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相信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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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辯是想在手下麵前表現出一個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形象,絕沒想到會起到反麵的效果,給惹來一係列的麻煩。甄宓聽老爹甄逸回去一說,第一個衝到行宮來;甄宓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沒想到在這個瞎了眼的皇帝劉辯竟然做出這樣的評語。
劉辯才十八歲,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時候,卻說什麽我對甄宓沒有非分之想,這就是在徹徹底底地毀自己,說自己不夠吸引人。這對於在鄴城傾倒眾生的甄宓來說,絕不可以容忍,皇帝又怎麽樣,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甄逸聞訊,和甄瑟坐著馬車趕來,還是遲了一步,行宮前圍觀的人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看見鄴城第一美人在行宮外挑釁,又養眼又沒有風險,看熱鬧的人嘰嘰喳喳,隻嫌事情不夠大。
趙雲和郗慮自然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都懶得出頭,隻是命門口的甲士擋住了充滿殺氣的甄宓;曉得內情的甲士一個個繃著臉,心裏憋到內傷。好在甄宓也是曉得規矩的,沒有硬往裏麵闖,隻是在門口叫嚷;就在甄宓朝甲士發火的時候,逢紀和楊亮到了,逢紀與甄逸的關係不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隻問了甄宓一句:“你求見皇上,想要什麽樣的效果?”
甄宓冷靜了一下,頓時泄了氣,自己總不能跟劉辯說,你好好看看本姑娘,哪點配不上你,然後要劉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先不說劉辯是不是真的會拜倒,就是強扭的瓜,也未必會甜。甄宓還是憤憤地說:“我咽不下這口氣。”
楊亮微微一笑:“既然甄姑娘不滿意,那就進去說,我看甄大人的馬車也到了,不如一起吧,去一個人,把甄大人請來。”
同樣等級的官員,就衝這幾句話就看出楊亮的地位不一般,一名甲士撥開人群走了過去,不一會,甄逸一臉尷尬地過來,朝逢紀兩人拱手:“甄某教女無方,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逢紀擺擺手說:“沒關係,我們還是進去說。”
楊亮亮出了腰牌,甲士們立即放行;隻是四個人還是被趙雲攔在了二道門:“長安傳來新的戰況,皇上正在見盧植和荀攸兩位大人,四位還是在長廊邊坐坐,喝杯茶吧。”
趙雲長得玉樹臨風,即便是和楊亮這樣的才子站在一起,儒雅也不差絲毫,趙雲讓侍女上了茶,還專門給甄宓上了一碟蜜餞和一碟麥芽糖;蜜餞是劉辯根據前世的經驗,指導廚房做出來的,用的是蜂蜜和紅糖;麥芽糖小麥和糯米製成,香甜可口,平時隻提供給行宮和何太後那邊。
禦書房裏,車騎將軍盧植和軍師祭酒荀攸正在為劉辯講解關中的戰況,張昭和陳忠坐在荀攸的下首;皇甫嵩回到冀縣,並沒有坐以待斃,反而趁著李傕、韓遂在雍涼整頓人馬的機會,向安定郡的馬騰發動了進攻,扶風太守劉備沒有坐視不管,請剛剛到扶風郡的士孫瑞留守,自己和張濟組成聯軍一路殺奔冀縣。
劉備和張濟都是騎兵,采取了不管望垣、隴縣等地軍情,藏匿行蹤直奔冀縣的做法,五百裏路花了三天的時間;隻不過劉備耍了一個花招,讓張濟的部將胡車兒帶著六百羌騎扮作流竄到天水郡的羌人,在冀縣北麵打劫,留守冀縣的梁衍果然中計,派出兩千騎兵驅趕胡赤兒。
結果兩千人被伏擊全殲,劉備讓關羽和胡赤兒扮作皇甫嵩的騎兵在傍晚回城;當時正是行人出入的時候,守軍在關羽接近城門的時候發現不對,可是城門口的人太多,根本無法關閉城門,反而被關羽一路殺進城中。劉備隨即指揮大軍跟進,梁衍組織人馬反擊,雙方激戰了一夜,梁衍戰死,冀縣落入了劉備手中。
隻是冀縣被燒掉了大半,已經無法再作為一個城池固守,劉備幹脆毀了冀縣,和張濟分兵攻占了西縣、上邽,並且獲得了上邽豪強任養的投靠,站住了腳跟;皇甫嵩失去了再天水最重要的一個補給基地,並且一下子陷入了韓遂、馬騰、劉備、士孫瑞的四麵夾擊中,隻剩下武都郡與漢中相通。
這個戰局對鄴城來說十分有利,就連一直不願意和皇甫嵩作戰的郭汜,都主動向李傕提出,自己可以前去扶風,與士孫瑞並肩作戰。李傕上書的意思,是希望朝廷任命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坐鎮關中;李傕明白,不要說涼州刺史韓遂,就是郭汜、胡才,他李傕都是難以調動的。
隻是盧植介紹完關中局勢,並沒有直接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反而出乎意料地說:“皇上,我們做好豫州戰局的規劃,想先和你聊一聊;荀攸,你來說。”
荀攸和盧植在並州合作得就不錯,現在擔任軍師祭酒,還是盧植的助手;荀攸顯然有備而來,笑著說道:“皇上,豫州表麵上看,都是我們的人,其實沒幾個真正聽我們招呼的,但是袁紹和劉表都能影響到這個地方,一旦我們大軍千萬涼州,我們擔心會有動蕩。
豫州畢竟是富庶地區,我們先拿到手可以把豫州作為對付揚州的橋頭堡,要是被袁紹找到結盟的人,就會影響到徐州、豫州、兗州和司隸地區;豫州現在是衛將軍袁術、陳王劉寵、鎮南將軍呂布、潁川太守劉岱四個人最有實力,豫州刺史丁宮就是一個擺設,梁相楊奉等人也就是打醬油的角色,隻要沒被豬油蒙了心,應該不會倒戈。
我和盧將軍商議了,我們的第一步目標應該就是呂布和劉寵;隻是皇上,這兩個人都是桀驁不馴的人……”
房間裏都是自己人,荀攸說得很直白,不過荀攸開了一個頭就停住了;劉辯曉得荀攸的意思,笑了起來:“最好的方法是想收買呂布和劉寵,隻是劉寵不缺錢,呂布又是一頭猛虎,看不懂錢的好處;現在平靜之下,是看不出什麽的,要不然我去潁川。”
對於劉辯來說,現在的洛陽被董卓燒掉後是無法重建的,確實需要在河南再找一塊寶地,最省事的就是照葫蘆畫瓢,曹操當時隻有一個兗州都敢在許縣立足,自己現在北方無憂,憑什麽不敢走這一步。
畢竟豫州那邊還是看重漢室這塊招牌,不像涼州那邊,壓根不當一回事;哪怕韓遂現在打著劉辯的旗號,其實和袁紹一樣,劉辯根本指揮不動,隻有利益上的交換。
盧植四個人都是一愣,盧植是在猜測劉辯定都的事;荀攸和陳忠都是潁川人,下意識要考慮的問題太多,畢竟劉辯到了豫州,他們的家族和人脈都將要被劉辯用上,有些事甚至不是他們一個人能決定的。
反而是張昭最先反應過來,讚同道:“皇上親自去豫州安撫各路諸侯,他們肯定要親自或者派人來覲見,每個人的態度就一目了然。隻是這樣,潁川太守就要換人。”
盧植笑道:“這件事好辦,調潁川太守劉岱入朝出任執金吾。”
劉岱是宗室,有這個資格,但無疑這是一步險棋,劉岱可是劉協死忠劉繇的哥哥,劉繇被袁紹殺了,劉岱會不會對劉辯有怨恨?劉岱要是包藏禍心,最後劉辯就要買單。出乎意料的是,劉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可以,以趙商為潁川太守,要是劉岱拒不從命,就拿他第一個開刀。”
劉辯的思路簡單,隻要潁川郡到了自己手中,就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了。盧植淡淡說道:“鍾繇似乎更合適。”
劉辯搖頭說:“我需要劉岱手下的軍隊,鍾繇要調去長安,接替士孫瑞轉運使的職務。我打算以士孫瑞為隴右都督兼扶風太守,主持對皇甫嵩的戰事;劉備為天水太守、張濟為隴西太守、馬超為安定太守、韋康為南安太守,和馬騰、郭汜一起協助士孫瑞作戰。”
這是劉辯的風格,隻讓自己相信的人主持大局;荀攸點頭說:“可以,皇上應該寫一封信給李傕、郭汜,告訴他們一個攻打益州的整體計劃,讓他們抓緊準備攻打漢中的計劃;一旦我軍拿下隴右,下一步就是漢中。隻是皇上能不能說說去潁川郡想達到什麽目的?”
劉辯想了想,試探著問:“和鄴城一樣,以許縣為陪都,改名許昌,如何?”
盧植和張昭隻能望向荀攸兩人,劉辯要是這麽做,獲得最大好處的就是潁川士族,問題是潁川的這些人能否真心歡迎劉辯;就拿劉辯最重視的荀家來說,到現在還是在四處下注,荀諶在袁紹那裏,荀棐在劉岱手下,荀表一係列的反常行為背後有沒有家族的授意?都是不好說。
至於陳家,態度更是曖昧,陳忠的父親陳諶和陳忠的六叔早就去世了,陳忠的大伯陳紀已經帶著兒子陳群離開鄴城,二伯陳夔跟著劉協去了漢中,三伯陳洽現在在袁紹手下,五叔陳休在潁川老家;可以說,陳家在劉辯這邊的分量最低,甚至投入遠不如鍾家和韓家。
荀攸不慌不忙地說:“我等一定效力皇上,臣推薦荀旉出任許昌令。”
荀爽這一代荀家八龍,隻剩下老四荀燾、老五荀汪和老八荀旉,荀燾是負責荀家生意的人,荀汪是荀家目前的家主,荀攸能推薦荀旉,不僅僅是表明荀家的態度,也說明荀家對這個問題早就做過預案。
劉辯曉得這隻是荀家的一個態度,搖頭說:“不合適,荀旉真要能出仕,朕後麵還有大事相托,許昌令就是滿寵吧。”
“好。”盧植搶著讚同,荀攸也沒打算堅持,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陳忠沒有多說,他還真的做不了家裏人的主,隻能寫封信先回去問問。關中和益州的作戰計劃自然是盧植等人去忙,劉辯帶著張昭和陳忠直接去了下一場,在議事廳接見了逢紀等人。
劉辯看見甄宓還是大吃一驚,甄宓一襲鵝黃色的長裙,肌膚如雪,長發及腰,說不出的美麗動人;尤其那份氣質,唐姬、蔡文姬都稍遜一籌。甄宓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今天又是上門來問罪,卻如此打扮,如果說甄宓沒有其他的目的,劉辯怎麽可能相信。
不過劉辯不著急,靜靜地看著甄宓下麵的表演就是了,反正甄逸在場,甄宓還敢蹦上天去;劉辯眼中一閃而過的驚異被甄宓捕捉到了,這也在甄宓的意料之中,甄宓嫣然一笑,躬身施禮道:“見過皇上。”
劉辯笑著說道:“免禮,甄逸、逢紀,你們找朕,有事?”
逢紀搖頭笑道:“還是先把甄小姐的事解決了,要不然甄大人心神不定。”
甄宓的來意是無法掩飾的,大家都是看在眼中,逢紀不是傻子;劉辯當然曉得甄宓的目標就是自己,隻是他不清楚甄宓真實用意,自己後來是同意甄宓出任女官,甄宓還要怎樣?
兩世為人,劉辯的情商並不低,他可沒有那麽天真的以為,甄宓會真的看上自己,估計隻是像郗慮說的那樣,來找自己出出氣;像甄宓這樣的女子,雖然根本不能夠以一般人的標準去衡量,但是劉辯相信,甄家為了利益,也不會讓甄宓亂來。
劉辯聽到逢紀這樣說,也隻好點頭,靜等著甄家父女開口;甄逸還真不好說,隻能含糊地說道:“皇上,小女有事請教。”
“哦,請講。”
“皇上,甄宓是來謝恩的,隻是甄宓暫時不想入宮,不知道皇上允不允許?”甄宓輕聲問道,隻是這個說法跟甄逸一樣含糊,一般人理解的入宮和出任女官是完全兩碼事;至於甄宓的話裏是不是有另外一層意思,劉辯沒法計較,也沒有時間和不敢去計較,劉辯隻能揮手說道:“沒事的,有勞甄宓小姐關心。”
甄宓展顏一笑:“那就好,我還擔心誤了皇上的事。”
“不會的,那隻是太後關心朕的安排。”劉辯看著甄宓姣好的麵容,說道:“朕還有事和逢大人他們商量,今天就不留甄小姐了,改日有空,請你們全家吃飯。”
甄宓看著劉辯誠懇的麵容,心中卻是雪亮,眼前的劉辯表現得風度翩翩,可是心中隻怕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回事;甄宓微微一笑道:“請皇上放心,我一定把話帶給家人,以後甄家還請皇上多多關照!”
甄宓說完,向劉辯做了一個揖,劉辯哈哈一笑道:“甄小姐太客氣了,令尊甄大人可是朕的股肱之臣,辦事得力,忠心可靠。”
甄宓一愣,劉辯說到甄逸身上,似乎是若有所指,自己倒是不好接話了;甄逸看著逢紀等人調侃的笑容,頭皮是一陣陣發脹,昨天自己已經後丟臉的了,今天甄宓的舉動更是難堪。甄逸正在躊躇中,猛聽見甄宓問了一句:“皇上以為甄宓的顏容如何?”
甄逸頓時一個激靈,女兒啊,給老爹和甄家留點臉麵啊;劉辯也被嚇了一跳,大漢風氣開放,但是一個女子直接這麽問自己,劉辯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麵對甄宓勾人心魄的笑容,劉辯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地說:“一笑傾城。”
楊亮等人也有點好奇,劉辯的評語可謂恰到好處,問題是劉辯的態度,哪像是麵對一個傾城傾國的美女,那種小心的勁頭,就像是在看著一頭猛獸;但是不得不說,劉辯的這種保守的姿態,完全破壞了畫麵,沒有讓甄宓占據主動。
甄宓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瞬間換了一個話題:“皇上為什麽廢了唐姬,聽說你們原先是很恩愛的?”
“大膽。”趙雲和甄逸同時怒喝一聲,趙雲隻是職責所在,為了維持劉辯皇帝的尊嚴不得不發聲;甄逸完全是被女兒嚇得,這個話題是能隨便涉及的嗎?聽說唐姬可是打算刺殺劉辯,那個張既就是因為這個死的。一般的人都是唯恐躲之不及,甄宓這是要把甄家拉下水啊,家門不幸。
劉辯示意沒事說:“緣分,我相信緣分,隻是緣分這東西,來時沒有預兆,去時無法挽回;我和唐姬就是這樣一個悲哀的故事。”
“我沒聽懂,皇上能和我解釋一下嗎?”
甄宓的寸步不讓,反而讓劉辯有一種似曾熟悉的錯覺,甄宓身上散發著寫字樓裏白領麗人的強勢;劉辯放緩語氣說:“我說一個故事吧,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一男一女在逛街的時候,同時被對方吸引,男人要和女人交往,女人決定把這件事交給天意。
女人當著男人的麵把頭上的簪子送給一個流浪漢,看著流浪漢欣喜地跑得無影無蹤,她告訴男人:當簪子再次回到自己手上時,她會聯係他。如果這樣,兩個人最終還是走到一起,那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劉辯說得小故事依舊那麽特別,但是每個人都聽懂了,甄宓自然也聽懂了,可是那樣的畫麵和情節,甄宓相信,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甄宓盯著劉辯問:“皇上真的相信這個……這個緣分?”
“相信。”劉辯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