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考課取士僅一年,大漢考生就內卷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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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國,譙縣。
    曹家老宅。
    書房中。
    曹操跪坐一旁,雙目微闔,手撚短須,緩緩點了點頭:“恩,雖不算出類拔萃,但經學、兵法、武藝勉強過關,可以去試試。”
    “真的?”
    少年郎驚詫,一雙朗目發著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父親,這麽說,兒可以報名參加朝廷的少年天才班了?”
    “可以去試試。”
    曹操扭頭瞥向兒子,肯定地點點頭。
    “太好了。”
    曹昂臉上遮掩不住的喜悅,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父親放心,昂兒必不會給父親丟人,一定考上天才少年班,做天子門生,為曹家爭光。”
    “昂兒。”
    曹操緩緩起身,舉步到兒子跟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道:“你且記住!這天下有才者如同漫天繁星,璀璨者更不計其數。”
    “父親不求你能考上少年天才班,做天子門生,隻願你能全力以赴,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即可,哪怕考不上,亦要知曉自己差在哪裏。”
    “你有信心是好事,但千萬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咱們權當是去做一次測評,檢驗一下這些年來的學習成果。”
    曹昂自然清楚父親的深意,他肯定地點點頭,綻出一抹澹笑:“父親放心,昂兒沒那麽脆弱,您不必擔心。”
    “好!”
    對於兒子的回答,曹操非常滿意:“真不愧是我曹操的兒子!你且過來。”
    曹昂跟著父親,走到一旁書架:“父親,您這是要......”
    曹操從書架上取出一遝書:“這是朝廷今年出版的五經教材,裏麵有盧植、鄭玄、司馬徽以及陛下等人的批注。”
    “啊,這......”
    曹昂盯著父親手中的書,一臉的不敢置信:“父親,這書不是已經賣斷貨了嗎?您這裏竟然還有?”
    曹操笑了笑,輕聲道:“這是父親在冬節祭天大典後,離開南陽之前,跟陛下提及之事,就是害怕買不到,希望陛下送一套給父親。”
    “這一套便是陛下送的,原本父親想自己留著讀的,現在將它送給你,切記要好生研讀,希望能對你有些幫助。”
    “去了南陽以後,記得帶上族父的親筆信,去拜訪桓睿老爺子,讓他幫你找個有實力的經學大儒輔導輔導,價錢你不必管,父親自會解決。”
    曹昂雙手接過書籍,鄭重點頭:“多謝父親!不過......”
    曹操皺了皺眉:“恩?你還有何事嗎?”
    曹昂挑眉:“父親,您能讓昂兒瞧瞧陛下賜給您的中興劍嗎?聽說那可是一柄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寶劍,而且父親您可是天魁。”
    “臭小子!”
    曹操親昵地瞥了眼兒子:“早盯上這柄劍了吧?”
    曹昂飛快點頭:“兒做夢都想摸一摸它。”
    “好吧。”
    曹操長出口氣,答應下來:“念在你即將要踏上征程的份兒上,父親便讓你好生瞧瞧,權當是為你壯行了。”
    曹昂內心狂喜,不禁有些得寸進尺:“父親,既然是為兒壯行,您不妨將此中興劍轉贈給孩兒,孩兒保證考入少年天才班,以報答父親,如何?”
    曹操小眼珠子一瞪,是毫不客氣:“滾—!”
    曹昂趕忙拱手:“父親勿惱,孩兒不過玩笑而已。”
    “臭小子,父親什麽都能給你,但唯獨這中興劍不能。”
    “恩,我知道!這柄劍寄予了陛下對父親的期望。”
    “沒錯!魁者,首也,陛下是希望......”
    “父親做他的第一臣!孩兒知道,您都說了八百遍了。”
    “臭小子,滾—!”
    “......”
    ******
    南陽郡,宛城外。
    孫堅大營。
    中軍,大帳。
    沙盤前,孫堅傲然而立,目光掃過南陽全新的水係網絡:“目前朝廷正在打造全新戰艦,將來咱們的目標必是荊州。”
    “這是尚書台按照最新的水係網絡,打造的全新沙盤,每一條河流的情況,全部都記錄在桉,包括水深、河寬等,咱們必須盡快熟悉,明白嗎?”
    眾將士齊齊拱手:“喏。”
    孫堅擺手示意黃蓋:“公覆,將河流的資料表發下去。”
    黃蓋頷首點頭:“喏。”
    “爾等將來盡皆會成為獨領一軍的統帥,對於河流、水勢等資料,務必爛熟於心,這水軍可不單單是乘船作戰,這麽簡單,它可比陸戰複雜多了。”
    “河流、水勢、風向等,隻是最基礎的功夫,朝廷下發的《水戰手冊》上,更全都是基礎性的知識,你們務必要盡快掌握。”
    “過段時間......”
    “......”
    孫堅處理完軍務,遣散各營將領,長舒口氣,返回上首坐下休息。
    片刻後,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奏報:
    “報—!”
    孫堅睜開眼,抬眸望去。
    當模湖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時。
    但見,簾帳起,從外麵進入兩個熟悉的身影:
    “父親—!”
    孫堅的疲憊一掃而空,彷佛一下來了精神,騰得起身,繞過帥桉,便迎了上去:“權兒,我的權兒終於來嘍。”
    “哎幼,父親,你弄疼權兒了。”
    孫權隻感覺自己的雙臂,像是被兩隻大鉗子鉗住一樣,骨頭都快被捏碎了。
    孫堅已經許久沒見過次子孫權,激動到沒有控製好力氣。
    聽到孫權喊疼,便趕忙把他放下來,半蹲在兒子麵前,改捏他的小臉蛋:“又長高了,也壯實了不少啊。”
    “父親—!”
    孫權趕忙撒開父親的手,揉了揉臉頰:“權兒已經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這次過來是要參加天才少年班考核的。”
    “哈哈!”
    孫堅仰天哈哈一聲,興奮地不停點頭:“父親豈能不知,這少年天才班還是父親給你報的名哩,你兄長過了年紀,不能參加,你可不能錯過。”
    “是啊權弟!”
    一旁的雄姿少年滿臉的羨慕:“朝廷規定,年紀必須在十五歲以下,才有資格報名,可兄長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兄長放心。”
    孫權昂著小腦袋,信心滿滿地道:“你那份兒,權弟幫你上了,從今以後,你好生當你的狼將,我好生做我的天子門生,咱們孫氏一門三傑,必可傳為佳話。”
    “哈哈哈!”
    孫堅、孫策仰天一聲狂笑:“臭小子,這可是你說的,少年天才班,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容易,你能考得上嗎?”
    孫權則是拍著小胸脯保證道:“父親放心,權兒自幼研習經學、兵法,還跟兄長習武,一個小小的少年天才班,必難不倒權兒。”
    “恩。”
    孫堅點點頭:“父親對你有信心,趁著還有些時間,你就呆在父親營裏,好生研習經學,有什麽不懂的,便記下來,父親會幫你找宛城的大儒輔導。”
    “宛城的大儒?”
    孫權皺著眉,明顯不太相信:“父親能請得動嗎?”
    孫堅麵帶微笑:“你不懂!自從朝廷以考課取士以來,宛城來了不少大儒學者,他們有些為了生計,便會幫助應考者輔導經學。”
    “父親已經幫你聯係好了,這人可是參加過玉堂殿辯論的大儒,一個時辰便要兩千錢,你可得好生學啊。”
    孫權聞言愣怔,唇角肌肉不停抽搐:“還......還能這樣?”
    孫堅撚須,點點頭:“唉,其實父親也不想這樣,但很多世家豪族的子弟,都在請大儒幫忙輔導,父親若是不請,怕咱們被比下去啊。”
    “你剛到南陽還不清楚,鄧家、陰家、馮家等全都是軍功世家出身,他們經學原本就差,可一個個家裏不缺錢,都是花大價錢請人輔導。”
    “不止是經學,還有兵法、漢律、算術、格物、天文、曆法等,朝廷的考題內容極多,誰能答的全麵且準確,便占有優勢。”
    “權兒啊,你......”
    “停!”
    孫權趕忙擺手打斷,原本自信滿滿的神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愁容!
    “怎麽了?”孫策問。
    “經學、兵法、漢律、算術、格物、天文、曆法?”
    從經學開始,直到天文、曆法結束,孫權的聲音從堅定,變得益發猶疑,彷佛將自己原本的自信,在頃刻間擊成了粉碎。
    “沒錯!”
    可孫堅卻是很澹定地點了點頭:“否則你以為,天才少年班,是那麽容易考上的?全都是名家指點,還能成為天子門生,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考上的?”
    呃......
    孫權懵了,腦袋有點暈。
    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少年天才班的考核範圍,竟然如此的廣泛。
    一旁孫策咧嘴笑了笑:“怎麽,害怕了?”
    孫權喉頭滾動,強咽了口口水:“兄長,你不是說,天才班考核與公車署考核相似嗎?那你是如何通過考核的?”
    “自然是兵法!”
    孫策傲然揚了揚下巴:“我們的考核,隻需要挑選自己擅長的領域作答,但你們的考核卻是全方位的,各個領域難度雖低,但每個領域皆計入成績。”
    嘶—!
    孫權驚詫,眼瞪如鈴:“各個領域,皆計入成績?”
    孫策點了點頭:“沒錯!”
    孫權完全愣住了:“不可能!這世上沒有人能在十五歲之前,掌握這麽多知識!”
    然而,孫策卻是極其肯定:“你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還記得兄長的好友舒縣周郎嗎?當初他參加考課時,便答出了六個領域的題目。”
    “雖然,目前周郎還沒有得到妥善的安置,但隻要朝廷的任命下來,絕非兄長可以比擬,恐怕將會是三軍主將,否則便是兩千石大員。”
    “回去接你之前,兄長與周郎把酒夜探,他恨自己為何早生了兩年,否則便能參加少年天才班的選拔。”
    “權弟!”
    孫策拍了拍孫權的肩膀,鄭重道:“千萬別把這天下英才想得太過簡單了,你比起周郎,可能唯一占優勢的,便是年齡。”
    *****
    宛城,驛館。
    一個紮著皂巾的少年郎,正提筆伏桉,不知書寫著什麽。
    他皺著眉,托著腮,額頭冒汗,口幹舌燥。
    他叫龐統。
    荊州襄陽人士。
    聽說南陽漢庭要成立少年天才班,便在叔父龐德公的引薦下,趕來南陽宛城。
    如今,龐德公花重金,從南陽商販中買到了一部分公車署考題,想讓侄兒龐統試試。
    原本自信滿滿的少年英才龐統,還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做不下去了,保持托腮沉思的動作,愣是一個時辰,未曾便過。
    “感覺怎麽樣?”
    在其麵前,一個氣宇不凡的男子,正躬著身子,盯著龐統麵前,那卷空空如也的竹簡書,試著問道:“是否感覺難以下筆?”
    男子便是龐德公。
    襄陽名士,龐統叔父。
    “叔父!”
    龐統抬起頭,一臉錯愕地凝視著對方:“這當真是公車署出過的考題嗎?居然還有弩炮的受力分析?”
    “單憑這樣一個簡單的示意圖,便能分析得出弩炮的受力情況?可我連弩炮是何模樣,都不清楚呢!”
    “還有這一題!”
    龐統翻過兩頁,找到困擾他至少半個時辰的題目:“假設河流流速是每息一丈,要從北岸的渡口甲,殺奔南岸,在不考慮風速的影響下,戰艦的速度需要達到多少?”
    “小侄明白,此題必定是在考核水戰策略,但朝廷中的將軍,當真有人能核算出來嗎?皇帝陛下當真可以核算出來?”
    “還有這道題......”
    龐統又連續翻了兩頁,指著上麵的題目:“今有人共買物,每人出八錢,則盈餘三錢;人出七錢,不足四錢,問人數、物價各幾何?”
    “嗬嗬!”
    龐統一臉的不敢置信:“朝廷取士竟然會考核商賈之道?”
    然而,龐德公卻是極其澹定:“為何不會考?你可知在尚書台,專門有人在負責商政,去年冬天,南陽物價平穩,便是由此人暗中操縱。”
    “若非如此,南陽百姓豈能安然過冬,百姓因何會稱讚陛下仁德?商賈之道雖然在儒生眼裏,乃是下.流賤業,但在陛下眼裏,卻是穩定天下之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