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七章 寒蟬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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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樓看著桃樹問道:“尉遲大人,這株桃樹,想來你不準備再砍了吧?”
尉遲敬擺了擺手,略有難過的笑著:“不砍了不砍了,它承載了那麽多的情意,我若是砍了···唉,說到這個,真是羞愧難當啊。”
看著尉遲敬的神情,秦月樓也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
他雖無情根,可是卻能感知到旁人的真摯情感,隻是自己無法親身經曆。
雖然略有遺憾,可,卻也僅僅隻是略有遺憾罷了。
相較於情愛,他還有更加想要去做,去完成的事情。
“無妨,你隻是被迷了心智罷了,在不處於個人意誌的情況下做了違背自己內心的事情不算丟人,該受到懲罰的恰恰應該是這些出於惡意玩弄他人心靈的家夥才是。”
秦月樓說著,莫名的想到了自己。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自己也在某種意義上的【玩弄】了他人心靈。
比如說從魏秀才的夢境之中窺探了對方的過去,而後以自己的方式打消了魏秀才害人的心思,雖然出發點是好的,可···
究其根本,這還是一種基於自己超凡因素之上的【玩弄】亦或者是幹涉。
“以後這方麵可得好好注意了才行啊。”秦月樓心裏想著。
那邊尉遲茴和雲羅郡主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用什麽話開口比較好,尉遲茴倒是還好,可雲羅郡主還是初次見秦月樓的能耐。
於是尉遲茴男兒氣概的拍了拍雲羅郡主的肩膀:“秦先生是一位奇人,多半是神仙道中人,能有這樣的仙道手段也是很合理的。”
雲羅郡主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但雲羅郡主也打算等此間事了,問問秦月樓有沒有進宮的打算,畢竟似秦月樓這樣的人才,皇兄肯定也是需要他從旁協助的。
那邊的尉遲敬倒是接受能力很快,反應過來的也很快,便問起了秦月樓來。
“不過,聽小女說,先生您已經搞清楚為什麽不能砍伐這棵桃樹了,那麽可以請問一下,為什麽那位老道長懇請我們不砍伐這株桃樹麽?”
尉遲敬言語間敬意滿滿,但卻也十分好奇的問著秦月樓,因為他實在是不清楚。
“很簡單啊,因為···”秦月樓說了起來。
話語之中,時間也倒回到了秦月樓探查這棵桃樹的時候。
···
桃樹篩著天光,落下斑駁的光影,站在這斑駁光影之中的老道士雖尚未顯露出本相,可秦月樓卻也在半夢半醒之間將屬於這棵桃樹的夢境完整的見證了一番。
而這半夢半醒也不過隻是短短的數十息,十八年的光陰之夢便也是濃縮在這短短的數十息之中。
包括老道士的本相原型他也弄清楚了。
“老前輩呀,我看出來您的根腳了,您的要求我會幫您轉達的,這十幾年來,您也算是為尉遲家保住了家運啊。”
秦月樓淡笑著對著老道士說道,看完了老道士的所作所為,秦月樓也敬重起了他來。
老道士聽見了秦月樓的話以後,不由得老淚縱橫。
“多謝多謝。”這老道士作揖道。
“沒事沒事。”秦月樓擺了擺手,“不妨事不妨事的,隻是,您似乎也大限將至了吧?”
老道士聽到了【大限將至】一詞以後,也並無歎息,隻是感慨而又灑脫的道:“以前尚且年輕之時,我便覺得天道不公,為何我們之類的生靈命途短暫且淺薄?比不過人,更加比不過豬牛羊狗等其他的生靈,哪怕獲得並不如人長,但總也會有個幾年的光陰可以享受,
於是初悟法術的我,便將己身的命數與這一株桃樹勾連了起來,這桃樹本就是凡品,自然無法讓悟了些許道的我命數再增長一些,可當時哪裏能想得到那麽多呢?
雖然一直到了現在,可我卻也舍不得改換其他樹連接命數,
如今我之將死,卻也生出了些別樣的感悟來,比之人與獸類禽鳥遊魚,樹之命數要長的許多,就好似那上古大椿,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一圈年輪便是三萬兩千載,我們和那大椿相比,連蜉蝣都比之不過。
可蜉蝣同我們相比,朝生暮死,豈不是更短暫麽?
如此一想,便悟了些許道理出來。”
老道士言說道。
“那麽,是什麽樣的道理呢?”秦月樓也聽者有意。
“生命雖又長又短,可哪怕再怎麽短,隻要努力的去尋找為之追尋的目標,便也夠了。”老道士說著。
“生命的長度並不能限製生命的寬度是麽?的確如此。”秦月樓點頭說道。
道無高低,那道理之感悟也並無高低上下之分。
正所謂道理可以說的頭頭是道,可真正能夠切身體會的卻很少。
“如今大限將至,我可不能連累了這棵桃樹啊。”老道士說著笑了笑,“所以我早早地就解除了和它同命相連的術法,若非我在夢之中度過了那麽長時間,估計也不會隻能在現界活十八年吧。”
“夢中活,和現界活,又有何分別呢?真也假也,夢也幻也,總歸也都是自己所親曆,人生不就是如此麽?
無所謂好與不好,人生如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惟有天道恒在,往複循環,不曾更改。”秦月樓說道。
“對極了,隻是如今將走,卻也有些割舍不下的孩子們啊,我也可以對那尉遲敬大人施展下法術,可總歸是那位大人種下了這棵桃樹,我才得以同命相連,若是我對那位大人施展了法術,不論砍或不砍,都違背了那位大人的本心,也違背了我之道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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