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看不懂的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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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猶豫了片刻,決定告訴高順,畢竟後麵還是要需高順賣命,遲早是瞞不過高順的;呂布說道:“有人給了我這個建議,隻是沒說什麽幫助,我讓魏越去打探了。”
呂布的眼中閃過一絲狡詐的神色,但馬上收斂無遺;高順大吃一驚,他知道魏越是一個武將,可是魏家也是士族,要不然呂布怎麽會去娶沒什麽姿色的魏氏,那些聯係呂布的人,一定是魏家介紹的。
高順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怪不得呂布會不顧現狀,隻是看起來鄴城的勢力似乎鞭長莫及,但會不會被人察覺,最後暴露都很難說;高順嗅出了其中蘊含的危險,於是開口勸道:“呂將軍,太冒險了!孤軍行動簡直就是引火燒身,會把我們都毀了的。”
呂布張了張嘴,心裏卻是吃驚不已,高順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也很少過問這方麵的事,但是現在卻是如此鄭重地在勸自己;呂布用力扭了自己一下,確定不是做夢,這才沉著臉說:“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隻是我擔心劉辯日後反悔,我成了韓信、彭越那樣的下場。”
高順一時無語,對於呂布這樣的擔心,他還真的是無話可說;劉辯現在才十幾歲,興許把信譽什麽看得非常重,可是隨著劉辯的年紀增長,誰知道將來會不會變成另一個人。高順躊躇著說:“呂將軍,將來的事誰都沒法說,但是你現在動,很可能就不用考慮將來。”
“我還真的不相信。”呂布口氣頗為不善的說道:“劉辯的小聰明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沒有經過那種大戰的場麵,隻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要不是李傕等人倒戈,關中也不會那麽快崩盤。”
“哦。”高順隨口應了一句,覺得無需再說下去,呂布要是連這個都沒看透,說什麽都是白搭;高順就是一個不管從什麽方麵來看,都挑不出多少毛病的將領,好人,沒多少背景,敬業。
呂布皺起眉頭,顯然對於高順的反應有些不滿意:“你怕了?”
“擔心,”高順不屑於扯謊,在高順的字典裏,騙人絕對是肮髒的;一瞬間,呂布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一個能訓練出陷陣營那樣強大隊伍的人,竟然會擔心,說出去還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很快,呂布想到了對付高順的招數:“我為什麽有點心動,我是吃夠了默默付出卻被人遺忘的苦頭,如果能幹出點成就來?或許,可以名留青史,榮辱得失算不了什麽。”
高順雖然心裏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無法拆穿呂布,隻能放下心裏的芥蒂說:“我們去洛陽不到兩百裏,可以以等待糧草為名在這裏停滯,一定要等到鄴城與袁紹徹底決裂再動手。徹底決裂,就是雙方再無和好的可能。”
“那當然,我又不是傻子。”呂布糊弄完高順,就在陸渾縣停頓下來,等了三天,等來的是魏越帶回來讓人猝不及防的消息,袁紹在河內郡的太守董昭和從事韓浩竟然投靠了劉辯,不僅把河內郡交給了鄴城,還把跟袁紹有來往的豪門和袁紹派去河內郡的人全部抓了起來,把袁紹在河內郡的勢力一舉鏟除幹淨。
這個消息讓呂布慶幸無比,要是按照襲擊洛陽的腳本走,自己恐怕正麵臨著一個巨大的陷阱。三天沒出帳的丁宮找到了呂布:“呂將軍,豫州的軍情緊急,糧草下午就到,我們是不是繼續動身?”
“當然。”呂布毫不遲疑:“明晨出發。”
呂布大軍的動向沒有瞞過袁紹,在劉辯派出這麽多人馬中,也隻有呂布、曹操是軍中宿將,袁紹自然不會忽視;呂布在路上停步不前,袁紹還竊喜了一番,不管是呂布對鄴城有想法還是怕了自己,總是多給了自己一絲準備的時間。隻是董昭、韓浩兩個二五仔出賣了河內郡,呂布跟著就開始加快行軍速度,讓袁紹開始擔憂。
袁紹也沒想到鄴城的反擊如此迅速,劉辯準備禦駕親征,就連馬日磾、孔融都嚷嚷著跟著一起出征,田豐、許攸、荀諶的判斷難得的一致,鄴城早有準備,行動計劃預先泄密。至於鄴城沒有加強下邳的防守,是估計到下邳那邊有內鬼,並且要袁紹一個不可狡辯,不,不可辯解的背叛事實。
看完斥候的軍情,袁紹有些著急地問田豐:“有沒有策反呂布的可能?”
袁紹本身也是兵法高手,覺得自己一眼就能看出鄴城真正的用心,以東郡和東海作為爭奪的戰場,其他地方則是賞賜各路人馬的地盤。而在那些打著劉辯旗號殺來的諸侯中,最有威脅的是袁術和呂布,袁術是不可能放過這滅了袁紹的機會,唯一的變數就在呂布身上。
田豐毫不客氣地說:“呂布未必再有背叛的豪氣,況且給主公出謀劃策的人肯定也在遊說呂布,當務之急,是我們要用勝利來說話,否則,在鄴城不斷取得戰場上勝利的時候,大部分都不會投奔我們。主公,現在我們要放眼長遠,豫州是四戰之地,就算呂布倒戈一時獲勝,終究是在對方的合圍中。我們現在要選擇的是徐揚還是青徐。”
袁紹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抬手說:“先生請講。”
田豐不慌不忙地說:“要是青徐,我們就和曹操決戰,隻要打敗曹操,我們就能在徐州站穩腳跟,隨後橫掃黃河以南,與鄴城一爭長短。若是主公想要徐揚,此刻我軍就應該進攻廣陵郡,然後攻打九江郡,與廬江郡的陸康、丹陽郡的劉繇連成一片,抱團與鄴城對抗。
一場勝利以後,便可以派人聯係呂布,讓他出任豫州牧,替我們分擔鄴城方麵的壓力。呂布真要有想法,就一定會答應主公的邀請;否則,這個人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廢人。”
袁紹歎了口氣,許攸曉得袁紹不甘心失去東郡等地,輕聲說道:“要是主公現在精力無法分散,不如讓大公子率領一部先取廣陵,與劉繇聯係,聯手攻打九江郡,給汝南那邊減輕一點壓力,主公可以先和曹操談談。”
“沒用的。”從小的玩伴,袁紹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曹操:“曹操在劉辯手下可以躋身前十,將來的前程清晰可見,曹操不會改變主意的。我決定向北進軍,不是為了敘舊,而是要擊敗曹操;袁譚帶人與和劉繇、陸康攻打九江郡。”
荀諶頷首說:“主公豪氣幹雲,自然是一件好事,我總感覺鄴城這次的意圖太明顯,不應該這樣啊,劉辯、盧植可都是喜歡後發製人的人,或許有我們想不到的地方。”
荀諶可是荀家的人,荀家幾乎是不加掩飾地支持劉辯,要不是袁紹現在實在是太缺人,袁紹情願自己養著這樣一位大神;袁紹想了想說:“荀諶,你和我同行,田豐坐鎮沛縣,和袁熙調集各方物資;你們放心,我是在等廣陵郡的消息。許攸,你留在沛縣準備一支七千到一萬人的軍隊,顏良那邊讓荀諶協助。”
許攸有點尷尬,東海郡那邊沒有進展,真的是怨不了自己;青州軍、泰山軍、東海軍本來就能征慣戰,加上荀攸和徐庶兩人詭計多端,顏良雖然驍勇,但架不住對方人多,才會每次都被曹操揍得滿地找牙。準備軍隊,其實是袁紹安慰自己的一個手段,袁紹都不在沛縣,誰會聽自己的,把人馬調過來。
反而是田豐懂了,頷首道:“二公子就在沛縣,不如讓二公子跟著許大人曆練曆練。”
許攸這才反應過來,袁紹現在是想讓袁熙出來領兵了,急忙說道:“田大人言重了,主公放心,我一定幫助二公子編練人馬。”
袁紹這才故作無奈地說:“這小子不成器啊,要是像袁譚、袁尚那樣,我就放心多了。”
袁紹這是違心之言,袁熙籌集糧草從沒出過差錯,袁尚卻把濮陽丟掉了;隻是三人都曉得袁紹的德性,沒人會和袁紹爭執,許攸更是很幹脆地說:“二公子隻是性格差了點,我一定幫他改了這個毛病。”
“好。”
徐州的戰局真的讓人看不懂,北麵的東海郡還在廝殺中,南麵占據廣陵的笮融卻出人意外地搶掠了一番財物後,南下秣陵投靠薛禮;劉辯方麵的徐州刺史陳登又沒有動作,袁譚輕而易取地攻占了廣陵郡。袁紹軍占據廣陵,隨即殺到壽春城下,而劉繇也派笮融、薛禮出兵,逼得袁術不得不從廬江和汝南兩個戰場撤軍,
可就是此時,才得到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劉辯親征到了東郡,沮授留下張郃協助陳宮駐守東郡,大軍突然南下,和從洛陽出兵的鄭泰會師許縣。劉辯竟然命沮授為平南將軍,統領張飛、董承大軍衝進南陽,袁術手下的南陽太守華歆率眾迎接,張飛攻占了棘陽、董承攻占了穰縣,劉表不得不出兵鄧縣和新野防禦。
所有人這才發現,劉辯的目的還是在於支撐點,並沒有攻占徐州或者豫州全境的打算,而這時候,田豐發現了袁紹的劣勢,就算袁紹攻占九江郡,實際上仍然是被劉辯逼得後退一步,而讓劉辯的勢力直接進入了豫州和荊州。
或許這才是劉辯為什麽讓李傕控製關中的原因,就是因為李傕沒有能力鎮住關中群雄,這樣就避免了對洛陽的威脅。而呂布等人在豫州,同樣是這個作用,這樣,在南陽的沮授就可以壓製劉表和即將在漢中上任的劉協。
細作已經打聽清楚劉辯那裏的配置,隻是多調了董昭、鍾繇兩個謀士,劉辯的這一套班子雖然在戰場上默默無聞,但在其他地方,每一個人都是非常出名,就像郭嘉,是劉辯挖牆腳挖去的人才,原本也就是袁紹手下一個不入流的謀士,現在隨著青銅司的赫赫戰功而名揚天下。
郭嘉的崛起,顯然在士族之中,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了,可是郭嘉確實沒有什麽出色的戰場上表現;按理說,劉辯不應該如此托大和冒險,就算找,也應該找一些有過戰場經驗的人。隻是考慮到劉辯手下的人才不多,沮授去了南陽,用郭嘉、張昭也是可以理解的。
田豐感覺到不妥與事態的嚴重性,到目前為止,劉辯用人方麵沒有什麽發生過什麽大錯,尤其是劉辯特地招攬的人,無一不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尤其作為皇帝的劉辯,按理不太會加入戰場,但是這次有些例外,田豐最擔心的就是劉辯是個吸引人的假目標,真正的殺手在其他地方。
“田豐,你倒是說句話啊!”袁紹絲毫不掩飾他臉上的心急,在他看來,劉辯的親征就是為了掩護沮授的行動,現在沮授到了南陽郡,等於是給袁術那個紈絝子弟續了一口氣,下麵會在汝南與自己展開打仗,逼得自己從徐州、揚州調動軍隊。
這也是袁紹趕回沛縣的目的,有重新布局的打算;田豐想了想,緩慢地搖搖頭說:“我也吃不準鄴城的想法,但是我能肯定的是,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袁紹狐疑道:“揭曉?等到揭曉,汝南就不在了。”
“主公,首當其衝的肯定不會是我們。”田豐皺眉道:“荊州的劉表剛剛把蔡瑁派去新野,應該是打算對南陽下手;就怕沮授這一到,劉表打了退堂鼓。”
田豐的分析也算在理,袁紹看向了許攸,問道:“你的看法?”
許攸在曹操麵前連連吃癟,袁紹無奈,讓荀侃替代了許攸在徐州的軍師職務;許攸也一直想挽回自己的聲譽,聞言笑道:“其實也沒有多少可說的,劉表是那種讓人感覺非常謙虛和謹慎的人,但這種謙虛是一個假象,骨子裏,劉表也是有淩雲之誌的。現在我們不知道劉表到底在荊州能做多少主,不如派一個人去襄陽看看。”
田豐微微一愣,許攸的意見不錯,關鍵是許攸說話間吞吞吐吐的樣子,顯然是有更重要的東西沒說出來;袁紹更熟悉許攸,笑著說:“許攸,什麽話盡管說,我們相交二十多年,沒有話不能說。”
“唯一的擔心,是劉辯順著東郡一路往南殺,不僅會占據整個東郡,還能與張邈會合,擠壓我在北線各郡的生存空間。”許攸如臨大敵般地說道,田豐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許攸說的意思就是,劉辯的目標到底是南陽還是東郡,也就是在袁紹的西麵還是北麵;相對於劉辯,袁紹的兵力不足,一旦調動錯了,麵對的就是慘敗。
按理說,既然沮授出奇製勝,劉辯就應該徹底掌控南陽,分頭擋住袁紹和劉表;但要是劉辯的目的是步步推進,直到把袁紹軍壓製在豫州一帶,那麽劉辯絕對可能從濮陽一路打過來,畢竟東郡等地的士族並不是袁紹的老鐵,劉辯能開出的條件更加優厚。
田豐有種直覺,好像最該倒黴的不是坐在正中的袁紹,而是在漢中的劉協;想到這些,田豐試著從劉辯的角度針對劉協布局,忽然發現了端倪。沮授在南陽,雖然殺不進漢中,但是對於上庸、房陵可以形成威脅;田豐明白了,劉辯其實並沒有把袁紹看得多重,也不在乎揚州的得失,劉辯在乎的是劉表的荊州和劉協的漢中會不會形成一體。
更多的情報還需要求證,田豐感覺有種緊迫感,迫使他不得不說出心中的疑慮;袁紹與許攸都是一怔,隨即明白田豐說的可能性很大,隻要沮授控製了南陽,在上庸和房陵任命追隨劉辯的官員,那麽荊州與漢中最近的一條路就被切斷了,身為罪臣的劉協就算擁兵十萬,也無法前去攻打上庸,一動,就坐實了再次謀反的罪名。
許攸苦笑道:“那麽劉辯親自率領的就是主力了。”
袁紹不屑地說:“既然如此,我讓袁尚、文醜坐鎮汝南,讓朱靈前去增援高幹。”
田豐、許攸其實都認為文醜更應該去東郡,但是袁尚是袁紹最喜歡的兒子,在袁紹的心目中比一個東郡重要,兩人實在無法相勸,好在有程昱、李乾、薛悌那幾個坐地虎在,估計一時半刻不會有什麽問題。
蔣義渠突然快步走了進來:“主公,九江郡告急。”
告急,袁紹一下子站了起來,九江郡的戰局不是一直很順利嗎?袁紹冷靜地說:“念。”
蔣義渠一念三人才知道,袁術把在廬江郡血戰的孫堅之子孫策調回了壽春,這個小家夥大有孫堅之風,竟然一舉打敗了笮融、薛禮;本來勝敗是兵家常事,誰知道笮融那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竟然殺了薛禮,吞並了薛禮的人馬,直接逃往江南的豫章。
這樣一來,原本與紀靈大戰的袁譚一下子陷入了孫策、紀靈、張勳的三麵夾擊中,隻好退兵回到廣陵郡,紀靈等人正在分兵收複失地,按照袁譚的估計,袁術很快就會收複九江郡全境。
這個消息足夠惡劣,袁紹咬咬牙說:“田豐,我們去廣陵郡,一定要拿下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