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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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完還是不想表態,已經在旁邊站了一會的馬日磾突然說道:“袁紹離開洛陽的第二天,袁閎出任司隸校尉,袁隗依舊抱病不出,董卓和劉弘直接擁立陳留王劉協登基;伏大人,你是打算回洛陽,湊這個熱鬧?”
馬日磾說完,把手中的卷宗遞給了劉辯,劉協登基用的名義是班魚傳拿出的漢靈帝遺詔,遺詔是真是假恐怕沒人管,靈帝怎麽死的其實也沒有人打算翻案,隻不過是為了爭取大義這麽一說,就像馬日磾說的那樣,洛陽熱鬧非常。
伏完徹底傻眼了,他明白,自己必須表明立場了,否則眼前一關過不了;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劉辯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看上去想要背叛的人。伏完無奈地說:“臣願意出任城門校尉。”
劉協歎一口氣說:“姑父,不是我心狠,劉協在洛陽純粹就是一個傀儡,完全被董卓、劉弘擺布;而外地的將領和州牧是不會聽董卓的,我是受不了山河破碎啊。
吳循,你給洛陽的袁隗、楊彪等人寫信,劉協、董卓如果是因為感覺這些年受了委屈,隻是發發心中的怒氣,我可以原諒他們;劉協立即回陳留王府思過,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唯獨劉弘,滅三族。”
吳循等人苦笑,皇帝的話誰敢當真,劉協和董卓難道不怕劉辯過幾年秋後算賬嗎?劉辯的話聽上去似乎是一腔情願,其實就是在把那兩個人的後路堵死;不,準確地說是劉協一個人,董卓到目前為止還是打的清君側的名號,算是劉協的部下。
就算日後劉辯打回洛陽,董卓依舊有投降劉辯的機會;而劉協,從坐上那把龍椅的一刻,就注定和劉辯之間隻能有一個勝利者。劉協現在隻不過是被人操縱的傀儡,根本就不是想不幹皇帝就不幹的,更何況,劉協心中恐怕也有想法。
伏完試探著問道:“皇上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討賊。”劉辯毫不猶豫地說:“袁紹既然離開洛陽,馬日磾,起草聖旨,派郭圖去見袁紹,朕任命袁紹為衛將軍,在河內郡召集人馬,負責討賊。”
伏完傻了,劉辯沒有和任何人商議就定下這樣的調子,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曹操心中一動,問道:“皇上準備給袁紹哪些人馬?”
劉辯回憶著說:“河內太守王匡、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全部調給袁紹。另外派人傳旨,讓荊州刺史王睿和長沙太守孫堅出兵協助袁術,從南麵攻打洛陽;袁紹、袁術,先入洛陽者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曹操麵不改色,背後都滲出冷汗,劉辯的安排聽上去沒有什麽,其實張邈等人都是袁紹那個小圈子裏的人,這說明皇帝心中一本帳;眼下就是趁著董卓作亂的機會,看一看袁紹袁術到底是什麽想法。
郭嘉給劉辯點了一個讚,就憑這個策略,足以嚇住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沮授站出來說:“皇上,為防不測,臣願意率一軍前往孟津度一線助戰。”
劉辯搖搖頭說:“沮授,你還是協助曹操準備前往趙郡,防止黃巾軍趁機北上;趙商、程渙率軍前往河內郡就可以了。”
劉辯還是不放心沮授,趙商、程渙都是不會投降袁紹的人,兩營人馬與其說是助戰,不如說是去監視袁紹,防止這家夥把自己當做韓馥,冷不丁地率領大軍前來襲擊。
不過信還是要寫的,馬日磾、吳循、楊奇都給洛陽的士族寫了信,這些信在洛陽引起不小的震動;而後麵的消息更像是狂風驟雨,袁術在南陽接受了劉辯的後將軍任命,公孫瓚在渤海宣布出任鎮東將軍,袁紹在河內郡宣布出任衛將軍,號召關東州郡起兵討董。
董卓暴跳如雷,袁紹袁術現在成了劉辯的馬前卒,枉自己對袁家這麽委曲求全;董卓直接讓李傕帶著甲士去把袁隗請來,董卓麵色陰沉地問道:“老大人是不是對董卓不滿?還是認為獻帝登基不對?”
袁隗沒有被嚇住,心平氣和地對董卓說:“劉辯沒有退位,連罪己詔都沒下,你就另立新帝,各地州牧怎麽會服氣,這才是剛開始,後麵出兵的人會越來越多;皇上都說了,可以當做沒發生這件事,你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你以大將軍的身份掌權,和陳留王一起控製洛陽。”
董卓不是傻子,陳留王和漢獻帝之間的差別是可想而知的,和一個王爺一起控製洛陽,那還不如現在這樣;董卓拍拍腦門說:“太傅,漢獻帝還是個孩子,這樣上去下來,那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再說,不立新帝,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劉弘也不會幹啊。”
袁隗暗笑,是六國的那些人不願意,隻是劉辯現在取得冀州,又這樣大張旗鼓地宣布討伐洛陽,六國的人就不得不跳出來,繼續和劉辯把遊戲玩下去。木已成舟,誰都舍不得下船,那麽你們就玩下去吧。
袁隗不動聲色地說:“我已經老了,袁家的事現在都是袁紹袁閎他們做主了,如果你不改初衷,那麽就和袁閎去商議吧。”
袁閎在屏風後麵聽得真真的,但是一直到袁隗繼續敷衍了董卓半個時辰後走掉,袁閎才和李儒從屏風後麵出來;李儒問道:“袁閎,你也聽到了太傅的意思,你就出個主意吧。”
袁閎不屑地笑笑問:“不知道董大人是否願意割愛?”
“怎麽說?”
“把何襲人送給劉協。”
董卓沉聲問道:“為什麽?”
袁閎坦然答道:“為了激怒劉辯,這隻是第一步,然後請荀爽出任司空一職。”
“不可。”李儒完全猜到了袁閎要做什麽,首先是禍水東嫁,然後在一定的時候讓荀爽出麵去談判,那麽所有的矛頭就會都指向劉協,劉協就危險了;董卓、袁閎都是不顧人的小人,甚至會主動砍下劉協的頭顱去邀功請賞。
看見董卓投來詫異的目光,李儒不慌不忙地說:“洛陽擁立獻帝的大有人在,如果偏偏獎賞一個反對獻帝的荀爽,會讓眾人失望,質疑我們的實力和決心,別到時候袁紹還沒打過來,洛陽已經亂了。”
李儒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袁閎隻能退後一步:“那麽先試試何襲人,就讓班玉珊去當說客。”
“何襲人是我的,明天舉行獻帝的登基大典,就這麽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攔不住的事,我倒想看看,一個個都有什麽樣的本事。”董卓一拍巴掌就決定了,讓袁閎、李儒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應該不會下雨吧?”
班玉珊隻是在自言自語,剛才有人來見劉協,卻沒提具體是什麽事,詭異的是劉協一口答應;無疑,這是一件籌謀已久的事。這讓班玉珊有些為難,憑著幾分倔強和執著,她藏著班魚傳的秘密,幫著劉協慘淡經營;可是,不管在劉協還是班魚傳那邊,自己都是圈子外麵的人。
班玉珊查過漢靈帝死亡的過程,怎麽看班魚傳都是脫不了嫌疑,她輕輕歎息了一聲,兩道蛾眉皺了起來,很明顯,這件事對劉辯至關重要。一名侍女快步走進來:“班姑娘,外麵一下子來了很多人,看門的說,牛馬大車將道路死了。”
班玉珊快步走上二樓,從窗口向外看,視線越過屋簷,確實看到了那長長的車隊,幾個身穿錦袍的官員都在和門口的人點頭哈腰,還有更多的人在馬車廂裏沒有出來。
班玉珊感覺有點不對,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危險?可是她不明白,明明陳留王府現在開始興旺,為什麽會有不合時宜的錯覺;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劉協麵色陰鬱地走進來,掃了一眼班玉珊:“剛剛得到確切消息,明天舉行登基大典。”
班玉珊頓時驚呆了:“王爺這段時間忙的就是這件事?”
劉辯已經在冀州磨刀赫赫,袁紹在河內郡搖旗呐喊,針對的可就是劉協稱帝的事;登基大典一進行,就等於昭告天下,再也不會回頭。劉協冷笑道:“劉辯不敢回來,我不出麵,董卓他們能怎麽樣?接下來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皇帝。”
班玉珊的頭顱低低垂下,一聲不吭;劉協的年紀太小,根本沒有看到他那位哥哥的手段,劉協的決定,將改變很多人放人命運,包括她班玉珊的命運。劉協看出了班玉珊的擔憂,抬手道:“外麵的事你不必管了,劉弘會派人去弄。現在有另外一項任務交給你。”
“嗯?”班玉珊抬頭,任務,這可是劉辯第一次對自己說到任務;劉協道:“剛得到消息,何襲人沒走掉,你去勸勸他,嫁給董卓;董卓的夫人已經死掉了,何襲人好好侍候董卓,興許董卓一高興,就把他扶正了。”
劉辯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露出殘忍的快意;何進一度是劉協的噩夢,是讓劉協喘不過來氣的罪惡幫凶,何進死了,可他兒子女兒還在自己手裏,後麵可以好好出一口惡氣。
可班玉珊卻眉頭緊皺,這次在洛陽的行動成功得太容易,留下了好幾方的力量,班玉珊把這些念頭強行壓下去說:“洛陽一役,豪門已有所警覺,我擔心……何襲人的事於大局無補,反而易生亂子。”
劉協臉色陰沉下來,這可是他的主意,居然被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質疑?好在劉協沒有失去理智,咬著牙說:“我就是要他們看到我的獠牙!”
到了這份上,班玉珊隻得閉上嘴,君主可是真龍天子,怎麽會有獠牙?
劉協也察覺了自己的失態,補救道:“姐,我也是沒有辦法,董卓的凶殘你是曉得的,我們就是那任人捏的泥團;你要是不去,興許董卓還要用強,這也是為了何襲人好。”
明知道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話,班玉珊隻能選擇相信:“好吧,我去一趟大將軍府。”
洛陽的大將軍府幾乎就像一個軍營,西涼軍任意地進進出出,戰馬悠閑地吃著花園裏的野草和鮮花,那些羌人戰士看見班玉珊都露出挑釁的笑容,甚至調戲地高叫著班玉珊聽不懂的詞語。
以班玉珊的智慧,壓根不需要聽懂,就看那些羌人猥瑣的眼神便能猜到話裏的意思;董卓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是故意將一支剛剛到達洛陽的羌軍安排在這裏,含著威脅何九韜和何襲人的意思,說白了,是欠缺大人物的風度。
何襲人的小院前站著站崗的士兵,小院裏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本色,與外麵的將軍府仿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何襲人正坐在木凳上曬太陽,看見班玉珊進來,冷笑道:“恭喜,皇後娘娘。”
麵對何襲人諷刺的目光,班玉珊苦笑道:“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劉辯已經占領鄴城,來信要劉協好自為之,說給劉協、董卓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隻要在一年之內不稱帝,到時候一切原還原,便赦免兩人無罪。我們都看走眼了,劉辯的心機深不可測。”
何襲人銳利的目光一閃而過:“可是依舊阻止不了劉協稱帝?說吧,找我什麽事?”
班玉珊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猶豫了半天才說:“董卓想娶你。”
“娶我?”何襲人笑了起來:“董卓不是在皇宮裏都胡作非為嗎?還需要這樣鄭重地請你當媒人?看來劉協還是喜歡那把龍椅的,你們真是伉儷情深。其實你不需要找我,你去找何九韜,他一準答應。”
班玉珊喘了口氣說:“襲人,我是希望你幸福。”
勉強之下,班玉珊的幸福兩字聲音跟蚊子叫差不多;何襲人收斂笑容,目露凶光說道:“你是董卓的幫凶,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班玉珊灰頭土臉地走了,何襲人立即被綁了起來,嘴裏還塞上了布團,不是怕何襲人叫喊,而是怕何襲人嚼舌自殺;何九韜來了一次,看看何襲人就走了。何襲人自以為清白不保,沒想到夜裏被裝上馬車送到西園,看著唐姬幫助自己解開繩索,何襲人擔心地問:“出什麽事了?”
唐姬平靜地說:“荀爽用我們兩人和七柳丘的百姓作為交換條件,同意出任劉協的司空,董卓出任太尉,劉弘改任大司馬。從現在開始,你安全了,我們隻需要等待皇上打回來。”
可惜劉辯沒有聽到這話,劉辯現在正在忙碌中,趙雲到了,趙雲沒有讓劉辯失望,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劉辯立即任命趙雲擔任虎賁軍的校尉,編製八百人,專門跟隨自己。現在劉辯的心腹人確實不夠,張飛、趙商兩人都要去統兵打仗,趙雲正好補了這個缺。
另外一個讓劉辯沒想到的是臧洪,臧洪是遵守諾言而來,當時臧洪不願意跟著劉辯做生意,但也承諾會輔佐劉辯,所以一聽說劉辯在鄴城開掛,臧洪便從老家跑來,劉辯讓臧洪做了張飛的助手,算是給張飛這家夥拾遺補缺。
對於張燕派來的使者張白騎、黃龍士,劉辯也是極力挽留,怎奈張白騎在黑山還有上萬手下,必須回去,隻有黃龍士留了下來。黃龍士怕劉辯多疑,解釋說:“張燕的威望不及死去的張牛角,黑山軍十萬之眾,張燕真正能指揮的隻有兩萬人,我和張白騎加在一起不到兩萬人,其他的人隻是合作的態度。
現在於毒、白繞、眭固三人就在和青州、徐州的黃巾軍聯係,他們的目標是兗州和冀州,隻不過因為青徐兩地的黃巾軍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所以才在短時間內沒有成功。不過就算以於毒等人的實力,單獨攻打魏郡、東郡,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皇上任命張燕為鎮北將軍,一定會激起三個人的證明之心。”
黃龍士的說法有道理,劉辯問道:“需要我加官許願?”
黃龍士搖搖頭說:“隻有打敗他們,加官許願才有作用;但是皇上另有機會。”
“請講。”
“皇上擅長格物,要是能把張角的能力展現一二,對於大人物恐怕不夠,但是對於黃巾軍下麵的信徒,那足以招攬;說白了,鬧事的絕大多數人隻是為了一口飯,一個證明自己的結果。”黃龍士說完,殷切地看著劉辯,這其中也包括他和張燕的小心思,歸降以後日子漫長,誰也不能保證日後的榮華富貴與安全,劉辯要是帶上一點太平道的色彩,比什麽允諾都看可靠。
荀彧和鄭玄同時點頭:“皇上,可行。”
劉辯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張角擅長什麽啊。”
黃龍士從袖中拿出一份卷宗說:“我和張燕羅列了一些,不行,還可以問問楊鳳。”
黃龍士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隻不過看到張角的一些表演,至於真貨,作為張角嫡傳弟子的楊鳳,肯定知道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