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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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見王越也在,掃了一眼桌上那些自己的物件,會意地一笑:“皇上還真的是重視微臣,我說實話,董卓死後,我投靠了劉弘;劉弘是自願被我殺死的,劉弘臨死前要我在朝中等著,說會有人來和我聯係,那半枚錢就是信物。至於具體的做什麽,我不清楚,來鄴城後,我可一點錯事都沒做。”
“荊軻刺秦王,李儒,我們還真是小瞧了你。”郭嘉擊掌笑道:“劉弘沒有讓你做死士,說明對你期望極大,你一個背叛董卓的二五仔,劉弘憑什麽相信你;除非,你原來就是劉弘的人,所以刺殺董卓的時候,你才會出手,不是為了活命,而是要了解董卓的性命。這就解釋得通,你為什麽在董卓手下的時候,沒有盡心盡力幫助董卓;讓我想想,誰在你的一係列手段中獲得了好處,不是劉弘……是,是劉協。”
劉辯、荀彧、王越都是精神一振,郭嘉的分析沒錯,把所有不合理的因素派出掉,合乎邏輯的就是答案;劉弘都把自己的腦袋給了李儒,怎麽會是李儒效忠的對象,劉協才應該是那個人。王越的眼光盯著李儒,李儒並沒有害怕,郭嘉要是連這點都推斷不出來,青銅司早就應該換了老大;李儒笑笑說:“我是一個小人物,朝秦暮楚,誰給的好處多,我就幫誰。”
李儒的話很牽強,明擺著有許多破綻,沒想到劉辯搶著說:“我就喜歡識時務的人,李儒,既然那個人沒聯係你,給你三天時間,你把和劉弘、劉協的事說清楚,我就既往不咎。我不需要你的忠心,我需要的是你的投名狀,劉弘肯定給你準備了一份,另外你需要完成一個任務。”
李儒暗叫不好,劉辯這家夥完全不按照常理出招,並且把話全部咬死了;李儒頷首道:“請皇上吩咐。”
劉辯點點頭說:“這三天你正好有空也考慮考慮,我要你去審問唐姬,問清楚唐姬的秘密和張既、唐瑁的秘密。”
唐姬刺殺劉辯失敗後被扣在行宮一直沒審問,張既除了說自己和唐姬清白後,什麽也不肯交待;劉辯手下無人請纓,劉辯也沒有催手下,不外乎是去審問的人必定要動刑什麽,即便問出來也名聲有損。李儒苦笑一下:“皇上是想徹底斷了臣的後路?”
劉辯大大咧咧地說:“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個農夫在回家的途中發現路邊一條蛇,以為蛇凍僵了,於是就把蛇放在懷裏給蛇取暖。蛇蘇醒便本能地咬死了農夫。你的才能不在郭嘉之下,我卻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想做善事積德,我想重用你,但是不想被毒蛇咬一口。唐姬和張既現在都在關押中,該從哪裏下手,你想好了以後,和郭嘉商議就可以了;當然,我不會勉強你,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李儒又是失望又是詫異,劉辯把話說透到這個地步,失望的是自己原先的想法無法實施了;詫異的是,劉辯似乎對自己的心狠手辣很有信心,劉辯是從哪裏發現的。李儒不知道的是,要是劉辯沒穿越,原先的宿主可是被他李儒一杯毒酒毒死的;有這樣的情節,劉辯怎麽會認為他是一個好人。
王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道:“李儒,你見過先帝吧?”
李儒本來就對王越顧忌,措不及防下臉色一呆,這可是李儒被抓進來以後沒有出現過的表情,郭嘉明白王越詐對了,李儒就算不是那個秘密與蹇碩見麵的人,也一定是漢靈帝埋下的一顆棋子;這麽看,劉辯當時的裝傻實在是高明。郭嘉看看劉辯,又看看李儒笑道:“李大人,好好想想,到時候我們細談。”
李儒哈哈一笑道:“皇上在這裏,我無需隱瞞,我是先帝安排去董卓那邊的人。很遺憾,先帝沒有來得及拿下董卓,但是微臣在董卓那邊不敢稍有怠慢。”
李儒的解釋太過蒼白,劉辯放下臉問:“那你應該第一時間與朕聯係,而不是去助紂為虐,說說,當時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皇上。”李儒正襟危坐說:“臣是怕董卓黨羽甚多,大將軍何進不待見臣,所以去找了當時的司空劉弘,誰知道劉弘與董卓早有勾結,他就設計把臣拖下了水;臣不答應不行,要不然劉弘就會把臣的身份告訴董卓。”
劉辯微微一笑,似乎對李儒的解釋很感興趣:“董卓就這麽厲害?我記得當時你就在洛陽,可以選擇留在洛陽,或者逃到其他什麽地方,不需要去經曆那些事。”
劉辯的話有些胡攪蠻纏,荀彧想要化解一下,話到嘴邊想了想又覺不妥,劉辯有此一問,想必是知道什麽。李儒也是這個猜測:“臣有私心,也想看看兩人能不能成事。”
李儒的解釋近乎完美,劉辯心中更不相信這個家夥,表麵不動聲色點頭,讓唐一凡帶著李儒回去審訊室;劉辯坐在那裏想了半天,又道:“郭嘉,是不是不對勁?”
“是的,臣有個荒唐的猜測,說出來還望皇上贖罪。”郭嘉難得地在劉辯麵前嚴肅起來,讓劉辯有點發慌,揮揮手說:“但說無妨。”
郭嘉還是出去一趟,讓門外所有的護衛都走得遠遠的,才回來說:“先帝準備了一批人,想要讓漢中王取代皇上。”
荀彧臉色微變,郭嘉的話可是在打劉辯的臉,有說劉辯的登基不正的嫌疑;沒想到劉辯沉思了一下,點頭道:“你的看法不錯,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李儒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忠於劉協,其實是忠於我父皇。”
劉辯對漢靈帝沒有什麽感情,看待這種場麵更多的是旁觀者和對手的角度;但是這份平靜在其他三個人的眼裏,那就是不一般了,純粹就是心死的象征,就連王越都在心中估算,劉協還能活多長的時間。
恰在此時,趙雲走來在門外報告:“皇上,郗慮派人送信,孔融、吳匡、耿武三位大人在行宮等待。”
劉辯當即明白過來,笑道:“看來李儒還是有影響力的。”
王越表示著自己的不滿:“他們是想幫李儒說話?”
荀彧微微一笑道:“肯定不是,他們是在某些不適合出麵的人出麵。”
劉辯笑笑:“我也不願意時時麵對這些人際糾紛,隻是沒有辦法;郭嘉,讓司馬朗去審問朱順水,我們就先走了。”
劉辯回到行宮,早已等候多時的吳匡率先迎了上來,一路跟著劉辯來到禦書房:“皇上,聽說李儒被抓到青銅司去了?”
劉辯坐下來看看吳匡:“你和李儒也有交情?”
吳匡往後退了幾步,躲開劉辯的目光說:“那怎麽會,是有人托我來看看……是驃騎大將軍找了太後……具體情況我不知道,皇上,你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吳匡突然住口,何太後與何苗可是劉辯的長輩,又是位高權重的人,有些話還真不好說;劉辯短歎一聲:“唉,我明白,吳匡……你回去和太後說,這次我給二舅一個麵子,有什麽話讓他當麵來說……我最起碼要曉得是哪個找他的。”
劉辯的話很清楚,最後一句也是給何太後的解釋,吳匡急忙說:“皇上,別放在心上,他們會明白你的。對了,皇上,益州你打算怎麽辦?你懂的,劉範是我侄女婿,家族這邊也很糾結。”
劉辯差點要拍自己的腦袋,劉備後來占據益州,娶的就是死去劉範的遺孀吳氏,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原來吳匡也能影響益州的局麵,劉辯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我可是看好劉璋,其實並不是劉璋的能力有多出眾,而是劉璋的手腳幹淨。”
手腳不幹淨,一般都是指小偷小摸的行為,劉辯這麽說,其實已經很明顯了,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那也要贏了才行,否則竊國也是偷。而且偷的就是劉辯的東西,你要劉辯支持劉範,用腳指頭想也是不可能的;劉辯沒有把劉範當做反賊,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吳匡歎了口氣:“聽我侄子吳懿說,劉範也是逼不得已。”
劉辯理解地點頭說:“所謂一步錯,步步錯,你給劉範傳個信,隻要他離開漢中,我會另外安排。現在的狀況,我隻能在益州試著安排一個去處,看他有沒有造化脫身。”
吳匡帶來的信息完全是一個新的發現,以至於劉辯在後麵與孔融、耿武見麵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好在禰衡、郗慮及時圓場,也沒有說錯什麽。這兩人來,也沒有什麽事,孔融和耿武都是希望劉辯不要動黃琬,好歹這是一個頂尖士族的家主、朝中的大佬,哪怕有什麽想法,不睬他就是了;劉辯原本就沒想過出手,答應得蹦脆,隻是在心裏勾了一個圈,把耿武劃到了士族的那邊。
在一個旭日普照的冬天早上,長安終於傳來了大戰的消息,皇甫嵩不愧是名將,選擇了出奇製勝,帶著大軍直接穿過子午穀,在李蒙的接應下直撲長安,讓關中的守軍措手不及;可皇甫嵩還是慢了一步,李傕已經將郭汜等人的隊伍全部調出了洛陽,士孫瑞、賈詡、王承三支人馬先進了長安城,讓皇甫嵩原先在長安的布局無法啟動,還死了幾十號人。
郭汜不願進攻陳倉等地,也在李肅的建議下向東撤離;皇甫嵩唯一得到的好消息是樊稠襲擊馬騰得手,占領了扶風郡。皇甫嵩隻能讓樊稠前來長安會合,和皇甫堅壽圍住長安,自己和李蒙前去追擊郭汜、楊定。
張濟、胡才率軍來增援郭汜,先後被皇甫嵩擊敗;楊定與皇甫嵩一戰幾乎全軍覆沒,帶著不到千騎直接逃亡南陽;關中的不少豪門都加入了皇甫嵩的陣營,西河太守李樂也在這時候起兵響應皇甫嵩,牽製並州準備南下的大軍。
洛陽震動,就連鄴城也是流言四起,要不是盧植已經前往洛陽坐鎮,恐慌的程度還會更高;可是劉辯似乎毫不在意,該幹什麽繼續幹什麽,而楊奇、馬日磾也是如此,麵對各地的奏章一律回複,戰事正常,無需擔心。
鄴城再度傳出驚人的消息,說劉表準備北伐南陽,這次連何太後都坐不住了,特地召見荀彧詢問;何太後很清楚,荀彧才是劉辯的心腹。等問清楚劉辯確實沒有新的調兵方案,何太後也有點慌神:“荀彧,皇上就這麽有把握?”
荀彧平靜地說:“太後無需擔心,皇上對前線的將領有信心,李傕還在長安,即便郭汜等人兵敗,關中還有段煨等人的大軍,隻是皇甫嵩是軍中宿將,沒有那麽容易被打趴下,需要一點時間。”
荀彧的話怎麽聽都像是在安慰人,何太後勉強笑笑說:“是哀家失態了,不過荀彧,你還是要去皇上那裏看看,到底是真不在乎,還是自己憋著。你是明白人,哀家不在乎江山,隻在乎皇上。”
可憐天下父母心,何太後話說到這個份上,荀彧沒有拒絕的理由:“臣遵旨。”
荀彧到了行宮,先見了郗慮和趙雲,問清楚劉辯確實沒有什麽狀況,才來到禦書房;劉辯正在桌上奮筆疾書,抬頭看見荀彧,問道:“皇甫嵩大軍打到哪兒了?”
荀彧看著心平氣和的劉辯,忽然間有種感覺,仿佛劉辯根本就不是一個皇帝,反而是一個豪門外的看客,笑看風雲變幻。就這份本事,足以讓荀彧吃驚不已,朝廷上多少人都在擔心皇甫嵩席卷關中,馬日磾和自己都化解不了那份情結,要不是都知道劉辯預先讓盧植坐鎮洛陽,現在早就亂了。
劉辯哪裏來的這份從容,成了荀彧眼下最為感興趣的念頭,他看得出來,劉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神閑氣定;荀彧可是劉辯的親信,毫不糾結地問:“皇上對李傕這麽有信心?”
“我對賈詡有信心,還有劉備;再不行,還有盧植、蓋勳。”劉辯不是糊弄荀彧,賈詡能幫助張繡擋住曹操兩次攻打宛城,那份心思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失去長安;李傕的兵力其實不亞於皇甫嵩,隻是劉辯和郭嘉、戲誌才的看法一樣,關中諸將誰會反水根本判斷不出來,就把賭注壓在李傕身上,讓他一個人死守長安,拖住皇甫嵩的大軍。隻要長安在,皇甫嵩就無法橫掃關中全境,劉辯相信,劉備一個人就能把皇甫嵩以外的那些叛軍將領逐個打趴下。
這個答案並沒有讓荀彧滿意,劉備在並州是打得不錯,但是還沒有到一鳴驚人的地步;不過,盧植是個最有力的保證,這是能與皇甫嵩、朱儁比肩的名將,兵力又是皇甫嵩的數倍。荀彧問了下一個問題:“皇上準備以何人去攻打隴右?”
“劉備、馬騰,牽招、徐晃等人都是要調回來的。隻不過現在還無法做最後的決定,看皇甫嵩兵敗的情況吧。”劉辯也有些不能確定,沒有了張飛,劉關兩人是不是還能像曆史上那樣出彩;馬騰的情況反而好一點,從青銅司搜集的資料看,龐德還在馬騰手下,馬超也已經入伍了,別看這次馬騰被樊稠打得狼狽不堪,隻要條件合適,這兩個人很容易幫著馬騰觸底反彈。
在劉辯看來,郭汜等人的實力猶在,隻要自己這邊取得一場勝利,一切都會出現大的反轉;皇甫嵩的影響力再大,也不可能左右整個關中的走向,否則當初就能輕易地滅了韓遂和董卓,不會讓事態發展到目前的地步。這是一場比拚耐力的較量,劉辯知道皇甫嵩在關中的口碑不錯,想要一下子抹黑不太可能,隻有用軍事上的勝利,才能真正把關中拿到手中。
“好在劉璋在益州還給力,與劉協糾纏不斷。”荀彧看到了皇甫嵩的弱點,劉協現在就是想不顧一切支援關中,因為有劉璋在,還是心有餘力不足;劉璋這個人的出現,很有意思,也讓人有些感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劉璋的能力是一方麵,劉璋身後的臂助才是關鍵。
巴蜀豪門很清楚,一旦劉協控製了益州,那就是與劉辯逐鹿天下,可是劉辯基本上已經控製了北方,那種成功得把握太小,最後滅族的機會太大。要不然,憑借劉璋一個人,怎麽可能與劉協抗衡到現在,劉辯早就有所安排,就是到一定的時候承認劉璋對巴蜀的控製權,包括對劉璋的部下,都是不吝職位。
劉辯從荀彧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遇到對手的凝重,笑了笑說:“劉協和王允都是非常難對付的,把公文拿出來蓋印吧。”
劉辯對荀彧的決定當然沒有疑問,畢竟自己是作弊,荀彧才是真正掌握大局的高人;荀彧緩慢地點點頭說:“皇上,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麽不徹底拿下荊州,難道僅僅是為了牽製袁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