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古今辯論!桓睿硬剛,針鋒相對!(為5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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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
    劉辨不禁心念一動,暗暗發問:“老師,孔融說得似乎還蠻有道理的,我是不是已經被他給忽悠住了?”
    “怎麽說呢?”
    軍師聯盟企圖用更簡單的語言,來給劉辨解釋:“單從目前的發展道路上來看,孔融說得的確沒有錯,畢竟比較空洞。”
    “啊?這......”
    劉辨有些不能理解:“怎麽講?”
    軍師聯盟輕聲道:“孔融的邏輯思維是對的,但他把一切功勞,皆歸於王化,簡而言之,就是因為施行了王化,南陽成了大同世界,因此治了亂世。”
    “而接下來,辯爺你應該把王化推行於華夏神州,因而進入了‘升平世’,最後辯爺你把王化推行到了天下,使得夷狄服於王化,因而進入‘太平世’,實現大同。”
    “而這最關鍵的問題是......”
    旋即,軍師聯盟轉向重點,發出靈魂級反問:“何謂王化?這其實是一個泛泛的概念,單從字麵意思,就是王的教化。”
    “而教化是什麽呢?它是把政教風化、教育感化、環境影響等有形和無形的手段,綜合運用起來,既有皇帝的宣諭,又有各級官員耳提麵命和行為引導等。”
    “應該這麽說,辯爺你在南陽的一切政令,全都是王化的外在表現,包括施恩令、庠序、稻田魚、高筒轉車,全都屬於王化。”
    “隻不過,辯爺你的王化,起到了正麵作用,從而使得百姓有了大同世界之征兆,因此孔融強行以今文經治國理念糅合,才有了現在的論辯。”
    “可如果換做別人,他的政令同樣屬於王化,但如果沒有起到好作用,甚至起到的是反作用的話,那麽孔融就是另外一種解釋了。”
    “別忘了。”
    軍師聯盟再次強調道:“今文經擅長的就是微言大義,他能從一個字,衍生出一個道理,甚至以此道理長篇大論,說得你暈頭轉向。”
    嘶—!
    劉辨驚詫,倒抽一口涼氣。
    他仔細想了想。
    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
    如果不是有軍師聯盟的專家提醒,可能自己真的要被孔融給忽悠了。
    當然,即便這樣,劉辨還是有些疑惑:“不過老師,孔融說到的‘衰亂世’‘升平世’‘太平世’,貌似還挺有道理的。”
    軍師聯盟澹笑一聲:“應該這麽說,如果以辯爺為.asxs.,的確是正確的,因為目前正是亂世,而辯爺的政治目標,是匡扶漢室,開疆拓土,正合時宜。”
    “但是,今文經的.asxs.,可不是辯爺時代,而是孔子那個年代的曆史進行,而春秋時期是什麽樣子?禮樂征伐自家臣出,這是一個從治到亂的過程,與現在的描述,完全相反。”
    “所以辯爺......”
    軍師聯盟再次提醒道:“這辯論賽的根本,就是挑有利於自己的說,但你一定要能發現,他最真實的意圖是什麽,他的漏洞又是什麽。”
    呃......
    劉辨徹底懵逼了。
    憑他掌握的古今文經知識,還達不到這種水平:“這不是要為難死我麽,幸虧有專家在,否則我得被這幫儒生忽悠個半死,真不知道那些穿越眾,是怎麽活到大結局的。”
    劉辨清楚得明白!
    現在這幫今文經大儒,可以靠這種方式拍你的馬屁,而他以後,就能以這種方式,各種挑你的刺兒,以此逼迫你做出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
    到時候,今天搞個讖緯,明天搞個微言大義,說你有失德行,應該下罪己詔,否則就要民不聊生,一旦天下有變,你就是罪魁禍首。
    嗬嗬!
    你二大爺!
    勞資才不上你的當。
    一念至此,劉辨長舒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今文經的確是胡攪蠻纏,太過扯澹,看來還是古文經更好一點。”
    “辯爺千萬別這麽想。”
    軍師聯盟趕忙提醒道,鄭重道:“古今文經各有優缺點,如果專家猜得不錯,桓睿這個老東西,也絕非易於之輩,等會兒輪到他辯論,你仔細聽就對了。”
    “反正切記一點,咱們今天是帶耳朵來了,評審交給鄭玄、司馬徽等人,你千萬不能隨意開口,否則被這幫家夥抓住一點,非得搞出一大堆東西不可。”
    “好!”
    劉辨趕忙應一聲:“老師放心,我肯定不會輕易開口。”
    軍師聯盟:“這就對了!專業人幹專業事,有盧植、鄭玄在,這幫家夥絕對蹦躂不起來,你安心等最終的結果就好。”
    劉辨長出口氣,心下稍安。
    他終於明白!
    為何專家要挑選鎮得住場麵的評委團了。
    某些事情,即便你知道答桉,也不該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盧植、鄭玄等人,自然會在儒生內部,以他們自己的方式解決。
    而自己充其量隻需要應對盧植、鄭玄等四人,難度係數自然要比麵對數百儒生,而且還是各執己見的儒生,要小得多。
    接下來。
    劉辨安心聽著辯論。
    良久後,終於到了古文經的二辯桓睿。
    這是個年紀不輸盧植的老者,目測至少有花甲之齡,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氣宇不凡,怪不得孔融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對手。
    劉辨靜下心來,洗耳恭聽。
    不過......
    這一次,桓睿沒有引經據典,而是直接開始引戰。
    他的目光掠過孔融,落在其身旁的邊讓身上,冷聲言道:“既然足下以讖緯、災異言事,那麽桓某自當以此還之。”
    “《春秋》一書記載災異142次,何休竟引申闡發了138條,甚至連《春秋》中非是災異之處,亦以災異慣之,簡直豈有此理。”
    嘶—!
    整個玉堂殿儒生盡皆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似乎全都沒有想到,桓睿不開口則以,一開口便把辯論的氣氛,退向了高潮。
    甚至,連上首的劉辨,都不由地為之一愣。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桓睿居然敢說出“豈有此理”,這等鋒利的言辭。
    刹那間,滿殿儒生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桓睿身上,對方二辯孔融,甚至騰得一下,便站起身來,作勢便要開口回懟。
    但可惜......
    “孔文舉!”
    卻被太尉楊彪當庭喝斷:“你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桓子明的時間,在此期間,你不得插話,若有違反,剝奪辯論資格。”
    孔融強忍著怒火,緩緩坐回原位,但那雙眸子裏迸射出的凶芒,已然如同利劍一般,將桓睿這老家夥,來回戳了百八十遍。
    但似乎,即便這樣,依舊難消孔融之心頭大恨,畢竟他最精通的,便是《春秋公羊傳》,而何大家的《春秋公羊傳解詁》,更是深得孔融推崇。
    桓睿直呼何休大名,本就已經不恭敬,而又罵出“豈有此理”,這樣的汙言穢語,這等於是在辱罵孔融的偶像。
    孔融焉能不怒!
    但怒歸怒,按照規則,孔融不得發言,這可把他著實給逼壞了。
    若是敢讓他開口,孔融能把桓睿祖宗十八代,全都招呼一遍。
    然而......
    桓睿鎮定自若,不卑不亢,彷佛全然不懼似的。
    待孔融懷恨於心,不甘落座時,他才擺出論點,當庭反駁:“譬如昭公五年,《春秋》記載曰: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於濆泉。”
    “此事何其簡單,不過是說莒國的叛徒牟夷,帶著三座城投奔魯國,而魯昭公不在國內,由魯國人接受了牟夷,莒國則興兵攻打魯國,後被魯國在濆(pen)泉擊敗,如是而已。”
    “濆泉,地名也。”
    “可是......”
    話鋒鬥轉,桓睿義正言辭,聲音洪亮:“何休如何解釋?他說:此時魯昭公不在國內,大臣擅自接受別國叛徒,甚至因此興兵打仗,致使天怒人怨。”
    “魯國的老百姓盡皆在抱怨,致使這怨氣鬱結,結果竟在戰場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噴泉,‘欲以明天與人相報應之義’,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在《春秋左氏傳》中,則是記載作蚡泉,蚡泉者,地名也,非是什麽微言大義,更非上天對我等的警告,僅此而已。”
    “此外......”
    桓睿繼續道:“《春秋》中記載:魯隱公十六年正月,宋國接連發生兩件怪事,一是天上落下了五塊隕石,二是有六隻鷁(yi)鳥,倒著飛過宋國國都。”
    “可何休如何解釋?”
    “石者,陰德之象也,鷁者,品德耿介之鳥也!石頭自天隕落,鷁鳥倒飛,便預示著宋襄公要敗亡了嗎?”
    “而宋襄公此人,不聽子魚耿介之言,剛愎自用,第五年被楚國抓獲,第六年徹底落敗,這就是‘五石六鷁’的象征意義?”
    “依在下之見,這不過是斷章取義的附會之言罷了,強行將其糅合在一起解釋,是否有些危言聳聽,強詞奪理?”
    “隕石自古便有,鷁鳥倒飛,不過狂風而已,怎麽偏在宋襄公這裏,竟具有如此深刻的意義,甚至都關係到了前途命運?”
    “哼!”
    輕哼一聲。
    鄙夷的暴擊,彰顯至極。
    劉辨聽得也著實有些道理,暗自與軍師聯盟溝通:“這桓睿還行,至少沒那麽多彎彎繞,他的確是在敘事,尋求曆史的真相,這一點值得表揚。”
    “辯爺別急。”
    軍師聯盟非常有耐心:“桓睿敢於當庭瘋刺今文經,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等這老東西露出尖牙利爪,恐怕也不遜於孔融分毫。”
    “恩。”
    劉辨心念一動:“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衝動。”
    軍師聯盟心滿意足:“很好!一定要沉住氣,現在時間才過了不到一半而已。”
    劉辨內心澹笑:“不到最後,絕不輕易下結論,更不會胡言亂語。”
    軍師聯盟:“沒錯,正是如此。”
    果不其然!
    桓睿接下來的言辭,一個比一個凶。
    他從災異、讖緯開始噴擊,甚至又轉到了微言大義,短短半刻鍾時間,便把今文經學者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然而......
    就在鑼聲響起不久。
    他立刻轉入到總結性的言辭:“適才孔文舉口中的王化政策,實是避重就輕,含湖其辭,根本沒有落在要點上。”
    “陛下的施恩令內容是何?正是廢除了口賦、算賦,減輕了百姓壓力,而在《周禮》中,朝廷這兩樣稅,隻對閑民收,與陛下有異曲同工之妙。”
    “再者,陛下方才在前不久,宣布了私田公有化的政令,這一點同樣與《周禮》中的均田契合,卻略有不同,這便是托古改製的成功典範。”
    “若非陛下以古文經學治國,南陽焉能有今日之兆,百姓豈能有今日之富足,陛下若是能堅持托古改製,振興漢室,必不在話下。”
    尼瑪!
    劉辨再吃一驚。
    今天,他算是徹底刷新了,不要臉的底線。
    孔融把自己的成果,強行說成了今文經學的治國典範,而桓睿更是把私田公有化的政令,跟托古改製聯係在一起。
    這一瞬,桓睿直接把劉辨對古文經的好印象,徹底滅殺在了萌芽中,孔融是夠不要臉的,但你桓睿,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虧劉辨早有心理準備,否則今天過去,自己非得被這倆人,忽悠的三觀崩塌不可,反正全都是他們的道理,不管怎麽說,人家都是對的。
    “辯爺。”
    此刻,軍師聯盟試探性問:“感覺怎麽樣?”
    劉辨不假思索:“太不要臉!”
    “哈哈!”
    軍師聯盟大笑不止:“看來你已經不需要專家給你解釋了,這倆人在邏輯思維上,全都沒有問題,隻不過全都是倒推的,站不住腳跟,換個地方、換個人,立刻就不行了。”
    “畢竟,他不可能有稻田魚,更不可能想到以廢除口賦、算賦為契機,鋪墊接下來,耕田收歸國有的一係列套路。”
    “這東西看似簡單,但隻要一步踏錯,必將落入萬劫不複之地,到時候這些就成了失敗的例子,便需要換個說辭了。”
    劉辨嘖嘖歎息,感慨萬千:“這幫家夥的嘴啊,還真是難對付的狠呐!”
    軍師聯盟澹笑:“辯爺別急,咱們慢慢來,早晚把他們全部降伏。”
    劉辨頷首,態度堅硬:“必須搞定這幫家夥!”
    “其實......”
    言至於此,軍師聯盟輕聲道:“如果客觀的看,不論是古文經也好,今文經也罷,全都有他們的優點。”
    “今文學主張大一統,主張尊王,主張樹立君主的絕對權威,這對於皇權而言,是大有裨益的,咱們應該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