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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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著盛大的殿宇此刻為最難以捕捉到的背景,不時乍起的寒風卷著雪沫子,飛舞了幾圈之後,再次把寒氣帶進女子漸漸流失溫度的掌心。

    “阿叡,對不起,阿叡,我......”

    女子聲緒悲苦,身體因為生命的漸漸流逝開始變得極度虛弱,她的手卻還是不甘心一般,緊緊地抓著顫抖著雙手攬著她身體的男子的衣袖,

    “阿叡,阿.....阿叡。”女子痛苦卻無助地一遍遍地叫著,直到眼睛終於閉上的那一刻,再也看不到那個隻空留悲聲哭嚎的男子。

    尺銘再次做起了這個夢。

    這個可以說是已經成為了他的心魔的夢,但讓他感覺到痛苦的卻並不是夢境本身,而是他內心不想放下的糾結與掙紮。

    他明明深切的感受得到這個夢帶給他的影響,但是這個夢卻是緊緊抓住人心,使人上癮一般的讓他不想去嚐試忘記。

    他執著的想要找出答案,找出這背後的故事。

    因此,他把自己困在夢境裏麵半生,成為一個曆史學者,甚至感覺到這個夢境的不尋常之後,進入了祭靈司。

    夢中的他就是那個男子,因為夢中的痛苦和悲涼他感同身受。

    他無數次想要撥開那些密密匝匝,飄揚紛飛的雪沫,看清懷中女子的麵容。

    但他卻始終無法左右自己的動作,他隻能一次次的看著女子無助的扯緊他的衣袖,叫著眼前人的名字,永遠閉上了眼睛。

    接著他再次被男子痛徹心扉的悲嚎驚醒。

    坐在車後座的尺銘痛苦的揉了揉眉心,緊閉著雙眼慢慢消化著尚未散盡的情緒。

    同樣坐在後座的橫渠看著陡然驚醒之後,又是這副衰樣的尺銘,心領神會的幫著尺銘關緊了車窗,把車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徹底隔絕。

    “怎麽,又夢見那個讓你魂牽夢縈,卻始終不知名姓的小女子啦?”橫渠滿臉關切的詢問,一下下的欠揍似的拍著尺銘的肩頭。

    這溫柔的聲音,關切的動作,對於不知內情或不知人心狡猾的人來說,一定會覺得這是橫渠這個領導對下屬難得的溫柔和關切,比如此時從鎮天弓內探出頭來的半掬。

    但隻有駕駛座上的曲深和副駕駛上的萬染明白,這是自家領導在趁機占便宜呢。

    平日裏尺銘不是低頭看書,就是抬頭翻電腦。

    他作為權威的曆史鑒賞家和文物鑒定家,別說是橫渠了,就是那些極具姿態的高層,除了這次的高平陵之行,平日裏想要向祭靈司借尺銘幫忙,見到尺銘這樣一貫的一副處處透著威嚴和生人勿進的的樣子,也是免不得要不自禁的避讓三尺,請橫渠這個不大不小的領導幫他們打個頭陣。

    所以這個最正常的朋友之間的接觸,拍肩頭,就是他們祭靈司除了尺銘以外的三人一靈心照不宣的秘密動作。

    但正所謂近水樓台,祭靈司的幾個人很快發現,每當尺銘做完這個夢醒來的時候,就是他最脆弱不設防的時候。

    夢中的場景和感受隻有夢中的當事人能夠切身感受,且不足為外人道也。

    正如橫渠他們從尺銘那裏無數遍的聽過關於這個夢境的相同講述,但是也就像是聽說書人講了一段極為悲傷的故事,聽過之後,那份對於故事中的人物的同情是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所以一開始也並不以為意,夢嘛,還是那樣一個距離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過於遙遠的夢境。

    可直到他們切身了解了尺銘對這個夢境的執著,以及尺銘平日裏的嚴肅形象和夢境之後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對比,他們一致認同,這個夢境,並不簡單。

    畢竟誰會從記事開始就隻做一個夢啊,而這個夢裏的人又總能夠牽動你的情緒,引起你的共鳴,連感受到的痛苦都那麽的真實且持久。

    “你們說,我和那個女子到底有怎樣的牽絆啊?”尺銘像是在問車上的幾個人,也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些年來,我為了尋找這個答案,翻遍了各類史冊,走遍了古跡遺址,可是沒有一處,是能讓我有所感知的。”

    尺銘望著窗外飛馳的景物,內心百轉千腸,最近這段時間,那個夢中的男子帶給他的絕望,憤怒和痛苦,在他心口盤旋的時間越來越久。

    “尺銘,你也別太灰心喪誌了。”萬染忍不住安慰道,“你不是說懷疑是魏晉南北朝時代嗎?既然有目標了,那就很快就會有線索的。”

    “可又怎麽會連史書都沒有對我有半分的回應呢?我每了解一個人物,每走進一處遺址,都會很明確的知曉,那不是我要找的。”

    尺銘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聲音低的聽不真切。

    “而且,我能感覺到,夢境中帶給我的感覺在最近這段時間,都需要很長時間才可以消散下去。 所以,我有些擔心。”尺銘的的雙手說到這裏緊緊地攥在了一起。“我很擔心,這會不會是她給我的最後的提示了。”

    “尺銘,也許這就和心火石紅衣一樣,或許是那個姑娘終於決定不再糾纏你了呢,說不定等你忍過了這段時間,以後就不會再見到她了,也許......”

    “當然不行。”尺銘厲聲打斷曲深的話,驚的曲深手裏的方向盤都跟著一個失控。

    “當然不可以,我一定要找到她,我相信,她也在等著我,她一定也在等著我去找到她。”尺銘有些近乎瘋魔了。

    萬染忿忿的瞪了曲深一眼,轉頭看坐在尺銘身邊的橫渠也是不發一言的打量著尺銘,眸光深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萬染無奈懷著女孩子特有的同情心,最終決定還是自己去安慰一下吧。

    “尺銘,也許這也是一個好的征兆呢。你看,你這次應邀要去的高平陵古墓就是曹魏時期的,說不定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呢。 ”

    萬染看向一旁的橫渠,示意他也說點什麽。

    橫渠卻並沒有好言好語安慰的打算,也是一改往日的語調,十分嚴肅的問道:“尺銘,如果我沒有猜錯,在心火石出現之後,你對這個夢境的反應越來越激烈了吧?”

    “是,是在見到心火石之後,我記得在那之後的第一次夢境,我就毫無征兆的可以看到以往都看不到的一些景象。”

    尺銘仔細的回憶著,“比如那些影影綽綽的建築特征,他們身邊一些及其微末的細節,我就是在那之後慢慢確定當時的大致時代的。”

    “老大。”尺銘看著橫渠沉思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明白了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這個夢,與心火石,或是與靈器有關。”

    “我曾經問過上弦你的這個夢境的問題,他當時隻說了一句話,說是什麽不可語破的天機,時機到了,該知曉的或是該埋藏的,自然會各有歸處。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長著一張好看的人臉,卻說著人都聽不懂的話。不過現在看來,怕是到了他說的那個時機了。”

    橫渠眉心輕蹙,他總覺得自己現在似乎是在按照某種特定的路線走著,這種被掌控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那或許,萬染說的對。”尺銘的語氣裏帶著對前路的期待。“也許這次的高平陵古墓正是一個契機,是我找到答案的契機。”

    “老大。”曲深驟然放慢了車速,突然警惕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旁的鎮天弓也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這說明有危險降臨,能引得鎮天弓都如此不安的,必然是很強大的一股力量。

    萬染警惕的望著窗外,可是外麵依舊是急急地來往車流,又平靜的沒有任何異常。

    “老大,怎麽回事兒?以前可從沒有這種情況。”

    “那就隻能說明這股力量隻是針對我們的。”橫渠也注意到了這次的不同,“曲深,繼續往前開。”

    這次,總也不至於是那個拿著紫晶石一身秘密的神秘人物要現身了吧。

    故事還長,橫渠並不認為他會選擇在這時候出現。

    橫渠有種直覺,這次要麵對的敵人仍然是老對頭妖族,不過,是有大人物要浮出水麵了。

    曲深勻速駕駛著,鎮天弓化為半掬,落在他的膝頭。

    萬染摸向腰間的特質手槍,警惕的聽著車窗外的動靜。

    行使著的車子不時被其他的車輛呼嘯著超越過去,突然就在同一條道路上不動聲色的行駛進了另一條突然出現岔路。

    這條岔路漆黑的像是沒有盡頭,曲深剛想要打開車燈,光源卻瞬間被反射過來,照的幾個人無法再睜開眼睛,隻剩下耳邊車輛緊急刹車的刺耳聲音。

    等橫渠再次勉強睜開眼睛時,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種沉重的黑暗。

    “你們都沒事吧?”

    話音未落,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呼號聲,咆哮聲,刺破了這片黑暗,向他們的方向快速襲來。

    天上登時出現了一輪血色的圓月,這是唯一的光亮。

    橫渠他們借著這僅有的亮光,都能清楚的看到一群群,一片片向他們快速衝奔而來的各類妖獸。

    醜陋,凶殘,可怖如斯。

    “快,都下車!”隨著橫渠的一聲驚呼,幾人迅速打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蹬跳到車輛的遠處。

    再回頭,他們的車子已經被襲來的妖獸層層壓上,變成了一片薄薄的鐵皮,冒著煙,發出最後的轟隆聲,再也沒有了聲響。

    這是一片廢棄公園模樣的空地,除了幾把長椅孤零零的堅守著,就是那些漸次重新站起來的妖獸了。

    “老大,你小心。”幾人不再廢話,四個人背靠背的貼在一起,鎮天弓發出底底的鳴鏑之音,與對麵一聲高過一聲的可怖的嘶吼對峙著。

    “都給我堅持住了。”橫渠說著手指滑向尺銘手中幾百年沒露過臉的短刀,鋒芒不減的刀刃在橫渠手指上劃出了一條很深的口子。

    湧出的血珠一顆挨著一顆滴落在地上,卻迅速變成了一條條細細的紅線脈絡,飛快的在地麵上蔓延開來。

    直蔓延到那些張著血盆大口的妖獸的腳邊,還在不停歇的向前延伸著。妖獸接觸到這些東西時,這些紅色的脈絡就像是一個個會自燃的火焰,一陣陣燒焦味從四麵八方伴隨著更加淒厲的哀嚎在這片空地上一圈圈的擴散開來。

    橫渠趁著這些妖獸顧忌後退的空隙,嘴裏默念了什麽之後,把一顆血滴揚手拋入空中。緊接著幻化出一把紅色長鞭,做出準備隨時攻擊的姿勢。

    雙方都隔著這些紅絲緊張的對峙著,誰都沒打算先冒險試探出第一步。

    “紅阻堅持不了多長時間,都準備打一場惡仗吧。”橫渠開口提醒到。

    這麽多的妖獸一起出動倒也是祭靈司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見了,他這一任祭靈司司長還當真有麵子。

    果然還不到十分鍾,那些紅色的脈絡徹底失去了作用,消散的地麵上。

    一眾妖獸看到這些,頓時興奮了起來,那些在最前麵被燙傷的小妖,此刻更是露出了鋒利的爪子,張著血盆大口,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這幾個在他們麵前渺小的不值一提的食物撕碎一樣。

    “都給我頂住了,無論用什麽手段,都給我活著回到祭靈司。”橫渠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這些話,他緊了緊手中的長鞭。

    “準備。”橫渠鋒利的目光和最中間的一隻小妖對峙著,“打。”

    隨著橫渠的命令聲傳來,幾人迅速散開一段精妙的距離,開始了激烈的廝殺。

    其間或是分散,或是再次聚在一起,各自為攻卻又相互保護著,毫無規律卻是默契的配合著,變幻著,硬是生生的殺退了一大波妖獸。

    可是剛殺退了一圈,後麵又緊接著有新的前來彌補。

    幾場下來,四人的體力皆是早已經到了極限,深淺不一的各種傷痕,血汙,布滿了全身,雖然都稱不上嚴重,但在不停歇的激烈廝殺中,也是夠折磨人的。

    半掬緩緩的從手心為曲深渡著自己也已經滯澀的靈力,過度使用靈器,曲深的體力成倍的消耗著。

    四人此時隻能互相靠著後背,保持著最基本的警惕。

    四周的妖獸很快再次聚集起來,數量卻是比前麵幾輪攻擊多出了兩倍不止。

    小妖也是有些智商的,看著這力量的懸殊,以及早已經精疲力盡的四人,並不著急選擇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而是以一副勝利者的獵人姿態,歡呼吼叫著,有的甚至是擺出了佯裝攻擊的挑釁姿態。

    橫渠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這些怪物醜陋滑稽的表演,沒有被激怒分毫。

    他們都明白,此時越是情緒波動,自己的力量流失的越快。

    其中一隻小妖似乎是玩兒累了,再次露出鋒利的爪子,向著橫渠的麵門俯衝而下,麵對著迅猛的攻擊,橫渠本能的抬手防禦,手臂被生生的割裂出四條抓痕,不住湧出的鮮血流過翻出的皮肉上,可橫渠除了剛受傷時地一聲悶哼,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老大。”萬染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一向冷靜的她,卻在極為簡單的兩個字裏掛著難以掩飾的顫音。

    “我沒事。”橫渠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心口處驟然感應到了一股力量的快速奔近,“放心吧,我們已經等到了。”

    一眾妖獸帶著最後一擊的自信再次從幾個方向向四人湧來,因為這急劇的力量的匯聚碰撞,腳下的土地都在抖動著塵土。

    四人一靈都在奮力積蓄著全身所剩不多的力量,麵對著即將到來的生死仍是巋然不動。

    還在合並碰撞的力量向著四個人一層層的迎麵逼近,然而卻在下一刻,驟然平息下來。

    四周再沒有任何的聲音,習慣了陣陣嘶鳴的空地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死寂毫無防備的也屏氣呼吸來。

    一輪血月高懸,連風都不肯吹進來。

    “橫渠兄,抱歉,我來晚了。”

    上弦低沉的嗓音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之上陡然響起。

    “不晚不晚,這也太及時了。”橫渠劫後餘生的笑著一把摟過上弦,“上弦兄,兄弟得請你吃飯啊。”

    橫渠的傷口還在不時地冒著血,落在地上化作一縷縷的焦煙。

    可他卻渾然不覺似的,一臉堆笑的摟著上弦不肯撒手。

    四周再次響起低沉的嘶吼,或許是上弦剛才一來就但憑一己之力滅掉了成群的妖獸,讓這些後來者有了忌憚,麵對透著冰霜的來者,他們的嘶吼聲也褪去了剛開始的囂張,變得克製起來。

    “上弦兄,這些,兄弟就交給你了。”

    “放心,有我在。”

    上弦的聲音此時還帶著一貫的輕柔撫慰,很好的讓萬染他們安下心來。

    身後的小妖在重新聚集,試探性的靠近著。

    上弦卻仍是不動聲色,手掌慢慢的為橫渠注入著靈力,幫他修複著傷口。

    橫渠的整個身體都癱靠在他的身上,血液的力量是他作為祭靈司司長的最特別之處,但同時他這具凡人的身體對這種特殊力量的承載能力也是有限的。

    橫渠作為祭靈司的司長不想在這種極度危機的時刻在下屬麵前露怯,隻能強撐著,陪他們度過危機。

    上弦知道橫渠深藏的不甘屈服的性子,橫渠也明白上弦對他不動聲色的理解。

    不出多時橫渠的體力就漸漸恢複,橫渠一邊麵不改色的帶著祭靈司的人退到一旁,一邊感歎著上弦如今更是深不可測的強大力量。

    剛憑一己之力讓不下三百的妖獸瞬間化為齏粉,接著又淡定的為他注靈療傷。

    現在即使是退至遠處,橫渠依然能感覺到上弦身上迅速波及而來的渾厚靈力,帶著陣陣寒氣,還未出手,就直逼的那些剛才還囂張可怖的小妖們不住後退。

    橫渠看著上弦的背影,隻覺得此時的他以一己之力麵對這幾百不止的妖獸,讓人覺得敬佩之外,更是覺得對他有種難測的憂怖。

    橫渠雖然平日裏表麵放蕩不羈,但是內裏卻是明鏡一般,對所有都了然於胸。

    他明白,上弦一直在隱藏著自己的實力,隱藏的是作為靈使之外的實力,即使是現在這股已經算是強大到可怕的,也可能隻是他的冰山一角。

    上弦卻並未打算放過他們,他眸光一緊,天上圓月投下來的光柱竟化作一根根鋒利的冰刃,冒著寒光,直指麵前那些不住節節後退的小妖。

    上弦渾身戾氣驟生,還在不斷地聚集著力量,周身欺壓而來的殺意,成為這片殺戮世界的絕對掌控者。

    眼前這個幽魔一般的靈使,與平日裏溫潤禮重的上弦,判若兩人。

    眾人也顧不得傷口了,看熱鬧一般等待著那些醜陋的小妖變成刺蝟的樣子,可期待的結果還沒等來,隻一眨眼,那些冰刃卻被主人再次化作雲煙,重新化為了光影。

    幾個人不解的順著上弦有些呆愣無措的目光看過去。

    卻見一邊本來就孤伶伶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孤伶伶的小姑娘。

    一襲淡藍色的長裙素雅的盛開在滿地的血汙之中,靈動的眸子在這片昏暗裏卻更顯明亮。

    明明看著感覺就該是溫柔可愛的姑娘,此刻卻是毫無往日優雅形象的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在膝頭,眼睛裏透著森然的寒光,嘴角卻是掛著狡黠的笑,安靜的旁觀者眼前這一場正準備發生的殘忍的血戰,雖然是單方麵的。

    “......澤清。”上弦瞬間軟下來的聲音與他此時灼人的力量形成的鮮明的對比,這些髒東西不用你出手,我一個人就可以”

    上弦目光轉換間就收了手中的幾分靈力,蔓延而出的寒光隨之退卻。

    卻又把那些被逼到一團的小妖緊緊地困在了一起。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打算出手啊。”

    澤清一臉無辜的攤開雙手,下一秒眼中卻又寒光盡顯。

    “上弦,這些東西傷了不該傷的人。你替我,殺了他們。”

    上弦不再接話,並沒有動用更多的靈力,隻是抬手間,那些困住小妖的寒光就變成一束束拔地而起的冰淩,頃刻間就把小妖整個凍做了一團,上弦手掌一握,就瞬間化作寒煙消散,隨之不見的還有地上一片片淩亂的血汙。

    上弦做完這一切,在原地站立片刻,就默默地走到了澤清的身邊,雙手疊放在身前,安靜的站在一邊。

    澤清也並不理會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態,抬頭看向那一輪紅色的圓月,嗤笑一聲,“不彌,看著你這些又醜又髒的手下,就這樣彈指間就被我家小靈使消滅個幹靜,你倒是沉得住氣,丟人啊。”

    “哈哈哈,小靈女,你倒是一點都沒變。”一個聲音悶悶的傳過來,高低不平的音調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你既然這麽厭惡這些妖,那他們就是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心疼。”

    聽完這話一旁的橫渠不住一顫,妖王做到這個份上,也是天下獨一份了。

    澤清卻並不以為意,隻當是這妖王的調笑之言。

    難不成,她還會和這妖王有著她記憶之外的故事不成。

    澤清正想著,卻一個瞥眼,就看到了一旁的上弦壓抑著的通身的冷意。

    即使上弦斂著眸子,可澤清卻能感受到那難以掩飾的透著陰冷的殺意,交疊在下麵的那隻手的手腕竟被他握的通紅一片。

    澤清一時有些無語,難道這家夥還藏著關於妖王不彌的秘密不成。

    看著那隻快要被他捏碎了的手腕,當事人竟還渾然不覺一般。

    澤清緩吸一口氣,盡可能輕的回握住上弦上麵的那隻手,兩隻手的溫度都是同樣的寒涼,上弦卻在接觸到的那一刻,被燒到一般,不住的一顫。

    “不彌,今天這些,沒有下次。”

    “當然可以,畢竟,這位祭靈司司長也是我的老熟人嘛。”不彌的聲調透著幾分無法言喻的詭異。

    “不過,我的靈女大人。”不彌的聲音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你可要認真地看看你身邊的這個人,他呀,有事情瞞著你呢。”

    “不彌。”上弦被激怒了一般,抬手擊向那輪月亮。

    再一抬眼,眾人已經回到了祭靈司內。

    澤清負手幾乎是貼著上弦站立,一雙眼睛撲閃著打量著他,直到看得上弦心虛的後退兩步才得逞似的放過了他。

    算了,能從他那裏老老實實的問出點什麽,估計九淵裏的惡鬼都能夠大搖大擺的走在太陽底下了。

    “靈聖大人。”尺銘看著一旁為橫渠療傷的澤清,有些欲言又止。

    “天機不天機我不知道,但這次高平陵之行確實是一個契機。”澤清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隻是你千萬要小心,你身上有靈器的氣息印記,印記之上,刻著我一時也難以參透的東西,想來與某一個靈器有關。”

    澤清轉身走向尺銘,“希望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澤清說著,用手指在尺銘眉心一點,一個紅色的印記落在那裏,隨後便又隱退下去。

    轉而看向他身後的上弦,“明日我們就回靈族,你來接我。”

    說完就徑直走進了祭靈司內,沒有絲毫停頓的身影像她方才的語調一般,冷漠到讓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