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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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史阿沒有能把王異帶回鄴城,因為王長出現了,一口氣連點倒青銅司四名好手,隻是被史阿攔住,一連對擊十幾劍沒分出勝負;李混也第一時間把鋼刀架在了王異的脖子上,王長才順坡下驢,收劍說:“我是王長,王異的父親,你放了王異,我跟你回鄴城。”
史阿一臉尷尬地說:“王前輩,我怎麽敢相信你的話,我要是放了王姑娘,你翻臉把我們全殺了都有可能。”
史阿自認劍術不比王長差,但是五鬥米道稀奇古怪的手法太多,那可不是史阿有把握應付的;王長沒好氣地說:“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作糊塗,我是王越的堂弟,你師叔。”
史阿道聲歉,賠笑道:“前輩恕罪,家師沒有提過,就算你說得不假,現在各為其主,晚輩實在是不敢玩火。”
王長點點頭,不以為然地說:“外麵的人都是青銅司的人張牙舞爪,狂妄一時,沒想到一個比一個謹慎;劉辯和郭嘉看人的眼光不錯,你說,怎麽辦?”
史阿看看王異說:“其實王姑娘回鄴城也沒有風險,但前輩要不同意,等我招來兩百精兵,再按前輩的吩咐辦如何?”
王長還是點頭:“同意。”
一直沒說話的王異尖叫起來:“王長,你真的要背叛我們嗎?”
王長笑笑說:“你已經接手了燕北令,其實已經沒我什麽事了;你要想清楚,趙昂已經這樣了,要是沒有我做保證,就算史阿回去,唐一凡、李傕、劉備那些人,能讓你們回到涼州?我的遺憾,是你這些年付出太多,你一直對趙昂有好感,卻陪著午智星那個戲子;你放心,我不會說出任何秘密,估計劉辯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你想想,一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郭嘉為什麽出動史阿這樣的高手?”
王異臉色大變,扭頭問史阿:“能告訴我原因嗎?”
史阿微笑著說:“是皇上,他知道你這個名字,隻是不曉得是不是同名同姓;你要是不急著離開鄴城,我也不會出動。”
王異頓時寒從心頭起,自己急著離開鄴城,自然是希望與趙昂回去過一陣正常的日子;可是劉辯曉得王異這個名字,這就意味著劉辯有可能曉得更多的名字,而出現這樣的情況,隻會是一個原因,有一個級別很高的內奸在和劉辯聯係。
王長歎了口氣,自去救護趙昂,任憑史阿派人去招來兩百騎兵;史阿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前輩,王姑娘,趙昂的雙腿要是去鄴城的醫院或許能恢複如常。”
王異堅定地說:“不需要,哪怕趙昂日後是瘸子,或者再也站不起來,我都不會嫌棄他,也不會欠你們這個人情。”
王長苦笑著搖搖頭,史阿無奈,隻能給王異寫了一個路引,以便王異和趙昂能夠順利地到達扶風;至於到了扶風郡能做什麽,那就看賈詡的了,為了以防萬一,給賈詡的信也是送去洛陽,委托唐一凡轉交。
窗外的草地上有了綠色,王長被關在招賢館已經第三天了,王長並不著急,禰衡天天陪著他,王越和史阿也來過兩次,按照王越的說法,劉辯並沒有對王越與王長的關係惱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有急著要和王長見麵。王長相信自己是安全的,禰衡說得很清楚,進了招賢館的人都是客人,來去自由,隻不過王長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考慮過去的自由。
王長憂心如焚,他很清楚,女兒王異不會武功,帶著一個傷員在路上是何等的艱險,而青銅司的人一定是緊緊跟著,試圖再抓幾個人;王長很清楚,以劉辯與郭嘉的智慧,關中不可能沒有青銅司的人,可是長安收複都快一年了,長安青銅司的衙門還沒建立。
看上去是個笑話,實際上對劉辯的對手來說,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六國盟內部的人也認為,主持青銅司的一定是個不能輕易露麵的家夥。王長現在越發堅定這個看法,劉辯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急著見麵,是應該在等一個答案;而能給答案的,隻能是六國盟的人。
禰衡麵帶笑容地走進來:“王兄,行宮那邊來通知了,請你過去,我陪你去。”
王長謙和地笑笑:“有勞禰大人。”
禰衡是輕車熟路,直接把王長帶到禦書房的長廊前,王越指了指頂裏麵的房間說:“你們等等,皇上正在給王基他們上課,我去喊皇上。”
劉辯很快過來了,身後是幾個歡快奔向草坪的小孩,王越、許相、趙雲、禰衡陪同,把王長請進了禦書房;劉辯已經聽王越講了大部分情況,也沒打算深究什麽,坐下隨口問道:“王長,你是打算退休了,你為六國盟奔走多年……六國盟給你錢沒有?”
午智星在得知王異回了涼州,王長現在住在官衙後直接崩潰了,在郭嘉的威逼利誘下說出了實情,燕北令的真正擁有者原本是王長,隻是王長最近把這個位置讓給了王異;原本王異和午智星也不曉得王長來鄴城的目的,但是現在午智星覺得,這個老家夥是叛變了。
午智星的說法與王長的說法吻合,劉辯不是一點疑心都沒有,隻不過站在高處看,劉辯也需要一個這樣的標杆,哪怕是一匹死馬,劉辯也會把馬骨頭買下來;王長有點猶豫地笑道:“不是退休,而是退出,談不上拿錢。”
劉辯不由的笑道:“是朕失言,你放心,我不會問你什麽,除非你自願告訴我。後麵你打算怎麽辦,是在鄴城養老,還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陶冶情懷?”
王長心中一喜:“皇上的話可當真?”
“自然是當真。”劉辯信心十足地說:“隻不過有個條件,前輩要是反悔了,想再回到那個圈子,要和我們說一聲。”
王長認真的說道:“皇上放心,我怎麽也不會做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就算是日後王異求我,或者別人拿王異威脅我,我也不會改變初衷。”
王長心如明鏡,王異和趙昂現在浮出了水麵,尤其趙昂一家是天水望族,自己真要是騙了劉辯,劉辯拿自己是沒有辦法,但是對付王異和趙家,哪怕劉辯死了,劉辯的追隨者依舊是綽綽有餘。
王長這番話,證明了王越的判斷,王越說道:“王長你要是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
王長回到招賢館還不相信,劉辯就這麽隨便地放過自己,難道是看王越的麵子,還是六國盟的人已經證明自己離開了?禰衡似乎看出王長的心思,微笑著說:“王兄,恭喜,你要是暫時沒拿定主意去哪裏,就在招賢館和我作伴,吃香的喝辣的,皇上研究出來的酒,就是夠醇。”
許相琢磨道:“皇上,王長應該是沒有叛變,他的出現,隻是為了救女兒王異;至於午智星說出黃琬與王長見麵的情節,其實對六國盟沒有影響,隻要皇上還不打算動黃琬,這件事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劉辯笑道:“當然沒有發生過,我說的是王長,我總覺得王長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王越卻不這麽想:“皇上,我知道王長原先的理想是求仙,後來是希望接過張道陵的衣缽……但可惜張道陵死的時候,把五鬥米道交給了兒子,王長和趙升意外出局,王長怎麽去了六國盟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敢保證,王家不是六國盟的世家。”
劉辯示意王越先放下了這個問題,說道:“六國那個組合原本就是世家的一個鬆散聯盟,為了自保也罷,為了反對皇權過大也罷,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六國盟現在的態度不一樣,你看午智星說的,王異是要在鄴城打聽各種情報,並且似乎長老、客卿都在換人。”
荀彧問:“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招攬那些被換掉的人?”
劉辯點頭說:“我沒有其他人的名字,就從王長開始,王越你可以給王長透露一個消息,我打算尊崇儒家的同時,提升一下道教的位置,也算是太平道和黃巾軍舊部跟隨我的一個回報。王長要是能掌握五鬥米道,我可以將青城山作為道教聖地之一;我說的掌握沒有要他殺回益州的意思,而是將來我軍到達益州以後的動作。”
張魯既然跟隨劉協,劉辯肯定是不會留下張魯,在座的人都已經有個感覺,劉辯已經默認了大賢良師的謠言,自然也不會在乎五鬥米道什麽神通。劉辯的這個念頭有點意思,王越欣然點頭:“這件事我來問。”
劉辯終於有了一個解決道門問題的機會,也是頗感安慰;劉辯並不相信道門宣傳那些的東西,隻是自己受降了幾十萬黃巾軍餘部,臉麵終究是要維護的。按照劉辯原先的設想,黃龍士等人的聲望還是低了一點,左慈,那位了不起的半仙是最適合被捧上那個位置的人選,隻是左慈雲遊不知歸處,可是投降的黃巾軍越來越多。
袁術那邊的劉辟等人,也在大肆宣揚要來鄴城覲見,聽說袁術都有些不高興;劉辯想試試王長,一個是這位的聲望有一點,尤其是益州的五鬥米道中,絕對超過現任的天師張魯。王長要是聽話,劉辯不在乎把王長捧高一點;要是王長就是來詐降的,劉辯也不怕王長在益州惹出什麽天大的麻煩來。
可沒想到的是,王越等人剛剛要走,糜竺就來了,不僅糜竺跟來了,連這段時間很少露麵的甄逸,也跟來了。劉辯心情不錯之餘,開玩笑道:“兩位同時到訪,難不成又有大生意眷顧朕?”
“皇上,這關中的生意沒法做啊,李傕、郭汜又以資金不足的名義扣了我們的結算款!”
要不是劉辯是皇帝,估計糜竺都要指著劉辯質問,你手下都是些什麽玩意;甄逸在一邊也是氣得索索發抖,劉辯能猜到那長安的兩頭貨出了什麽幺蛾子,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問道:“扣了多少……”
甄逸勃然大怒道:“全部。”
甄逸本身做過官,也是士族豪門,懂這裏麵的規矩,要是扣個兩三成款子,甄逸就當賣李傕一個麵子;問題是全部貨款被扣,這和搶劫有什麽差別?李傕是關中老大,他都這麽做,其他人還不遲早有樣學樣。
實際上,李傕在長安的日子並沒有甄逸想的那麽好過;郭汜等人可以在皇甫嵩的戰事上打醬油,可是李傕不行,這也是李傕支持劉備等人血戰到底的原因,這樣一來,李傕就感覺到錢不夠用,否則轉運使士孫瑞不會對這件事視而不見。
不過劉辯不能這麽說,那也太顯得劉辯和手下的官員無能;好在劉辯也有說辭:“這件事我來負責解決,這次差多少款子,我負責結清”
“這個?”甄逸兩人是不滿意的,他們不可能每次都來找劉辯,這次結清了,萬一還有下一次怎麽辦?他們倆個可不敢總在劉辯麵前裝大尾巴狼,萬一把劉辯惹急了,倒黴的還是自己。
隻要不是傻子,絕對不難看出甄逸和糜竺帶著不滿,荀彧忽然說道:“皇上,臣昨日去覲見太後,太後說行宮這邊太不象樣子,要設兩名女官來管;太後的懿旨應該已經轉過來了吧?”
一聽這話,王越和郗慮、許相就想笑,何太後沒有懿旨,而是親自來了一趟,把劉辯訓得狗血噴頭;何太後說劉辯現在的行宮就像是一個軍營,沒有宮中的規矩,最後何太後給了劉辯一個要求,現在不養後宮佳麗就算了,但是要設兩名女官負責。
劉辯頓時明白了荀彧的意思,心中有一絲竊喜和埋怨,這時候不應該是荀彧你們想折的時候嗎?卻要動我這個皇上的腦筋?不過看在糜嬌嬌和甄宓的長相上,朕就不怪你們了。劉辯咳嗽了一聲問甄逸:“甄宓最近可想去江東?”
這句話把甄逸嚇得夠嗆,他也是頂層的人物,怎麽會不知道袁紹再度投靠劉辯是一個權宜之計,袁紹遲早是要反水的;甄宓去不去江東?劉辯這是在問甄家與袁紹還有沒有聯係啊,甄逸忙說道:“微臣已經和袁紹斷了這門親事,雙方再無來往。”
“那就好。”劉辯點頭說:“太後要在行宮設兩名女官,朕覺得甄宓和糜嬌嬌可以參選,就是怕她要去江東沒時間。”
啊,甄逸還沒反應過來,糜竺趕緊跪下:“單憑皇上和太後做主。”
甄嬌嬌已經擺出非劉辯不嫁的架勢,糜竺為了這個妹妹,沒少在何太後那邊走動;如今聽劉辯鬆口,糜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關中的生意在糜家和妹妹的前途麵前壓根就不值得一提。
許相在心中給劉辯點了一個讚,何太後過來的時候許相在場,何太後說的甄家人選是甄宓的姐姐甄瑟,但是效果絕沒有甄宓好。袁紹能夠容忍甄逸跟隨劉辯,但絕不會允許甄逸這樣的人打自己的臉,隻要甄逸把甄宓送進行宮,甄家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甄逸卻猶豫了,他同樣很清楚,劉辯這一手在逼著自己上船的同時在打袁紹的臉;甄逸原想著,隻要局勢還沒有明朗之前,自己哪怕為劉辯出錢出力,說什麽也不能不留後路,可是,劉辯這麽一說,甄家的壓力一下子凸顯了出來。
甄逸也可以拒絕,那就會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印象;而這種壞印象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失去了劉辯對甄家的信任。甄逸是商人,也是官員,隻是商人做得太成功,讓人忘記了他的另一個身份,其實甄逸不缺乏一個官員的狡猾。
甄逸清楚將要麵對的是什麽?陰謀詭計將時刻圍繞著甄家。一旦劉辯戰勝袁紹,甄家就會成為某些人的指責對象;現在還是春寒料峭,夜裏依舊有點冷,但是甄逸頭上的滾下了一滴滴的汗珠。
“糜竺,起來;甄逸,要是為難就算了,郗慮,跟太後說一聲,換成蔡文姬吧。”劉辯安慰的語氣頓時讓甄逸為之一愣,那邊郗慮已經笑著說:“應該沒問題,臣明天就去稟告太後。”
從郗慮的角度,劉辯現在沒有皇後嬪妃,女官已經是最接近劉辯的女人,要都是商人家的女孩,傳出去很容易讓劉辯被人指責;蔡文姬好歹是大儒蔡邕的女兒,最起碼可以扛住一些壓力。
甄逸明白自己錯過了機會,一時間忘記了劉辯的年紀,忘記了劉辯的臉皮薄;現在劉辯倒是通情達理地後退一步,自己,反而隻能帶著憂愁回到家去。糜竺站起來,識趣地站到一邊;到鄴城快一年了,糜竺知道甄逸好麵子,甄逸興許拿劉辯沒辦法,但還是自己惹不起的主。
荀彧不得不出聲了,實際上他非常希望甄逸能展現出果斷的一麵,可惜甄逸還在患得患失,荀彧勸道:“皇上,甄大人需要回去和甄宓商議一下。”
“也好……甄逸,朕可以保證,對甄宓沒有非分之想。”劉辯說的是心裏話,甄宓能和曹植傳出緋聞,喜歡的必定是才高八鬥的才子;自己沒有那份才華,也不想像曹丕依靠士族稱帝,真沒必要去牽掛甄宓那個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