傳庭是幹什麽的。
但是看這些士兵對他如此尊敬,恐怕應該是個大官。
腦子雖然不正常,但是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尋常人還是比不上。
腰板瞬間彎的就像是一張弓箭一樣,臉上也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這位大人,我是從洛陽過來的使者,這是我的印信!”
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金色印信。
這家夥,平時竟然還帶著印信,看來是早有準備啊。
孫傳庭從這家夥手中接過印信,查看了一下。
沒什麽問題。
將印信重新交給了李朗,便問道:“我暫且相信你的身份,隻是,你來這裏幹什麽?
你們使團,沒有召見,禁止過來拜見陛下,這是常理,你不知道嗎?”
李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他再次朝著孫傳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笑嗬嗬的說道:“大人,我確實有一件事情要稟報陛下!還請大人通融通融!”
“這樣吧,你先跟著我來吧,我先看看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孫傳庭,說著,就帶著李朗往文參院的辦事處走去。
沒多久,便來到了文參院當中。
孫傳庭的辦公室不大,裏麵擺放了幾張桌子以及一些書架。
文書什麽的並不多,除了當下要處理的之外,之前的那些文書,現在基本上都在檔桉室中。
取來一把椅子,放在了李朗的身後,示意他坐下。
可這個李朗是一個拍馬屁的好手,他臉上的諂媚更勝了。
“大人,我站著就行,我站著就行!”
說什麽都不坐,彎著腰,奴性十足。
“行,既然你要站著,那你就站著吧!”
孫傳庭也懶得和他糾結這些事情,於是問道:“你見陛下想要幹什麽?你的目的是什麽?”
“是這樣的,我是從洛陽那裏來的,我是福王的使者。
這是福王那邊的情況,以及如今洛陽城和周圍的具體情況!”
說著,李朗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高高的捧起。
這個操作直接把孫傳庭看懵了。
這種東西,基本上都是一個勢力的機密。
除非是心腹之人,外人休想得知。
可這個李朗,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孫傳庭眉頭緊皺,從中察覺到了一絲陰謀。
事出無常必有妖,此事,絕對不是這麽簡單。
“你想要幹什麽?這些東西,你拿給我,又是為了什麽?!”
孫傳庭沒有接,正襟危坐在李朗的麵前,注目凝視。
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猜想,不過沒有想到李朗會如此厚顏無恥。
李朗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他並沒有覺得尷尬,也沒有將手中的信封重新裝回去。
在孫傳庭的注視之下,他那諂媚且帶著討好的聲音,在辦公室中再度響起:
“是這樣的,從小人進入潼關之後,就領教到了陛下的強大。
陛下之兵,猶如天兵,威武雄壯,軍紀嚴整......”
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一個又一個奉承之語,從他的嘴裏蹦出。
“行行行,你到底想要說什麽?直接說,不要這樣拐彎抹角!”
孫傳庭揉著自己的腦門,一副頭疼的樣子。
“是這樣的,我想棄暗投明!”
李朗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將手中的信封舉得更高了。
“你說了半天,就是這個目的?!”
孫傳庭看著李朗,聲音大了幾分。
語氣一轉,又接著道:“真是有意思,一般來說,能出使一地的使者,都是心腹之人。
福王雖然不堪,但好歹也是大明藩王,你是福王的使者,按理來說,應該以福王為主,怎麽剛到長安,就把你家的主子扔了?
這要是傳出去,好看不好聽啊!”
說實話,這就是一個滾刀肉。
之前從洛陽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明了李朗是一個什麽貨色。
可孫傳庭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作為福王的代表,剛剛到達長安,就想著把自己的主子賣了。
這種操作,哪怕是秦檜,也要汗顏。
你好歹也該做一些遮掩吧,此時竟然連遮掩都不想做,真是離大譜!
“嘿嘿!”
李朗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他那弓著的腰更彎了。
“大人,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福王昏庸不堪,將洛陽一地的百姓當成牛羊看待。
他和唐王本是朱家一家,可同室操戈,兄弟相殘,實乃天下之大不義之事。
此次小人前來出使,就是看到了他們昏庸的內心,所以才會前來陝西,已實現小人之棄暗投明之心......”
巴拉巴拉,李朗又是一大堆。
這話聽得孫傳庭一陣頭大和無語。
“行了行了,你還是先閉嘴吧!”
孫傳庭打斷了李朗的聲音。
孫傳庭敢肯定,自己要是不打斷的話,恐怕這小子能說到天黑。
良久之後,一道悠長的歎息在辦公室中響起。
孫傳庭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在出門時,留下一句話:“你還是現在這裏待著吧,我去稟報陛下,至於陛下見不見你,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得!”
“行,多謝大人!”
李朗諂媚的說著感謝。
孫傳庭走在去皇宮的路上,心中五味雜陳。
整個大明,就是因為這種人太多了,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想到自己當初和這些人共事過,孫傳庭就一陣的惡心。
來到禦書房,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給孫傑重複了一遍。
聽著孫傳庭說的話,孫傑來了興趣。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惡心的人,和錢謙益有一拚。
“陛下,這種惡心人的人,不如直接驅逐!”孫傳庭站在孫傑的前方,說著自己的看法。
孫傑搖了搖頭,他倒是不這樣認為。
這種貨色雖然不堪,可用處還很大。
好說不說,身上最起碼還有很多學問。
大明朝,能考中舉人的人,可以德行不行,可以能力不行,但他們的知識儲備,絕對不差。
這種人最好的去處就是草原,給那些牧民教授儒家漢學。
這是廢物再利用,好歹也有些作用。
帶著這樣的想法,孫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科爾沁那邊的教書先生還差很多,這種讀書人,正好可以去那裏。
還有西邊的準噶爾部,那裏的情況如今和科爾沁差不多。如今,整個草原都需要教書先生,這種人對咱們有很大的用處。驅逐或者直接殺了,反而落了下乘。”
草原是什麽地方?
那是一個蚊子比蒼蠅大,冬天凍死牛,自然條件極為惡劣的一個地方。
把這些養尊處優的讀書人扔到那裏去,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
一想到這些讀書人在草原上睡不著覺,半夜起來打蚊子,孫傳庭就一陣興奮。
就該這樣,就該如此。
草原不算什麽,最起碼距離中原不遠,花費點時間,還是能回來。
以後投降孫傑的那些讀書人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結果最好的,便是在朝鮮和倭國當“老師”,再差一點,就是爪哇、東南亞,再差就是中東東歐。
最差就是美洲、西方甚至非洲。
去了那裏,這輩子就別想回來了。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把使團的那些人,先處理一下,順從者,生,不順者,死。
裏麵的讀書人,就按照李朗的處理方式來吧!”孫傑說道。
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隻是一句空話。
這句話隻能用在兩個實力差不多的勢力身上,如果勢力相差太過懸殊,誰會在乎?
道德是用來約束弱者的,能約束強者的隻有對等的實力。
有槍有炮,就能為所欲為。
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一個李朗,還不至於讓孫傑親自麵見處理。
至於他手中那些關於福王的底細,孫傑壓根沒有興趣。
花費那麽多錢,往各地扔的那些探子可不是吃幹飯的。
李朗視若珍寶甚至可以當做籌碼的東西,在孫傑這裏,也不過是廢紙罷了。
......
孫傳庭辦事速度很快,兩天之後,一支車隊朝著延綏鎮那邊而去。
延綏鎮西北方向的河套地區,便是科爾沁的放牧之地。
這裏的牧民已經被孫傑按照裏甲製重新安置,一百一十戶為一裏,設置裏長,一般是以懂韃子話的軍中老卒充任。
孫傑軍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之前在延綏鎮招募的士兵。
這些人長期生活在這裏,很多人都會說韃子話。
同時駐守二十到五十士兵,不過都是預備役。
每五個裏設置一個社學,同時規定,凡適齡兒童,不分男女,必須進入社學學習。
若有違背,一旦查出,罰款,禁止參與邊事貿易。
牧民們基本上沒有讀書情節,不像內地百姓。
很多牧民們見現在邊事貿易火熱,為了擴大規模,舍不得手中的勞動力。
所以,很多孩子都被他們強製留在家中。
如果不製定嚴令,恐怕沒幾個牧民願意把孩子送到學堂。
正是因為孫傑嚴令,所以這些牧民們不得不把孩子送到學堂。
在學堂中,這些孩子會學到正兒八經的儒家漢學。
就這樣學個七八年或者十幾年,草原上的烙印將會越來越少。
過上一兩代人,就會徹底的同化。
一座磚瓦結構的學堂豎立在一條小河流旁邊,學校的校長站在大門外,看向麵前道路的盡頭,望眼欲穿。
一個滿臉皺紋,麵目蒼老的中年人站在這裏,不顧北風呼嘯。
他便是這個學堂的校長,便是曆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錢謙益。
他來這裏當校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和溫潤的江南相比,這裏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寒風呼嘯,北風凜冽。
哪裏有在江南時快活。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吃的也都是一些粗茶澹飯,想要吃好的,就得去幾十裏外的市場去買。
《仙木奇緣》
錢謙益可是“大儒”,殺了他實在太便宜了。
被孫傑扔進工地改造過一段時間,然後就來了這裏。
至於跑,根本沒那個可能。
學校附近就是一個裏,裏麵的駐軍時不時就會過來。
加上這裏又是荒郊野嶺,跑出去就是一個死。
這幾年,把前半輩子所有沒吃過的苦都吃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老師,趕緊來些人吧不然的話,我這把老骨頭,早晚要完蛋啊!”
錢謙益揉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膝蓋,自言自語的說道。
道路盡頭出現了一輛卡車,不久之後停在了錢謙益的麵前。
在士兵的控製下,李朗抱著一床鋪蓋,走下了卡車。
看著眼前的荒郊野嶺,看著周圍的茫茫蒼野,以及從北邊呼嘯而來的寒風,李朗心如死灰。
“我隻是想投降,為什麽要把我扔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