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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不多久，前去報信的守衛就回來了，打開了房門，對著鬼剩說道：“走吧，族長請你過去。”

    鬼剩跟著兩個守衛他的族人來到了議事用的廳房裏。鬼剩敲門進去，寬敞的大廳中隻坐著族長和徒先生兩人，似乎剛才他們還在談論著什麽事，臉上都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自打族長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以來，鬼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族長臉上出現這樣由衷的微笑。鬼剩剛要鬆口氣，但族長轉頭一見他，臉上便嚴肅了起來。

    鬼剩心中咯噔一下，隻能低頭斂步，伏低做小，一步一步挪了進來。

    族長轉頭對著徒先生說道：“先生還請稍作歇息，我這裏還有點族中的家事需要處理。等明日我便吩咐下為先生準備好材料，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那我便就先走了。”

    徒先生起身拱手，便邁步朝外走去，路過鬼剩身邊時，還朝鬼剩咧嘴一笑，而鬼剩隻能扮個苦瓜臉還他。

    大廳中隻剩了族長和鬼剩兩人，氣氛便陡然凝重了起來。

    族長盯著鬼剩看了一會兒，而鬼剩隻能微笑著扮無辜狀。兩人都沒說話，好一會兒過後，族長才從座椅上艱難起身，鬼剩也連忙過去雙手扶他。族長擺擺手，轉過身來，一步一步地向著大廳的後堂走去。

    “你跟我來，咱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鬼剩聞言，也隻能跟著族長佝僂的背影向後走去。

    議事大廳的後堂，別有洞天，而族長則直接進了一扇矮門，門後是一溜向下延伸的階梯。

    大廳後堂很暗，階梯中卻每隔幾步就燃著一支火把，將悠長的階梯照耀的有種古老神秘的滄桑感。

    鬼剩還是第一次知道，巳族中竟然還有一個繁複的地下世界。階梯延伸的盡頭，甬道交錯，暗門開合。

    簡直不可思議！這樣一個地下世界得花費多大的人力啊，在鬼剩的直覺中，這絕對是一個遠遠超出巳族生產力水平的工程。這樣一個工程，要麽是天然形成的，要麽就是巳族先輩幾代人的功業了。

    族長並未走遠，而是在一條甬道中，推開一扇暗門走了進去，鬼剩連忙跟上。進去之後，暗門便自動關合了。

    這是一個密閉的石室，石室中空無一物，隻有一根火把飄忽著。

    族長背對鬼剩站著，眼神像是被那火把的火焰吸引了。

    “你沒見到巳金章？”族長突然開口問道。

    “沒有，還沒來得及去見首領。”鬼剩有些奇怪，族長為什麽要問他這個，他一醒來就被族長請來了，這個族長應該知道啊。

    “我是問你失蹤的這三天有沒有見過巳金章？”

    “沒有，我被徒先生救起時就在他的山洞了，期間……除了見過莽師一麵，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鬼剩猶豫著是不是要提莽師，但最後還是提了，自己成為莽神崇信者這件事畢竟是瞞不住的，還不如告訴族長的好。

    “嗯……巳金章跟著你的蹤跡去尋你了，我跟他約定三天回來，如果不出意外，你們該在回來的路上遇見才對，就算有所遲滯，現在也該回來了。除非……“族長慢慢地說道，語氣低沉。

    鬼剩聽得這話，也有些擔心，雖然首領麵冷，但因為他母親的關係，平時對於鬼剩還是很照顧的，這若是真的因為去找他遇到了什麽意外，鬼剩心中是過意不去的。

    “族長，要不我再去找找吧……”鬼剩焦急地說道。

    “我已經讓獵隊去外出十裏去接應了，你還是先談談天擇那晚遇到的事情吧……放心，你盡管說，在這裏說的話沒有一句能夠跑到外麵去。“族長轉過身來，直視著鬼剩說道。

    鬼剩在族長的目光中低下了頭，但他的語氣卻格外堅定，“族長……我覺得我沒有做錯，從來就沒有天譴這回事，這一切都該是**！”

    “哦？說說！”

    “天擇那晚，我遇到了鬼種……”鬼剩覺得族長的語氣像是鼓勵，便挑了最要緊的先說了說。

    族長聽到這話，手指在手杖上一緊，但沒有打斷鬼剩的發言，而是以目光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起初，我隻是想將那些孩子都弄到樹洞裏，讓他們別給凍死了，等到天亮之前，再把他們放回原位，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在其中動了手腳了。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洞裏有個孩子就突然間異變了，它咬死了一個孩子，把他開膛破肚吃了個精光……我差點被嚇死……後來我背上的那個孩子也不知怎麽的突然異變了……兩個咬我一個，我被咬得遍體鱗傷……我便將他們兩個打死了……族長，真的，我敢發誓那兩個孩子真的已經不是人了……“

    鬼剩詳詳細細地將那晚的經曆說了一遍，他最不能接受的還是自己親手打死了那兩個嬰孩，他喃喃地重複，也自言自語地辯解。鬼剩對於它們到底是什麽還是不確定的。也許它們還有挽救的餘地呢？也許它們隻是得了種怪病呢？鬼剩最怕真的是這種情況，他隻能一遍遍強調：它們真的不是人了！我沒有做錯什麽！

    族長隻是聽著，並沒有回答鬼剩任何的疑問，隻是在鬼剩說不下去時，問了句：“然後呢？”

    “然後？然後一個滿身黑霧的鬼種就來了……”鬼剩目光陰沉。

    “你怎麽知道來的就一定是鬼種呢？”

    “巳青瞳給了我幾張祛邪符，那符篆能夠對它造成傷害……雖然傷害並不嚴重……”

    “祛邪符？是莽中城的寅婆婆給的？”族長卻在這裏多問了一句。

    “嗯，是的。我跟巳青瞳一起去寅婆婆那裏拿的。”

    “嗯。接著說……你最後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哪怕你擁有祛邪符，但我認為你也不可能有什麽獲勝的機會……”

    “我……”鬼剩最擔心的還是如何解釋這一點，他若說那鬼種是妄圖奪舍他，最後卻被他給吞噬了，現在那鬼種的記憶還在他的腦海中被一點一滴地解析讀取呢！

    鬼種的奪舍是失敗了，但他又如何跟族長解釋為什麽鬼種會奪舍失敗呢？

    雖然鬼剩也不知道那鬼種奪舍失敗的原因，但他隱隱有所覺察，這應該是與他魂穿所帶有的成熟靈魂有些關係的。鬼剩不想暴露這個秘密，倒不是怕被族長切片研究，而是這十二年來他都以鬼剩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上，若是被人知道了他的靈魂其實對於這些族人來說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那麽他以後該怎樣對待這些相依為命，掙紮求活在這個荒蠻世界的親人呢？

    鬼剩珍視這些，他不想變成這個世界的陌生人，也不想把這些在寒冬裏還能分他一口食物的族人們當成一個遊戲世界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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