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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名玩家,大概還有十幾名的玩家沒有參與進來。
這是代表他們扮演的是學校之外的角色,
還是代表扮演學校內,但不是老師和學生的角色?”
白九歌扶了扶眼鏡,暗自思索。
以模式的規則看來,扮演老鼠的玩家劣勢更大,
一旦沒找到糖果,就是死路一條。
而扮演貓咪的玩家,就算沒抓到老鼠,應該問題不大。
當然,這隻是白九歌的猜測,說不定還存在什麽隱藏規則呢?
驚悚遊戲,最不可信的就是“小懲罰”三個字!
說是小懲罰,輕則隻是簡單的死亡,
重則比死還要折磨人。
這是參與了三套副本的白九歌得到的最中肯的結論。
突然觸發這樣一個遊戲模式,也是個機會。
萬一就逮著那個校長了的話,直接賺大發了。
就算逮不著,表現最佳也能獲得一條關於那個神秘校長的線索。
這次不是隨即性,而是必得!
怎麽都不虧。
台上,嚴老師一邊講解遊戲規則,一邊看著手表的時間。
最後,他抬起雙手拍了拍,
讓全班已經激動的喧鬧不已的學生的目光匯聚他身上。
“同學們,遊戲時間快到了,我先說一些注意事項。”
“不準走出學校,學校內的任何地方你們都可以躲藏。
一旦被捉到,交出糖果可以免受小懲罰。”
“遊戲時間兩個小時,
結束後還沒淘汰的學生,都能得到老師的小禮物。”
學生們熱情地回應,一個個迫不及待。
已然是安耐不住的模樣,幾個還咬著書皮,表情亢奮
“還有一點就是,有些老師的嗅覺是很好的,
記得躲好一點。”
“老師我為了增加有些趣味,也準備了一些道具。”
說著,
他拿出一個手提黑包,從裏麵拿出一把黑色手槍。
看到學生們的表情,嚴老師笑著解釋道:
“別擔心,這隻是一些玩具槍,威力不大,
隻是為了增加遊戲的趣味。”
玩家們看著那把黑色手槍,內心都隻有一個想法。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嚴老師環視一周,說道:
“好了,同學們已經可以開始逃了。”
“你們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這話一出,全班的同學們瞬間奔出教室一哄而散。
尋找的糖果,是特質的糖果。
並不是嚴老師課堂獎勵的那些,所以,濫竽充數是不可能的。
黑鴉鬼校的年級,隻有五和六兩個年紀。
班級雖然加起來,有十幾個班級,
但多數都是空的,裏麵破舊而冷清,狼藉一片,像是荒廢了許久。
隻有五個班級是有學生,是活躍的,
至於這麽多班級的學生去了哪裏,就無法得知了。
所有學生加起來,三百人不到。
當白九歌出來時,廊道已經變得冷清,
留下他和幾個玩家愣在原地。
不僅是走廊,整個學校都變得詭異的冷清,空蕩蕩看不到一個影子。
這藏的也太快了吧?
“那是什麽?”
這時,有同學發現了什麽,指向一處。
幾個玩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學校外,忽然泛起了大量黑霧。
它們如海嘯一樣,迅速地吞沒黑鴉鬼校。
那些被黑霧蔓延的建築,他們清晰地看到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
緊緊是刹那之間,黑霧便吞沒了整個學校,仿佛是黑夜降臨。
此刻的黑鴉鬼校,到處都是昏暗一片。
同樣,
黑夜下的黑鴉鬼校,變得更加恐怖了。
他們就仿佛身處一座荒廢了幾十年的鬧鬼學校,
到處都充斥著陰森驚悚的意味。
“這是……副本做的?”一個玩家愣了愣。
“我敢打賭,這個遊戲絕對比我們想的還要恐怖。”另一個玩家嘴角抽搐。
“還剩五分鍾,你們還要繼續聊天就繼續聊吧。
我先走了。”
白九歌看了眼時間,轉身就消失在黑霧中,
其餘玩家見狀,連忙也離開了廊道,消失在黑霧中。
“同學們,還剩一分鍾哦。”
“記得要躲得好些,被老師捉到,手裏沒有糖果的話,可就糟糕了。”
教室裏,傳出嚴老師溫柔的聲音,
仿佛是為了增加學生們遊戲體驗感,
話語帶著許些調皮,又帶著幾分嚇唬。
然後,是嚴老師的倒計時。
當倒計時為零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
班級牆上的鍾,以及學校的樓鍾,都在同一時間敲響。
一聲聲冗長的鍾聲,回響在學校的各個角落。
像是宣告遊戲的開始,又像是危險的訊號在傳達。
砰!!
死寂的六年三班裏,突然發出一聲悶響。
緊接著,
一隻手抓在教室門的門框上,
門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壞,木粉陣陣脫落。
那隻手,布滿了恐怖的青筋。
嚴老師提著黑色提包出來,扶了扶眼睛。
嘴角一點點咧起,
鏡框下的一雙眼睛,變得猩紅。
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沒了原本的溫柔磁性,充斥癲狂的興奮:
“我的好學生們,老師要開始狩獵了哦!”
……
綜合樓昏暗的一條廊道上,白九歌緩步地走動。
當鍾聲敲響後,耳邊驀然聽到了許多從遠處傳來的驚悚聲。
就像是,惡魔被釋放了一樣。
“還六一兒童節,我看鬼節差不多。”
白九歌喃喃。
“給糖果,老師就不鬧事,有點萬聖節的既視感。”
“隻是,學校這麽大,糖果不過拇指大小。
隨便卡在一個縫隙裏,都不可能找得到。”
“地圖太大,物品太小,無異於大海撈針。”
“如果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尋找,
恐怕找上一天,連張糖紙皮都找不到。”
“還是說,會有什麽指引?
例如當初找邪惡夢的拚圖碎片一樣?”
白九歌一邊走,一邊自語。
“小心點,前方十米外有一股很強烈的惡意,向你這邊走來。”
白九歌一聽,
連忙進了一旁的教室,躲進講台下的一個隱蔽空間裏。
雖然有血瞳在,白九歌不一定怕對方,
但現在是老鼠的身份,破壞了遊戲模式的規則,
老鼠反殺貓,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懲罰?
躲在講台下,屏住了呼吸。
白九歌注意著教室外走廊的動靜。
很快,他聽到外麵的動靜,一個沉重的腳步聲。
非常沉重!
地板都在細微地抖動!
緊接著,白九歌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走廊外,
雙目猩紅,喘著粗氣。
白九歌有些發愣。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體型!
不是老師?
難道這個遊戲模式還有其它的東西參與了進來?
對方猩紅的目光往教室裏頭看來,
白九歌收回了目光,縮在暗格下,
繃緊著神經,保證身不弄出一絲動靜。
那巨大黑影盯著教室內,好片刻後,又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沉重聲越來越遠,白九歌才抬起目光,額頭有些冷汗滲出。
因為在剛才一刹那,
他分明看到怪物手裏抓著兩個圓咕嚕的東西,並且滴著什麽。
白九歌出了教室,查看著地板,查清了那滴的是什麽。
鮮血!
“所以那怪物手裏提著的是幾顆頭顱,是學生的?”
“難道這就是被逮著後下場?”
白九歌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就是他也忍不住有些罵娘。
說好的兒童節快樂呢?
說好的以學生快樂為主呢?
這特麽那裏是驚喜,簡直比驚嚇還驚嚇!
走廊的血跡讓白九歌感到不適,
為了避免和那個怪物碰麵,他選擇了反方向走去。
黑霧密布了整個校園,讓視線受到嚴重的受阻,可視範圍兩米不到。
恐怖來源於未知。
在這樣的環境中行走,猶如盲人扶牆,摸黑而行。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在你眼前的黑霧裏,會冒出什麽樣恐怖的東西來。
這極其考驗人的心髒和膽量。
白九歌亦是如此,不同的是,
他有血瞳,可以察覺到十米外鬼氣的湧動,
預知危險,這使他放心不少。
“這樣昏暗的環境下,找一塊糖果,總覺得實在荒唐。”
行走在綜合樓的廊道上,白九歌一邊喃喃,一邊觀看經過的教室的門牌。
他現在在第幾樓,廊道的哪個位置都記不清了。
總之是走到哪,搜尋到哪。
“黑霧覆蓋學校後,教室、走廊似乎都有了明顯變化,
總感覺變得更加破舊,更加有年代感。”
白九歌看著圍欄的青苔裂紋,裂開的縫隙有著雜草從中縫生。
教室內,那些凳椅幾乎要風化成木粉。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總覺得那些座椅發生了偏移,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離開了座位。
講台上的,隱隱間有著粉筆頭敲擊黑板寫字的聲音傳出……
白九歌一愣,停住腳步,
想著要不要進去瞧瞧,突然耳邊聽到了一些聲音。
“小孩的聲音?”
聲音很近,
白九歌順著聲源走去,很快,來到了一間教室的門口前。
窗戶是密封的,門也是閉封的。
裏麵不時傳出幾聲驚恐聲音,
接著又有幾聲不知名的驚悚撕裂聲傳出。
嘎吱!
木門突然在這時打開,露出一條縫隙,縫隙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同學,你是想要糖果吧?”
“進來吧,你可以得到想要的糖果。”
白九歌愣了愣。
大人的聲音,老師?
老師不是貓嗎,還負責派送糖果?
“進去瞧瞧,別慌,有我在。”血瞳說道。
血瞳都這麽說了,白九歌自然不能慫,推門而進。
邁進房間的刹那,視線也變得清晰,
教室內的麵貌也暴露在眼前。
是一間畫室。
一塊塊畫板整齊的排列,在座位上,正坐著幾個學生。
專心致誌地作畫,即便白九歌進來他們也沒有偏移目光,
眼睛始終在畫板和講台上的模特來回切換。
但仔細看去,他們眼睛充血,麵色僵硬。
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仿佛正遭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恐懼。
地上,還有幾灘爛肉,
散發惡劣的臭味,讓人窒息。
講台上,被畫的模特,是一個幹枯如柴的男子。
眼眶凹陷,麵骨凸出,
就像是垂危的癮君子,隨時會倒地去世。
在一邊的講台,擺放著一張藤椅,藤椅無風自動。
但白九歌明顯地感覺到那裏存在一股鬼氣。
“無形鬼。”白九歌一眼就確認了,
這種鬼神秘而恐怖,隻要不顯形,很難揣測出是什麽實力。
“別擔心,老師不是貓,隻負責給你們派送糖果的。”
“畫板是一個神聖的東西,它能呈現一個人內心無窮遐想的世界。
也能呈現出世間萬物真正的美。”
“老師喜歡畫畫的學生,尤其是畫的好的學生。
畫的好,獎勵糖果,
畫不好,一點小懲罰。”
講台上,傳來一個禦姐範的女聲。
“畫不好也有懲罰,跟貓又有什麽區別呢?”
白九歌看著地上那些爛肉鮮血,搖了搖頭。
這是所謂的小懲罰?
白九歌回頭看了眼身後,房門已經被緊緊地關上。
就像是陷阱,等著人跳進來。
白九歌看著那些畫畫的學生,
一個個滿頭大汗地站在那裏,神情緊張,就連拿著素描筆的手都在顫抖。
他們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去畫出那個骨瘦如柴的男子。
顯然,
這些學生都是玩家,跟白九歌不同的是,
他們很可能是誤打誤撞進來了。
而進了這間畫室,似乎就必須完成自己的畫畫作品。
並且得到講台上那個看不見的老師的認可,才能離開教室。
此時,隨著牆上的鍾一點點跳動。
講台上搖擺的藤椅,突然停止了。
“8號同學,你的時間到了。”
當聲音傳下來,就像是死刑的判決。
坐在8號座椅的玩家,卻出奇地鎮定,
麵色平靜地轉過了自己的畫板。
畫板裏,骨瘦如柴的男子縮在牆角裏,
畫的十分生動形象,將孤僻、惶恐、淒涼等等情感,都表達了出來。
甚至比本人畫的還要生動形象!
這名玩家顯得自信十足,平淡地說道:
“老師,希望我的糖果不會少。”
之前的幾個玩家,畫的十分差勁,甚至抽象的不像話。
畫到一半,就崩潰了,想強行離開教室。
詭異的是,當他們離開座位的刹那,
身體就像是被切割一樣,全身皮膚出現密密麻麻的血線。
剛邁出一步,全身就像零件一樣,散落在地上,
無數肉塊散發著熱量,鮮血流淌開來,也染紅了畫板。
這樣剩餘的玩家瞳孔猛地收縮。
這絕對是一隻B級以上的鬼!
這一刹那,他們都明白了。
掉陷阱裏了。
要麽畫畫,要麽死!
別無選擇。
其餘兩個被殺死的玩家,則是因為畫的不滿意,也被殘忍殺死。
這對沒有畫畫天賦的玩家來說,無異於等死。
但現在轉過畫板的這位,恰巧是現實世界裏畫界裏有名的畫家,
一個平平無奇的花瓶,一個平平淡淡的人在他的筆下都如妙筆生花,
仿佛是賦予另一層的生命,變得更加有深意,更加刻骨。
為保證自己作品完美無瑕,
他十分鍾就完成了作畫,用了二十分鍾修改瑕疵。
此刻轉過畫板,那名玩家神情也帶著一絲緊張。
目光卻炯亮盯著講台上的那幾顆糖果。
一股寒意襲來,他知道是那女老師下來了。
接著,在他的畫板上,明顯浮現了一個手掌印。
手指纖細,輕輕地滑動,像是在撫摸欣賞。
“畫的很好。”
“孤獨、惶恐、幽閉、悲涼……該看到的,
你都生動地畫了出來,你是個優秀的學生。”
簡單的評價,讓那名玩家鬆了一口氣,
但接著的話,卻讓他麵色又僵住。
“隻是,你畫的,不是我想要的。”
“你根本看不到他的內心,
看的僅是表麵能看到的東西,太幼稚了。”
女老師的聲音帶著失望,以及一種莫名哀情。
那名玩家眉頭一皺,沉聲地反駁:
“表麵?眼睛是內心的窗戶,他的眼睛裏甚至沒有一丁點的光彩。
這是一個經曆過絕望,自閉到極點的男人。”
“這就是他內心的世界,我將其完美地用一根素描筆呈現出來。
你卻說這是表麵,你有什麽理由質疑我的作品?”
玩家聲音透著憤怒,
就仿佛是自己的藝術品,正遭受著別人的踐踏。
此刻的他,甚至不顧自己扮演學生的角色。
而是以一名德高望重的知名畫家去奮力地反駁。
畫室裏陷入寂靜。
對方似乎被懟的無話可講。
玩家冷哼一聲,他覺得是自己的爭論贏了。
但下一秒,空氣中傳來了女人的回答:
“很簡單,因為他是我老公。”
緊接著,畫室內響起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畫室內。
鮮血將畫板上生動而形象的素描畫染上了幾點紅斑,
藝術的成分又增加了幾分。
其餘的玩家拿素描筆的手都在劇烈的抖動。
雖然是場遊戲,
但身臨其境的恐懼和死意仍舊不斷摧殘著他們的心理防線。
離開座位是死。
畫畫也是死。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即便畫的再好,不符合那看不見女人的心意,也是死。
嗤啦!
一頓碎裂的血肉散落在地,那一個座椅,頃刻間變得鮮血淋漓。
白九歌看著這一幕,內心忍不住直呼,
好家夥!
畫的好不好,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流淌的鮮血,出現了一個明顯的腳印,
白九歌感受到了一股明顯的寒意在逼近。
“同學,你該入座了。”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是你們的節日,
老師專門給你們送糖果來的,當然,畫的好才有糖果!”
溫柔的聲音,在耳旁回響,猶若口含香蘭。
不知道還真以為是為溫柔又帶幾分俏皮的好老師。
白九歌心說我有的選擇麽,
但還是選擇了沉默,目光落在了4號畫座上,走了過去。
4號畫座,還殘留著鮮血和血淋淋的器髒,
畫板也被塗畫的慘不忍睹。
白九歌換了一張座椅,女老師的聲音傳來:
“給你換一張幹淨的畫板。”
白九歌卻是笑道:“不用了老師,其實我自己帶有畫板的。”
“我本身就是個美術生,從小就喜歡素描畫、彩畫。
甚至抽象畫這些,畫畫就是我的生命,
畫板就是我的飯碗,而素描筆就是筷子。”
“我對畫畫的熱愛,勝於一切,這些東西自然都不離手!”
血瞳表情怪異:“啥玩意兒?”
說話間,白九歌變戲法一樣取出一塊畫板,
比原本的畫板要小上一號,但擺放在畫架上,並沒有什麽違和感。
白九歌的這番說辭,明顯得到了女老師的幾分好感。
語氣更多了幾分溫柔:“真是個好孩子,
愛畫畫的孩子都不會差。”
“真正熱愛畫畫的人,會付出一切完成自己的作品。
它就像自己的孩子,勝於一切,這句話很對。”
“你知道我老公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
我說我想畫一個另外的他,他就餓了七天七夜。
為了防止進食,他還用膠水黏住了自己的嘴,
之後呢,他就再沒吃過東西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他愛我呀。”
輕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九歌看了眼講台上的男子。
他赤.裸著全身,倘若沒有肋骨,
他相信胸口都能貼到後背,整張臉枯黃,頭骨凸顯,
眼睛黯然無色,空洞、木然,仿佛已經完全壞死。
就像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在行走。
這雖然是一句撒狗糧的話,但聽起來是那麽讓人不適。
該說她老公可憐,還是瘋狂?
“這樣一具完美的藝術品,
老師希望你能更完美地將他呈現出來,定格在畫板上。”
“當然,老師也允許你有一點小瑕疵,
畢竟你還個學生。”
“但像剛才那位,畫著這麽差勁,可就不行了。”
白九歌:“……”
“老師,我會盡力。”
身邊的寒意消失了。
“9號畫座的同學,你的時間到了。”
溫柔的聲音響起,接著便聽到那邊傳來一個玩家的暴躁聲:
“什麽破遊戲,根本就是等死,老子不伺候了!”
“還不如拚一把,興許把這女人宰了,能安全離開這畫室!”
說著,他猛地起身,隨手翻出一把漆黑長管槍。
但還沒等他板動扳機,腦袋就像是提前被扔割掉了一般,
啪地一聲,從上麵滾了下來。
雙膝撞在地麵,無頭身體,也軟綿綿地躺在地上。
“這鬼厲害到這種程度?”
白九歌那滾到座位底下的頭顱,心裏忍不住驚詫。
他真是沒感受到有鬼氣在躁動,那玩家就沒了。
“鬼沒這麽強,還有鬼域的加成。”血瞳說道。
“鬼域?”
“死後的鬼,對一定的區域產生強烈的執念,就會形成鬼域。
在自己鬼域內的鬼,可以想做任何事,
除卻實力加成,還有詛咒這些。”
白九歌聽得,問道:
“那等會兒翻臉了,你幹不幹的贏?”
“贏不好說,但讓你平安出去還是可以的。”
顯然,在別人的鬼域裏,血瞳也口放厥詞。
這樣說話,對應他的桀驁性子,已經算是低調了。
“那就開始吧。”
白九歌拿起了放在畫板框裏的素描筆。
“你真會畫畫?”血瞳問道。
“我要會的話,也不至於畫個黑板報都被幾個小孩嘲諷了。”
白九歌淡淡地道。
“那剛才那些話說的跟真的似的!”
“不費一番口舌,怎麽顯得我真有那麽回事?
忽悠鬼,我太有經驗了,
順著她想的去說,一定不會得罪她。”
“嗬嗬,人情世故這一塊真是被你拿捏的死死了。”血瞳翻了個白眼。
“而且,我不會畫畫,但我手裏的筆和畫板會啊。”
詛咒的畫板,鉑金寶箱開出的東西,
它能夠將人或鬼一生中最輝煌、最陰暗的兩麵如幻燈片般一一呈現出來。
既然女鬼老師要他將他丈夫內心的世界呈現在畫板上,那就成全她。
白九歌拿起素描筆,
目光落在了講台角落裏猶如雕像幹屍一樣的男子身上。
緊接著,
手中的素描筆便隨著他的目光,擁有著獨立意識地動了起來。
畫的速度並不快,並不想當初善念夢那樣跟打印機一樣的快的恐怖,
但恰恰是這種速度,更讓人浮想聯翩。
嗤啦!
嗤啦!
也在這幾分鍾內,又有兩名同學遭受了懲罰。
撕裂的聲音回響,鮮血噴濺窗簾,一顆頭顱滾到了白九歌的腳邊。
白九歌不為所動,此刻仿佛所有的身心都投入了畫板之中。
目光兩點成一線,始終在畫板與枯瘦的男子間徘徊。
最後的幾名玩家幹脆坐著等死了。
離開座位也是死,畫的好壞也是死,
不如等死,混一下遊戲時長。
在他們看來,這根本是一個死亡陷阱,
根本沒有生存的機率。
見到白九歌的模樣,隻是搖頭不語。
“4號同學,你的時間到了。”
隨著時間跳動,畫室內突地響起女鬼老師的聲音。
也在這時,白九歌手中的素描筆也停了。
“剛好完工畫好!”
白九歌將素描筆放回畫板邊框夾縫內,
等把目光投回畫板上,整體看去時,表情帶著明顯的愕然。
“這……”
一開始全神貫注地去畫畫,白九歌並未發現有什麽異樣。
畫完了,
再以整體的目光看去,整張素描畫,給人十分怪異的感覺。
難看?
並不是,隻是帶有幾分抽象。
消瘦如柴的男子坐在角落裏,雙眼無光,
顯得懦弱、孤僻、絕望,
仿佛被人支配著一生。
不同的是,在他腳下倒映出的影子仿佛被燈光照射,拉的極長。
影子雙眼赤紅,嘴巴咧開,露出瘋癲的笑容。
笑容的情感挺複雜的,有享受,也有滿足……
這完完全全就是兩幅畫風。
上麵的孤僻懦弱,與下麵的瘋癲狂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影子才是代表這個男的真實的一麵?”
白九歌挑眉。
這時,身旁襲來了寒意。
白九歌知道是那女老師,
主動拉開座椅,讓開身讓她更好的欣賞。
內心不由自主地揪緊。
這是完全扭曲真實畫風的素描畫。
如果錯了,那就是大錯特錯,
還要麵臨莫大的怒火。
白皙無暇的畫板上,出現了明顯幾個觸痕。
但很輕,仿佛是觸摸一塊剛出土的璞玉,顯得小心翼翼。
接著是女老師的聲音,沒有急於評價,而是問道:
“告訴我,為什麽你會以這樣方式畫出來?”
白九歌心說我鬼知道,要問問畫板,但嘴上還是試著搪塞過去:
“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
我隻是以自己的素描畫風呈現,但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
“影子,才是他內心的真實世界。”
女老師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帶有幾分顫抖:
“不敢置信,你是第一個能把他內心呈現在畫板的人……”
說話間,
畫板漂浮而起,落在角落裏,那消瘦的男子眼前。
“你看到了嗎,這幅畫有多完美,
它是唯一一副把你畫的最像的學生!”
枯瘦男子沒有言語,雙目卻有了細微的神采。
這時,
那女老師的身影一點點顯現了出來,身材豐碩,麵容精致。
誰能想象得到,會是那枯瘦的幾乎像個垂危的老頭子的妻子?
女老師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和狂熱,
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的丈夫,
伸手去輕輕地撫摸他那凹陷的臉龐。
“這才是真正的你嘛,
為什麽那些人都會把你畫那樣可憐,孤獨呢?”
“明明你為我獻出藝術,貢獻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這是一件神聖的事,你的內心應該是狂喜、滿足、無欲無求才對。”
“真搞不懂呢,
不過好在,終於有一個學生把你內心真實的一麵呈現了出來。”
“我太滿意了,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女老師笑著說道。
當話音落下時,隻見那枯瘦男子的頭發迅速脫落。
七竅流出膿液,被膠水封住的嘴巴撕裂開來,鮮血流淌。
發出一個怪異聲,瞬間斷去了生機。
頃刻間,那枯瘦男子就變成了一具腐爛的屍體。
女老師不見憂傷,反而欣慰地笑了,
摟著那屍體,滿是愛意的撫摸。
這詭異而的一幕讓其剩餘的幾個玩家滿臉懵逼,但更多的是驚悚。
白九歌眼眉挑動,卻有些明白了。
在女老師眼中,為藝術現身,是一件值得自豪、開心的事。
丈夫為了她,通過絕食暴瘦,甚至用上膠水粘住嘴巴這樣的瘋狂行為,
呈現另一個自己,給予心愛的妻子靈感。
在妻子眼裏,這是莫大的榮幸,
可實際上,承受了巨大痛苦折磨的丈夫,依舊未能得到她的滿足。
白九歌把目光放在枯瘦男子的四肢,
手掌、腳掌都被鋼釘釘在了那裏,讓他永遠成為了畫像的模特。
開心嗎?
不知道。
至少妻子認為他是開心的。
所以,她所認為的畫像表達的意味也該是樂觀的。
“難怪前一個人的下場這麽慘。”白九歌喃喃。
砰!
就在這時,
教室的門口就像是解開了禁忌,猛地被打開。
那些玩家也得到了解脫,他們嚐試著離開座位,沒有事。
當即一個個腳底抹油,逃似的離開了教室。
最後兩個玩家,見那女老師還在抱著自己的老公,低聲細語,全然沒顧及這邊,
又看看桌麵上的黑色糖果,動了心思。
其中一個伸手抓起一把就跑,
結果剛轉頭,全身皮膚都在詭異的蠕動。
那名玩家麵色大變,連忙又將糖果放回了原位,驚惶地說道:
“老師,我錯了,放回去了,再也……”
話還未說完,他那全身的皮膚就破開,
裏麵的鮮血凝固成一顆顆血珠子,跟彈珠散落出來,
在地上蹦的到處都是。
當那具屍體倒在地上時,已經變成了一具恐怖的皮囊。
另一名玩家魂都要嚇沒了,一溜煙就消失在門口的黑霧裏。
“要聽話,糖果隻能給畫出好作品的同學。”
女老師拿起了三顆糖果,遞向白九歌:
“來,同學,這是給你的。”
白九歌接過,糖果很普通,糖紙是透明的。
裏麵的糖果則是鮮紅色,
這種顏色就讓人沒了食欲,總覺得甜的不行。
白九歌就討厭甜的東西。
“你叫什麽名字?”女老師笑吟吟地問道。
“老師,我叫黎小銘。”
白九歌握著糖果,露出一副得到糖果而滿懷開心的童真模樣。
“很好聽的名字。”
“老師希望你以後也能遇到一個像老師老公那樣肯為你付出一切的女孩子。”
女老師蒼白的麵龐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額……”
白九歌看了眼角落裏的已經變成一攤膿水的枯瘦男子,勉強笑道:
“謝謝老師祝福,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從教室出來,白九歌回頭看去時,
教室內又被黑霧覆蓋,漆黑一片,
門砰地一聲,又關上了。
“雖然為人師表,但這夫妻關係,實在不值得學習……”白九歌喃喃。
轉身消失在黑霧裏。
手握三顆糖果,讓白九歌有了些保障,
行走在黑霧中,全身漸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黑霧怎麽感覺越來越陰寒了?”
“這種模式下,老鼠身份的玩家隻有收集糖果一個目的,
自由度實在太少了。”
白九歌搖搖頭,來到一個樓梯口想著是該上樓還是下樓時,
黑霧的某個方向忽然傳來聲音。
“怎麽這裏有隻落單的老鼠?”
白九歌神經下意識地繃緊,這聲音有點熟悉啊。
嚴老師?!
聲音從黑霧中傳來,白九歌知道逃不掉,
索性站在原地,注視著聲源的那一處位置。
一道黑影緩緩出現,正是自己的班主任,嚴老師。
他的笑容還是那麽和熙,隻是臉龐上多了幾根黑色的經脈,
在詭異的蠕動,笑容背後,又添了幾分驚悚。
在他的手裏,還是提著那個黑色袋子,
另一隻手拿著他所謂的玩具槍。
黑色提袋沉甸甸,似乎更加重了,
白九歌明顯地看到提袋底部正有著鮮血滲出,
滴落在地板上,至於裝的什麽,不言而喻。
看到白九歌,嚴老師顯得異常的興奮,
漆黑的眼瞳冒出精光:
“這不是老師的好學生小銘嗎,怎麽自己在這?”
“真不幸運啊,這麽快就給老師抓到了,
按照遊戲規則,你得要接受一點小懲罰了。”
說著,他抬起手中的玩具槍。
白九歌下意識地後退兩步,伸出一隻手掌,笑道:
“老師,我有糖果的。”
張開手掌,掌心裏是三顆黑色糖果。
看到糖果,嚴老師表情僵了一下,笑容淡了許多:
“是嗎,效率真是快啊。”
“隻是三顆糖果可不算多,
遊戲還長,得再接再厲啊。”
說話間,白九歌手裏一空,三顆糖果憑空消失。
再抬頭,全部到了嚴老師手裏。
他笑眯眯地說道:“下次再碰到老師就又要糖果了,希望你手裏還能有糖果。”
說完,
嚴老師轉身又消失在黑霧中,地上留下一條鮮豔的血跡。
“這姓嚴的,好像很想搞我。
一下子拿走全部的糖果,這個遊戲的規則是這樣的嗎?”
白九歌嘀咕著,轉身也走了,
糖果的數量會記著,他並不擔心這個。
在黑霧中走動,白九歌後背的脊椎發涼總感覺一雙眼睛在後方注視著自己。
這種發毛的感覺,白九歌太熟悉了,
隨即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後方的黑霧。
“出來吧。”
一個消瘦的身影緩緩顯露,
李倩倩還是披頭散發,穿著邋遢的模樣,
枯燥的頭發下,一雙眼中渾濁無比。
不同的是,在她的右手,有著鮮血在滴,
傷勢嚴不嚴重不知道,被擋住了。
“你這手是怎麽回事?”白九歌平淡地問道。
這句很平淡的問話,在李倩倩耳內變成了一種關懷問候。
讓那雙原本渾濁的雙眼,頓時變得清晰,驀地亮起。
“有一個很大的家夥,逮著了我,我跟它打了一架。”
“不過別擔心,雖然打不過,但我從它手裏逃了出來。”
李倩倩害怕白九歌擔心,又添了後麵一句。
聽到怪物,
白九歌莫名想到了先前從走廊經過的那隻怪物。
“是老師?”
“不知道,它好像嗅到了你的氣味,
像往你這邊靠近,我就替你攔住了它。”李倩倩說道。
說完,想到什麽,又繼續說道:
“還有,有幾個男生也在找你,惡意很大。”
“他們是留級生,我打不過。隻能讓你小心點了。”
李倩倩神情有些低落,像是在自責自己沒用。
“為什麽?”
白九歌扮演的黎小銘雖然有不少仇家,
但這陣子基本都解決了,怎麽又冒出一個來?
“你弟弟找來的。”
李倩倩小聲說了句,表情也帶著一絲不解。
白九歌聽得,滿臉都是無奈,
縫了黎小蝶的嘴,黎小崠果然不會善罷甘休。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在學校的能量居然也這麽大。
“我知道了,不用繼續跟著我,
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白九歌擺擺手說道。
李倩倩沒說話,顯然擔心白九歌現在的處境,不願離開。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
我想自己愉快的玩耍,不喜歡被人打擾。”
“我家裏的事,我會處理好,不用繼續說了吧?”
白九歌麵無表情盯著李倩倩說道。
語氣刻意冷淡,讓李倩倩離開,也是為她著想。
李倩倩沉默一下,點了點頭:
“那你小心點,我先走了。”
說完,就不見在了黑霧中。
“黎小銘這個女人緣,看的我都有些羨慕。
這樣心理扭曲的人設,怎麽能讓這麽多女孩甘願做舔.狗?”
“還是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白九歌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繼續在黑霧中穿行,白九歌雖然沒有再得到糖果。
卻多少明白了糖果的獲取方式。
這個遊戲裏,獲取糖果的方式,不是找,
而是從派送糖果的遊戲npc的手裏獲得。
怎麽獲得,這就得看派送糖果的那些老師怎麽出題了。
就像是那美術女老師,畫出她滿意的作品,就給糖果。
這也是一次任務,完成任務有糖果,
沒完成命就得留下,沒有退路這一說。
密布的黑氣,似乎帶著某種魔力,
彌漫在那些荒廢許久的教室裏,仿佛又賦予了某種生命力。
肉眼看去,明明是荒廢的教室,
卻有著學生清脆的朗誦聲、老師的教課聲傳出。
有了一次經驗,白九歌沒有再冒然進去。
一旦進入教室,不做點什麽根本出不來。
“這種獲取糖果的方式,效率實在太慢了。
忙活半天才那麽幾顆糖果,如果有什麽高效率辦法就好了。”
白九歌一邊走,一邊自語。
巧在這時,遊戲的播報音在腦海響起,
播報了目前參加遊戲模式的玩家排名。
參加遊戲模式的50名玩家,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已經淘汰了15人!
20個玩家的糖果數量為0,
顯然是遊戲一開始,就當起伏地魔,躲了起來。
最後的15人,包括白九歌在內,都獲取糖果,但多數都是1顆。
白九歌3顆糖果,排在了第三名。
第二名的糖果數量,也隻比白九歌高出一顆。
而第一名的玩家糖果數量,居然高達20枚糖果!
幾乎是斷層式遠遠把第二第三拋到了後麵!
20枚糖果,
基本鎖定了此次遊戲的最佳者。
看著這個高居第一名的玩家,白九歌眉頭緊鎖。
就連他也詫異,這第一名的家夥,
是怎麽做到30分鍾內拿到20枚糖果的?
按照正常的規則,這幾乎是不可能才對,
那唯一可能就是,他沒有按照正常的規則來獲取糖果。
反常規操作?
能有什麽反常規操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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