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鄭芝龍的北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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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江戶幕府將軍府,今天的將軍府格外熱鬧。
各種各樣的樂曲聲在幕府的上空不斷的飄蕩,甚至還能看到排著整齊隊列的歌妓進進出出。
一筐又一筐的新鮮食材送進了幕府,一個又一個位高權重的將領在幕府外麵帶著士兵巡邏。
種種跡象表明,今天的幕府極為不尋常。
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為鄭芝龍今天來了。
孫傑拿下山東之後,兵鋒強大,威勢無雙。
鄭芝龍深感無力,他並不覺得,以自己一家之力就能完全抵擋得住。
鄭芝龍並沒有投降的打算,因為他從各方那裏得到消息,孫傑在對待豪商以及士紳的時候尤為狠辣,當年,他直接將晉商抄家,沒留下一條活路。
如果投降的話,他的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他不認為自己是投降孫傑就能得到善終,在東南當了這麽長時間的土皇帝,也不願意屈居人後。
可孫傑的勢力又尤為強大,如果僅憑他一家,根本沒有可能擋得住。
如果有朝一日,孫傑真的南下,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他鄭芝龍。
誰讓他鄭芝龍最有錢。
所以必須要尋找一個夥伴,幕府自然就成了他的選擇。
盡管他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打算和幕府合作,但是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他。
在和德川幕府的那些使者談妥之後,鄭芝龍便率領著隨從前往江戶詳談。
德川幕府高朋滿座,幕府大將軍德川家光坐在主位上,他的麵前擺著一張低矮的桌子,他端起桌子上的酒,看向坐在自己下手位置的鄭芝龍,笑嗬嗬的舉起酒杯。
“來來來,鄭將軍滿飲此杯!”
德川家光一飲而盡,臉上的笑容也更盛了。
本來以為鄭芝龍會派一個使者過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親自過來了。
鄭芝龍端起酒杯回敬,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倭國的清酒並不猛烈,可此時此刻鄭芝龍喝起來,卻別有一番愁苦滋味。
人在屋簷下,如何不苦澀?
現在是跑過來找救兵,心中苦楚,隻有他自己知道。
大殿當中的歌姬翩翩起舞,手中揮舞著折扇,一旁的歌妓抱著三味弦彈奏。
樂曲聲升起,和歌姬的舞姿一起,攪動著氣氛。
鄭芝龍沒有任何心情欣賞,現在心裏想的全部都是,該如何對付孫傑。
德川家光自然也知道鄭芝龍今天跑過來的目的是什麽,可他並不著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芝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他臉色微紅,帶著幾分醉意,看向坐在上位的德川家光,“大將軍應該明白,如今中原已分為兩半,一個是在北邊的大秦,一個是在北邊的大明。
想必大將軍應該也已經知道,北邊的大秦並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他的實力要遠遠在大明之上。
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恐怕早晚有一天,整個天下會被他吞並。
而大秦的皇帝可不是一個什麽好人,他對土地的渴望已經超過了曆朝曆代,如果他拿下整個天下,恐怕他將會東渡倭國。
說不定將會重現當年忽必烈之舊事,好運不會一直卷顧倭國,很多事情要防患於未然!”
“哈哈!”
德川家光哈哈大笑,連帶著大殿當中陪坐的那些官員也一起哈哈大笑,他捏著下巴上那稀疏的胡子,一臉笑容的看著鄭芝龍。
“這不過是你們之間的內部事情,你此時說出來意欲何為呢?
再說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幫你們不成?我們倭國可不是你們大明。我們地方小,人口少,物資貴乏,根本沒有辦法支撐起一場遠征。
難道大秦的皇帝,真的會像當年忽必烈那樣遠征我們嗎?我們倭國地方小,物資貴乏,說一句難聽的,就是一個雞肋,攻打我們,恐怕都不夠軍餉。
就算他遠征我們,他們又怎麽過來,大海阻隔可沒有那麽簡單!”
德川家光笑著說道。
德川家光的意思當然不是這樣,他也想插手大明。
這樣說的目的就是在談判當中占為主動,以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他知道,如果鄭芝龍不是被逼無奈,肯定不會找他。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顯得不願意插手。
隻有這樣,才能穩穩的坐穩釣魚台,也隻有這樣才能夠拿捏住鄭芝龍,如果太過容易的答應,反而還會落到下乘。
鄭芝龍也心知肚明,他直接反懟:“既然如此的話,那為什麽大將軍要往朝鮮那邊派遣兵馬呢?
恐怕,大將軍的所圖並沒有這麽簡單。”
“我們何時往朝鮮派遣兵馬了?去朝鮮的也隻不過是薩摩藩!”德川家光輕飄飄的回道,絲毫不承認。
如果是別人在鄭芝龍麵前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那麽等待他的將會是暴力。
可麵對德川家光,他又不得不暫時的忍下來。
“不著急,不著急,先欣賞欣賞歌舞吧!”
德川家光看向大殿當中的那些歌姬,笑容逐漸增加。
鄭芝龍吃了癟,心裏自然不爽,在這裏待了沒多久,就退了出去。
德川家光沒有任何擔心,他知道鄭芝龍會再來找他。
果不其然,兩天之後,鄭芝龍再次來找他。
還是和之前一樣,德川幕府根本不管,依舊載歌載舞。
鄭芝龍又憋了一肚子回去,在住處不停的發著牢騷。
第三次時,德川家光才鬆了口。
也不知道他是三國看多了還是怎麽回事,非要讓鄭芝龍三次之後才鬆口。
德川家光覺得自己拿捏的差不多了,這才心滿意足的說起了正事。
雙方人馬就大秦與大明進行了詳細而又激烈的討論,最後也終於拿出了一個確切可行的辦法。
開春之後,鄭芝龍率領他的海上艦隊一路北上前往天津,拿下天津之後,進攻北平。
德川幕府這邊派遣兵馬,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朝鮮,然後出兵遼東進逼山海關,往北平府進攻。
雙方兵馬一北一南,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北平府。
北平府拿下之後,城中物資百姓兩家平分。
他們兩家似乎覺得,隻要他們聯合在一起,就能夠成功的拿下北平府。
他們沒有任何在意,孫傑能把他們兩個一起收拾了。
鄭芝龍本來不想進攻,可除了進攻之外,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被動防守隻有等死,隻能進攻。
大秦三年如期而至,長安城歡騰一片。
對於城中的百姓來講,新年的到來往往意味著團聚和歡慶。
自從孫傑將長安設為首都之後,長安的環境以及經濟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現在老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百姓們有錢了,也敢消費了,城中的煙花比之前多上了不少。
空氣中的硝煙味往往意味著年味,硝煙味越濃,年味就越大。
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連綿不絕,各種各樣的彩色禮花,在長安城的上空不斷綻放,空氣當中彌漫著濃鬱的硝煙味,在這硝煙味的加持之下,年味濃到了極致。
孫傑站在皇宮外麵的廣場上,看著滿廣場的煙火,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
懷中的兒子看著煙花不斷的拍手,笑的就像是一朵花一樣。
長安城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慶祝新年,可盧象升現在卻開心不起來。
就在剛剛,他在軍參院值班,一封從金陵發過來的電報,讓他那本來輕鬆的心情卻再次激動。
盧象升坐在軍參院的辦公室裏,看著手中的一封電報,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電報上說,鄭芝龍打算在開春之際,率領艦隊沿著大海一路北上前往天津,準備在天津登陸,進攻北平府。
電報上隻有這麽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字雖然少,但威力卻很大。
“沒想到鄭芝龍竟然會敢這樣,可他到底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呢?
如果他真的想率領著艦隊北上前往山東,那為什麽之前的時候不動?偏偏要選擇這個時候?”
盧象升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非常顯著的問題,如果鄭芝龍真的想要攻打天津,那為什麽在之前的時候沒有任何動靜?
之前孫傑沒有拿下山東時,在那邊的防守不大,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時機最為合適,按照正常人來看的話,此時進攻才對,為什麽要等到孫傑把山東拿下之後才進攻?
目前山東已經被孫傑拿下,難道他就不害怕孫傑切斷他在海麵上的路線,進而失敗嗎?
這沒有任何道理!
如果沒有和德川幕府達成合作,那麽鄭芝龍肯定不會這樣做。
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鄭芝龍對於自己的海上力量非常自信。
在明末這個時代,東南亞的海麵上,實力最強大的就是他鄭芝龍。
哪怕是紅夷他們,也要給鄭芝龍幾分薄麵,他並不覺得孫傑這個從陝西起家的旱鴨子,會在海麵上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
在他看來,孫傑甚至可能都沒有海上艦隊。
而他自己的優勢就是海上,他對自己非常自信,並不害怕孫傑會切斷自己的海麵上的船隊以及運輸路線,事實上,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
太過自信可不是什麽好事,以至於讓鄭芝龍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個問題。
這封電報是孫傑留在金陵當中的探子發回來的,不僅僅是鄭成功身邊有孫傑留下來的探子,鄭芝龍身邊也有孫傑留下來的探子。
但因為這個長子的地位不是很高,所以他並不清楚鄭芝龍已經和德川幕府達成了合作,隻知道如今鄭芝龍正在整軍備戰。
想了大半天,盧象升也沒有想到這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個情報十萬火急,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稟報給孫傑。
他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東西,走出了軍參院。
天上的禮花不斷的炸響,那明滅的火光將盧象升的臉龐映燃。
手裏死死地捏著那封電報,加快了速度。
剛剛走到皇宮外麵,就看到了帶著孫玲等人看煙花的孫傑。
也顧不上,什麽打擾不打擾了,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
孫傑也看到了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盧象升,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愛卿這大半夜的,難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盧象升來到了孫傑麵前,將金陵傳過來的那封電報交給了孫傑。
同時說道:“鄭芝龍正在集結船隊,在開春之際率領船隊北上,功打天津。
但臣總覺得這背後有些問題,早不打晚不打,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打!”
孫傑看著拿過來的電報,借著旁邊的路燈看著。
“鄭芝龍的艦隊很強大,咱們目前手中的船隻,僅僅隻有兩艘,數量差距過大,咱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盧象升在一旁,一臉憂愁的說道。
不是他看不起孫傑的艦隊,實在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太過龐大。
一方是在海麵上稱王稱霸了幾十年的海上梟雄,一方是剛剛組建的水師,差距肉眼可見。
“不是對手?怎麽會不是對手呢?我們的海軍就在天津,隻要他們敢過來,就敢送他們上西天!
我記得之前,船隻上的火炮也已經安裝的差不多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孫傑語氣輕鬆的說道。
那兩艘船隻是孫傑從現代帶過來的,全部都是由鋼鐵打造,不管是在體積上還是在速度上,還是在裝甲厚度上,遠遠都不是這個時代的木質戰船所能比較的。
毫不客氣的說,那兩艘戰船橫在海麵上任由這些木質戰船進攻,都不可能傷到分毫。
哪怕這兩艘戰船隻采用衝撞的進攻方式,都能夠將這些木製戰船撞個稀巴爛。
盧象升見過那兩艘船,可此時心裏還是沒有底。
“海軍想要成軍就必須經過鐵與血的洗禮,沒有打過仗,即便手中的武器再怎麽強大,也都不怎麽靠譜。
現在機會來了,以二敵百,我認為他們可以,我認為他們可行!”孫傑自信的說道。
不是孫傑自負,事實上就是如此。
這是差距幾百年的科技代差,遠遠不是數量所能彌補。
“可是,這可是好幾百艘啊。鄭芝龍在海麵上縱橫了這麽多年,成名已久,恐怕,恐怕不好對付啊!”盧象升的臉上滿是擔憂。
“你的擔心也沒什麽不對,這樣吧,等過了正月十五,我帶你去一趟天津,讓你見識見識咱們的艦隊!”孫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