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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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辯微微一怔說:“鐵匠可不行,荀表,這樣吧,你的工坊先接軍隊這邊打造兵器、盔甲的活;隻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要是為朝廷專門打造兵器,就不能接外麵的活,工坊裏的人也不能輕易離開。”

    荀彧說得沒錯,劉辯果然是有兵器要打造,荀家在這方麵比其他人快了一步;荀表很痛快地說:“皇上,那是一定的。”

    “那好,荀彧,在鄴城再找兩家工坊,和荀表、劉子敬的工坊一起作為朝廷專用的工坊。”劉辯也很痛快,日後遲早要研究各種各樣的武器,自己確實需要一批這個時代的軍工作坊。荀彧現在是尚書的職務,協助尚書令馬日磾處理日常事務,誰都知道這家夥是劉辯的心腹,加上馬日磾放權,鄴城的很多事荀彧都是有權處理的。

    荀彧微笑著說:“皇上,在冀州,最大的三個打造兵器的工坊分別是河間馬家、中山甑家、渤海高家,馬家與幽州來往密切,甄家、高家是袁紹的人,或許應該另想辦法。”

    劉辯沉吟片刻說:“不過在冀州,還是需要本地人出麵的,劉子惠、沮授、趙商、張郃等人都是冀州人,讓他們合夥成立一個工坊,最關鍵的就是工匠,錢不是問題;至於具體的運作,從鄭玄的弟子中挑一個人負責。”

    荀彧和徐庶同時點頭,劉辯這就是撒錢,雖然工坊的設備沒多少錢,但是鐵料肯定是劉辯提供了,這算是給那些擁立他的人第一筆好處;那些人肯定願意,不僅能賺到錢,還能與劉辯拉近關係。徐庶故意問道:“皇上,何不交給少府管理?”

    劉辯沒好氣地看了徐庶一眼,這家夥是誠心的,要是少府能管好這些,自己何必費這個心思;劉辯笑笑說:“這些工坊以後都是歸軍隊調度,要是現在給了少府,到時候一定會出亂子。”

    徐庶意識到劉辯的思路與自己這些人不一樣,思索著說道:“皇上是打算把軍用和朝廷用的工坊區分開,其實就是為了隔絕消息和配方,皇上是打算打造一些以前沒有的武器;弓弩一家工坊就足夠了,皇上應該還有其他舉動。”

    徐庶說到這裏,自己都嚇了一跳,難怪荀表巴巴地跑來,以荀彧、荀爽的智慧,恐怕早就從劉辯平時的隻言片語中了解這一切;劉辯擺擺手說:“沒那麽玄乎,目前主要還是增加軍隊的鐵甲和武器的數量,不過荀表,連弩和神臂弓的研究可以開始了,等你工坊一建好,我會專門和你、劉子敬談一次。”

    荀彧找了劉子惠等人談了話,劉子惠、李曆是一口拒絕了,但是沮授、張郃、閔純、趙浮、程渙、耿武、趙商都願意,他們不是什麽名門,遇到這樣能讓家族振興的機會,怎麽會放過,一個個都給家裏寫信,要家人招募工匠。

    洛陽方麵同樣是風起雲湧,經過幾天博弈,鬧劇終於塵埃落定,反對劉協登基的袁紹強行闖出了東門,把司隸校尉的符節懸掛在城門上,帶著城外的五千多人離開了洛陽。

    沒有了刺頭,董卓、劉弘終於讓百官同意擁立陳留王劉協為帝;看著下麵的人默不吱聲,董卓心情稍微好一點,就在這時候,李儒慌慌張張跑進來:“嶽父,出事了,劉辯已經取得冀州,韓馥也投靠了劉辯。”

    “什麽?”董卓虎目圓睜,董卓心裏跟明鏡一樣,河內郡的勝敗不足掛齒,隻要劉協登基,就可以利用劉協的名義讓各地的官員無法出兵,可是劉辯取得了冀州,再加上並州,董卓很清楚,劉協的實力已經可以與自己一爭長短。

    何顒也嚇出一身汗,插話問道:“河內郡情況如何?”

    李儒歎口氣說:“劉辯的大軍早走了,隻是留下鄭泰、荀彧打著劉辯的旗號虛張聲勢,由於呂布回了洛陽,華雄、魏越不敵張飛,所以這段時間沒有出兵,也沒有發現異常。

    如今劉辯已經任命王匡為河內郡太守,鄭泰回了上黨,我方斥候才發現河對岸的異常;另外河東傳來戰報,劉辯命張溫為前將軍、韓暹為河東太守、李樂為西河太守、胡才為白波校尉,攻打河東郡。”

    “劉辯這小子還是有點門道的。”董卓嘀咕一句,忽然回過味來:“你認為牛輔打不過白波軍?”

    李儒搖搖頭說:“河東不是問題,而是西河,白波軍隻是牽製作用,蓋勳的大軍會進攻西河,徐榮兵微將寡,恐怕抵擋不住。嶽父,我們看似爭取到主動,可是四周的軍隊都還沒有臣服於我們。”

    何顒心神稍定說:“那就放棄西河郡,死守河東郡;然後讓獻帝大封各地官員,拜幽州牧劉虞為大將軍、皇甫嵩為太尉,隻要這兩個人支持洛陽,劉辯的一切舉動都是徒勞。”

    董卓有些發愣:“這麽簡單,那些人會聽我們的嗎?”

    李儒反應過來了,何顒的主張確實可行,李儒解釋道:“那些人也不會聽劉辯的,大多數人隻會擁兵自重,看我們雙方誰是贏家。”

    “原來如此。”董卓立即對何顒說:“你去見劉協、劉弘,把厲害關係說清楚,讓他們按照你和李儒的主意辦;告訴兩人,我們大不了退回河東和涼州,他們落在劉辯手裏什麽下場,應該能想象得到。”

    董卓的話裏絲毫沒有對劉協這個皇帝的尊敬,李儒心中隻能歎息,要是沒有劉辯在鄴城的動作,董卓興許還會認為劉協是奇貨可居;可是現在,劉協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董卓若是想重新與劉辯修好,把劉協交出去是最起碼的一個條件。

    李儒隻能在心裏叮囑自己,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次董卓進京,聽說丁宮接觸了一個神秘人物,為了劉協,應該和對方見麵了,是人是鬼,是神是魔,不管了。

    李儒在散朝後,找了個理由去見劉弘,劉弘也聽說了鄴城的事,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心酸;劉弘語氣中倒是沒有多少怨氣:“我們還是心慈手軟了,要是派人殺了劉辯,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多的麻煩。”

    李儒能很清晰的感覺到,劉弘的身上壓根就沒有殺氣,說這番話,不過是一種自我減緩壓力的抱怨;李儒扭頭看看四周,不慌不忙地笑道:“司空大人,沒有那麽可怕,現在還是我們占據著優勢不是?”

    “你故意的是不是?”劉弘沒好氣地數落道:“我們手中沒有軍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呂布、周忠打了敗仗,你嶽父董卓樂得跟什麽似的,趁機掌握了洛陽的軍權。我們跟你不一樣,無論那邊贏你都能生存下去;哪怕劉辯明天打回來,你也能提著董卓的腦袋去換個榮華富貴。”

    “是擔心劉協那孩子吧?”李儒瞧得明白,劉弘這樣久經宦海的人,肯定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能讓劉弘緊張的,隻有劉協。劉弘瞪大眼珠子,很不服氣的看著李儒,良久才低頭喪氣道:“是!”

    李儒宛然一笑,為了不傷透劉弘的心,陪著小心的問了一句:“劉協現在是什麽態度?”

    劉弘眼一瞪道:“劉協還是個孩子。”

    “不至於吧?以你的能力,沒有告訴他這條路充滿著荊棘和血腥?”李儒吃驚道。

    “你以為我不想說啊!可是何太後那女人看得太嚴,每次見麵都有人盯著……那時候也不知道你們有這樣的大動作。”劉弘語氣一轉,盯著李儒怒道:“可是李儒,你的人為什麽要拖到七柳丘別院才動手,要不然那個姓何的女人早死了?”

    李儒低聲道:“司空大人,你想過沒有,何太後要是在何進前麵死,我們還有機會殺了何進?恐怕我嶽父的人馬都在攻城,何進還有時間殺了你和劉協。當時的局勢撲朔迷離,隻有何太後活著,才能掩飾所有的動作,並且我也指揮不了郭勝等人。”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劉弘緊張的語氣有些發抖,隨即自嘲一樣的笑道:“你是想問與丁宮聯係的人吧?也對,這時候也隻有他們才能改變局勢。”

    李儒不認識般地默默看著劉弘,這是他看到混得最失意的劉弘,還是在眼看著劉協就要登基的時刻;劉弘的情況確實由不得他自己選,劉協是個巨大的負擔,哪怕劉協做了皇帝,依舊是劉弘的負擔,這大概也是劉弘無奈的根源。

    劉弘顯然不太習慣自己的失落和朋友之間分享,遲疑了一會兒問道:“你見了他們打算怎麽做?”

    “我?”李儒略微發愣,好在屋內沒有第三個人,厚實的木門和石壁也無需擔心被別人偷聽去:“我還沒想好,能不能跟我說說他們?”

    劉弘沒有絲毫的不悅,坦然道:“這群人叫六國,曾經在黨錮的時候出現過,這次是主動聯係上我們的人,出麵的人就是袁閎。”

    “袁閎……你是說袁家也插手其中……難怪袁隗安心呆在家裏,袁紹是要走,這樣才能保證不管哪一方贏,袁家都是贏家。厲害啊,厲害。”李儒在心裏打起退堂鼓,自己決不能出麵與袁閎見麵;劉弘見李儒沒有糊塗,心頭也鬆了一口氣,繼續說:“袁紹走了,袁閎很可能走到台前……”

    李儒見狀,心裏更有底了:“司空大人,袁閎不會讓自己滿腹的才華被埋沒了是嗎?”

    “埋沒?”劉弘瞪大了眼珠子道:“說下去。”

    李儒的信心越來越足:“司空大人,這是袁閎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袁閎不是我們的人,是可以任意犧牲的對嗎?”

    劉弘不聽則罷,聽了就來氣:“那是肯定的,六國的人一直躲在幕後,根本沒把我們當做自己人。”

    這話非常不客氣,李儒也有點納悶,怎麽劉弘變得如此激動?李儒停頓片刻說:“那就好辦了,把袁閎推到最前麵,包括劉協登基,讓袁閎領銜上表。”

    劉弘輕蔑道:“你能讓袁閎出任司隸校尉?”

    李儒微微一笑:“你可以讓丁宮和六國的人說啊,就說我們絕對支持袁閎,他們既然躲在幕後,肯定是希望每一方都不占絕對優勢,我們這是在遂他們的願啊。”

    劉弘恨恨地說:“世上事,哪有那麽如願的,我先試試六國的態度。還有一件事問你,董卓是不是在拉攏呂布?”

    李儒點頭說:“呂布已經是董卓的義子了,要是你們原先還有什麽和呂布聯係的事,從現在開始全部斷掉;這個三姓家奴不愧是在草原上長大的人,沒有一點的底線,想要出賣個人,跟家常便飯似的。”

    伏完和吳循倒是有底線的人,可是現在坐在馬車裏,兩人特別希望自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家夥;他們沒想到,跟著楊奇來到懷縣,劉辯和何太後已經去了鄴城,於是又被楊奇帶來了鄴城。吳循還好,家人都在南陽老家,反正現在局勢未明,去哪兒都是一樣。

    伏完可不行,一家老小都在洛陽,心裏是時時刻刻都在牽掛;隻是伏完也是明事理的人,這時候非要先回洛陽,很容易被劉辯認為是背主而打入另類,要是鄭泰手下有個把熱血沸騰的莽漢,興許都會殺了自己,伏完最後也無奈同意前往河北。

    連楊奇都沒想到,劉辯取得鄴城如此順利,三人到達鄴城的時候,劉辯已經控製了全局,特地派沮授和郭嘉出城迎接三人。楊奇、吳循和沮授本來就認識,楊奇哈哈大笑道:“沮授,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沮授笑道:“我等早就想跟隨皇上,隻是洛陽障礙太多,一直未能直達天庭啊,現在好了,皇上到了河北,百姓有望了。”

    吳循詫異地問:“沮授,你可不是拍馬屁的人。”

    沮授正色道:“吳兄,大漢這些年缺什麽,不是人才,缺的是一個明君,還有錢;皇上正好能滿足這兩個條件,雖然後麵的道路會很漫長,但是振興漢室在望,我冀州上下擁護皇上,也正是出於這一點。

    黑山的張燕已經任命樂隱為長史,派張白騎和黃龍士來,說不管其他人如何選擇,他一定忠於皇上;正在中山郡與韓馥對峙的麴義也率部前來鄴城,聽從朝廷的安排。”

    吳循可是曉得冀州情況的,韓馥和前任冀州刺史最頭疼的莫過於張燕、麴義兩人,沒想到這麽容易被劉辯解決了,那隻能說劉辯能力與運氣一樣都不缺;楊奇問道:“皇上給了兩人什麽官職?”

    “張燕是鎮北將軍,麴義是征北將軍;楊奇,你教導有方啊。”

    難怪,吳循三人立即明白了冀州上下為什麽這麽歡欣鼓舞,劉辯畢竟是皇帝,能給的官職都高出冀州牧一籌,並且將來劉辯要是打回洛陽,冀州眾人的勤王之功那是不可想象的,差不多能再現光武中興時河北士族的輝煌。

    楊奇得意地笑笑:“皇上是天資聰慧,我就是討了個便宜。”

    郭嘉這時候才上前行禮見過楊奇三人,楊奇點點頭:“郭嘉,我們這些人年紀大了,坐談論道還是可以的,真要幫助皇上平定天下,還要靠你和荀彧這些年輕人。皇上為人寬厚,還望你一心協助。”

    郭嘉急忙施禮:“楊公放心,下官誓死跟隨皇上。”

    沮授和郭嘉的話感染了吳循,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吳循在路上瞅了個無人的機會,低聲問伏完:“要是皇上讓我們留在鄴城怎麽辦?”

    伏完苦笑道:“別問我,我現在也沒主意,吳大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一行人到了議事廳,劉辯也是滿臉笑容,請眾人入座說:“老師辛苦了,二位大人辛苦了,隻是洛陽現在不歡迎朕,朕隻能留在鄴城,吳循、伏完,你們可願意輔佐朕,討伐洛陽的那些逆賊?”

    劉辯這是沒打算留餘地,一開口就問到了關鍵的話題,吳循毫不猶豫地說:“臣願意。”

    伏完苦著臉站起來說:“皇上,長公主還在洛陽。”

    伏完的老婆可是漢桓帝長女陽安長公主劉華,論輩分是劉辯的姑姑;伏完搬出劉華,是在提醒劉辯,有的事不可強求,沒料到劉辯收斂笑容,鄭重地點點頭:“姑父,你放心,姑姑他們要是出了事,不管是誰,我都要他償命。”

    啊,伏完臉色大變,劉辯沒說滅九族,隻說償命,絕不是口誤,而是那個誰包括了陳留王劉協;伏完忍不住回頭看看楊奇,仿佛在問這就是你說的寬厚?楊奇會意笑笑說:“皇上,伏大人是想把長公主接過來一家團聚,不如請何太後書信一封,邀請長公主來鄴城踏青。”

    “好,我也很長時間沒見姑姑了,甚是想念,等會我就親自去和太後說。”劉辯扭頭說道:“吳循擔任尚書,伏完擔任城門校尉。”

    伏完目瞪口呆,他怎麽會不清楚,何太後的那封信會給自己家惹下多大的麻煩;吳循暗歎,什麽老師教什麽學生,楊奇和劉辯都是狡猾如狐,伏大人,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