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誰的心思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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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黃龍士……”曹休還有些僥幸心理,曹德長歎口氣說:“黃龍士不重要,他是皇上的人,不會偏向任何一家,重要的是袁術的麵上不好看,他會阻擾大哥的任命;衛將軍那個職位可以開府,在鄴城的話語權其實不低。”

    曹休頓時吸了一口冷氣,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曹節走了進來:“二叔,不要嚇唬曹休,你和皇上不是生意夥伴嗎?你可以去求他幫忙啊。”

    “怎麽說?”曹德沒好氣地看著曹節:“讓皇上曉得曹家胡作非為?皇上肯定會交給滿寵處理,那也是個不講情麵的家夥,跟你爹年輕時候一樣。”

    曹操年輕時候在洛陽任北部尉,一上任就做了十根五色大棒掛在衙門裏,結果漢靈帝寵幸的宦官蹇碩的叔父違禁夜行,被曹操毫不留情處死;曹德一直不讚成這樣做,現在報應來了。

    曹節不在乎地說:“是我沒認出袁耀,我跟你進宮,去見皇上說明。”

    “你……”曹德忽然醒悟,看了一眼旁邊嘴角略微上翹的曹休,曹德明白了,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是故意打袁耀的,為的就是曹節進宮;這丫頭和他父親曹操一樣,都是膽大妄為死不改悔的貨色。曹德恨恨地說:“換一身漂亮的衣服,要是皇上看重你了,那是我們曹家的福分。”

    曹節羞得滿臉通紅:“二叔,胡說什麽?”

    “我胡說?”曹德調侃道:“誰的心思誰清楚。”

    劉辯正在和魯肅、法正喝酒,聽說曹德帶著兩個年輕人來拜見自己,其中還攸一個女的,劉辯一時摸不著頭腦,隻得讓曹德三人進來;曹德一進餐廳,就在劉辯對麵的空位子坐下,帶著無奈說:“皇上,你要救我啊!”

    “在外麵欠錢了?”

    “沒有。”

    “被老爺子趕出家門了?”

    曹德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皇上,能不能盼我點好?是我侄子打了袁術的兒子袁耀?”

    “為什麽?”劉辯疑惑地問:“曹丕現在都能揍袁耀了?”

    曹德直接把杯中酒喝了個幹淨,回頭用就酒杯指了指曹休說:“不是曹操的兒子,是我堂兄的兒子曹休。”

    “曹休不會真把袁耀給打了吧?”劉辯來了精神:“說說看。”

    曹休把事情說了一遍道:“我……真知道他是袁術的兒子。”

    劉辯感覺有些好笑,都這份上了,你們應該趕快去擺平袁耀啊,進宮來見自己做什麽,難不成,難不成還指望自己去壓一壓袁術?不對,曹家的人豈會這麽單純,為了說這件事,也不能帶個女的進來;劉辯看看曹德問:“就這點事?”

    曹德似乎剛剛想起來,急忙放下酒杯,站起來說:“皇上,這是我大哥曹操的長女曹節,就是因為她當時沒看見袁耀,才出了這麽檔子事,特地進宮來說明;曹節,還不見過皇上。”

    曹節看得出來,劉辯與曹德的關係是真的好,基本上就是不講什麽虛頭巴腦的禮節,估計坐著喝酒看笑話的兩位也是;曹節嫋嫋上前,給劉辯行禮:“見過皇上。”

    “平身。”劉辯明白過來,變數在曹節身上,曹節的姿色雖然不如甄宓,但也絕對算得上美女,舉止間有一種大家的氣度;估計曹節要是第一時間去見袁耀,這件事已經翻篇了,可是曹節偏偏來見自己……

    劉辯含笑問道:“曹小姐有事?”

    “我就是來看看皇上。”曹節的回答很自然,就是法正都不得不給了一個讚,難怪劉辯對曹操一直很矛盾,從曹節身上就能看出,曹操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劉辯抱歉地笑笑說:“曹小姐,原本應該賞賜個什麽,隻是朕現在也是單身,宮中沒有那些東西,曹德,等會幫曹小姐買根金釵,算在我的賬上。”

    劉辯的話就是在拒人千裏,為防止劉辯賞賜權貴,行宮的府庫裏肯定多少有些適合賞賜的東西,再不濟賞賜兩緞絲綢也可以;劉辯顯然是在敷衍了事,曹節微微一笑說:“民女希望皇上恩準一件事。”

    “什麽事?”不要說劉辯,就是曹德也緊張起來,曹節笑笑說:“民女想去絲綢坊。”

    劉辯不假思索地說:“絲綢坊的事陽翟長公主做主,朕是不能插手的,你叔叔曹德也是絲綢坊的股東,他出麵更方便。”

    陽翟長公主劉脩的絲綢坊現在可是聞名中原,做出來的繡品與蜀繡、吳繡有的一拚,在許昌供不應求;曹節想去倒不是為了什麽絲綢,而是聽說那間絲綢坊都是女的在做管事,隻是曹節不曉得曹德竟然也是股東。

    曹節扭頭望向曹德,曹德訕笑著說:“小生意,小股東,就沒有在家裏說了;隻是你別聽皇上的,長公主壓根不會睬我。”

    劉辯笑道:“你要是讓長公主的人進染坊,長公主絕對會要求曹小姐去。”

    利益總是互相交換的,曹節聽懂了其中的奧妙,有些尷尬地問劉辯:“皇上,真的沒有辦法?”

    美色當前,劉辯還是有些不忍心,看看法正和魯肅,兩個家夥正在喝酒,仿佛壓根沒看見這邊的場景;劉辯隻能對曹節說:“曹小姐,朕也愛莫能助,不過曹小姐要是真心想做點什麽事,我認為去學醫更適合你。”

    曹節謝過說:“多謝皇上,民女要回去考慮一下。”

    “好,來人,送客。”劉辯掉頭對曹德說:“你留下,我們正好談談生意上的事。”

    曹休跟著曹節後麵走到大街上,忍不住問曹節:“姐,你到底想幹什麽?”

    曹節笑笑說:“就是見見皇上,能讓我父親佩服的人沒有幾個,與我們差不多年紀的也就皇上一人;總算不虛此行,隻是沒想到二叔與皇上的關係那麽好,生意已經做到這個地步,等會回家你就出發,去並州把這些事都告訴我父親,剩下的讓他去判斷吧。”

    曹休問道:“袁耀的事呢?”

    曹節不在乎地說:“二叔肯定會擺平的。”

    “那就好。”曹休想想,不放心地說:“姐,真要是操叔要你入宮,你也要自己拿主意,我可不想看到你整天哭哭泣泣的。”

    “你姐就這麽沒用?”曹節笑了起來:“你剛才也看到了皇上的態度,他現在一心想著江山社稷,對後宮什麽沒興趣;要不然,按照文姬姐姐的說法,選秀早應該開始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風還是有些冷,興許是擔心城門關閉,街上的行人加快了腳步。曹節不僅想起父親曹操離開許昌的那個晚上,曹操麵對自己和曹昂,說了幾個劉辯親征可能會遇到的尷尬局麵;事實證明,曹操把大部分事情猜錯了,這個看上去文弱的皇帝,輕輕鬆鬆地擊敗了袁紹。現在隻剩下曹操的擔憂,可惜劉辯對自己不感冒,無法替父親解憂。

    曹德確實沒有把袁耀的事特別放在心上,在家裏逼著曹休走人,隻不過是怕曹休在許昌不斷地惹事,那麽遲早一天會落在滿寵和法正的手裏,那麽就不是他曹德能擺平的事了。曹德剛喝下一杯酒,法正就笑意吟吟地問:“曹大人!想明白了?”

    “明白了……不,我不明白!”曹德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瞪了法正一眼;劉辯所有所思的說道:“曹兄,站在曹家的立場上,你的做法沒錯,但是一旦麵對袁術那樣的人時候,這種心態就要不得,因為袁術是一頭老虎,打盹的時候人畜無害,可是一旦他們睜開眼,就是另一番場麵……”

    皇上都喊自己哥了,曹德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緊張地的盯著劉辯,試圖反駁道:“皇上,你是說,即便是袁耀不追究了,這件事也不會獲得一個滿意的結果嗎?”

    “時機不對。”法正不迂腐,曉得有些話該自己出麵說透,免得曹德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點,誤會了一切:“要是在過去,這件事就結束了,但是現在,袁術會不會認為曹休是故意的?”

    話說的這麽透,曹德早已明白,袁術會認為因為曹操現在的地位,曹家不把他放在眼裏;袁術看上去沒有實權,但依舊是排在太尉張溫、司空楊奇、車騎將軍盧植後的第四位大將,要是想給曹家添添堵,不要太輕鬆。

    曹德拎起酒壺,緩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其實是借著這個機會在琢磨法正的話;興許是考慮得太投入,酒從酒杯中溢出來都沒看見,劉辯輕聲提醒說:“曹德,看著酒杯,那酒貴得很。”

    曹德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放下了酒壺,站起來連聲告罪:“皇上,臣恍惚了。”

    “這算什麽事,坐下。”在大漢,梟雄很多,還有數不清想要上位的人,可是曹德絕不是其中一個,劉辯自然不會為這樣的事怪罪。相比曹操,劉辯對曹德要放心得多:“曹家參與了北方的買賣嗎?”

    北方的買賣?曹德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劉辯是在問他,參沒參與走私鐵器的那些生意;看起來劉辯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但是曹德又搞不懂了,這個生意可不是秘密,哪家沒有參與?

    但是曹德又知道,劉辯不是胡亂說話的人,作為皇帝,難道是提醒他,該收手了?曹德試探道:“皇上,是要抓捕了嗎?”

    哈哈……劉辯笑了出來:“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要抓捕什麽,我會和你說?”

    “不是?”

    “不抓捕,不代表我會默許這件事繼續下去。”劉辯解釋道;曹德有些迷惑:“牽扯的人可是很多?”

    劉辯點頭認同:“確實如此,可要是不斷絕走私,鮮卑問題注定不可能解決,甚至連你大哥曹操,都有可能陷在邊境。”

    “這麽嚴重?”曹德接著問。

    劉辯眼神一冷:“因為鮮卑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在塞北就能解決的,出於生存的需要,他們隻要實力夠了,就會考慮,是不是打進中原搶掠一番。不管我們怎麽讓步,隨著他們人口的增加,都無法緩和矛盾,那是一個可怕的對手,我們必須讓鮮卑人現在就喘不過氣來。”

    “但是曹操那邊……”

    曹德不好意思說,曹操那邊還無法掌握鮮卑人的情報,要是這樣說了,曹家真是連一個體麵都無法獲得。曹德不懷好意地想到,眼下的情況,劉辯不信任鮮卑人,自然不會相信與鮮卑走私的人;那麽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賣一個人情給劉辯,說出全部的情況,至少不用擔心曹家的命運。

    曹德慎重其事的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皇上,曹家是參與了一些,我可以保證,從今天開始,曹家徹底罷手;另外就是庾家、陳家、韓家、衛家、伏家、袁家都參與了這樁生意。”

    魯肅皺眉道:“曹德,你的意思是?”

    “所有人都參與了,我不說的,未必是沒參與,隻不過我不知情罷了。”

    法正來了興趣:“比如說?”

    “有的家族是通過聯姻的家族或者依附的商人去的。”

    曹德的話無可指責,甚至在這一刻,連坐在位置上的劉辯都有些發愣,在心裏推敲,在如此重要的問題上,值不值得暫時退讓?有些失神之後,劉辯決心試探一下,沉吟道:“有例子嗎?”

    曹德冷笑:“呂布把自己的一些人送到了長安魏家,不就是聯係五原塞和九原城那邊的路數嘛。”

    這一刻,劉辯臉色劇變,呂布就是在五原那邊部落長大的,在草原上認識的人不要太多,想要做走私生意,隻是分分鍾的事。

    魯肅笑道:“曹德,不能這麽說,那是魏家的事……與槐裏侯無關,大族之間借幾個人用用,或者求點門路不是很平常的事嘛,無需向槐裏侯身上硬猜。”

    “哦!”曹德挑眉的樣子,仿佛根本就不相信,但是劉辯懂了,認真地點頭道:“我相信你,也想想呂布,把與你們做生意的人列個名單出來。”

    “這個……”曹德想要開口拒絕,但是卻非常為難。說不為難,是假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平常生意的夥伴,一旦交待出去,等於是斷了自己的生意;可是說拒絕,曹德沒這個膽子。法正在這個時候,開口道:“我有一個想法。”

    曹德立刻點頭道:“說出來。”

    法正意味深長地說:“設一個局,把所有人引誘出來,皇上,用馬鞍和弓箭。”

    “不,曹家不行,那樣給曹操的壓力就太大了,換一家。”劉辯明確表態後,思索著說:“地點就從許昌開始……今天喝酒談生意,這件事以後說。”

    劉辯說完以後,仿佛真的把這件事忘了,在後麵提都沒提,隻是和三人說著自己對在豫州生意上的設想;汝南與潁川交界的西陵國在戰國時期就是冶鐵鑄劍之地,而在許昌、陽翟、長社三縣交界的地帶,有十幾處零零碎碎的鐵礦,現在的開采量不大,鐵匠鋪反應質量也不怎麽樣,劉辯決定打造鐵鍋,供軍隊使用,然後在民間推廣。

    其實鐵鍋早就出現了,隻不過叫鼎;後來為了烹飪方便,把鼎的幾條腿去掉之後,就變成了鑊,也就是炒菜鍋的形狀。隻不過青銅製作的鑊隻出現在王公貴族生活當中,尋常百姓家用的是砂陶製作而成的陶鍋。

    魯肅皺著眉頭說:“皇上,鐵鍋炒菜確實不錯,隻是炒菜需要油,一般人家連油葷都見不著,軍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劉辯笑了笑說:“鄴城那邊養豬是有方法的,我準備在豫州推廣這個方法,甚至作為一種福利,在江東、荊州、益州等地推廣,讓大漢的子民都享受到這個好處。”

    劉辯的表態讓曹德著急,你說皇帝,想收買民心沒錯,但是賺錢也不能耽誤;曹德堅信,劉辯剛才是說漏嘴了。法正和魯肅卻明白,劉辯沒有說漏嘴,而是真的打算這麽做,作為掌握大漢命運的人,劉辯根本無暇顧及其他,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魯肅問道:“皇上,這賺錢的機會何在?”

    “鐵鍋歸鹽鐵司管,鹽鐵司已經把那些鐵礦都買下來了,我想最後烏桓人、鮮卑人也會來買的。”劉辯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就是要吊北方部落的胃口,那些部落都是吃葷的,不缺食用油什麽,鐵鍋是再好不過的炊具,必要的時候還能去打造兵器,估計劉辯開價要一頭牛或一匹馬換一口鐵鍋,鮮卑人和烏桓人也不會在乎。

    曹德看了一眼劉辯,有些無奈;這家夥忙裏偷閑,也能想到這麽好的主意,可惜了自己這些職業商人,總感覺自己力不從心。可劉辯卻不管這些,喝完酒就把荀彧找來說了這些事,荀彧恭賀道:“皇上心懷天下,這些事可行,臣有個建議,鐵鍋坊不妨一開始歸官府管。”

    “為什麽?”劉辯好奇地開口道,荀彧笑著說道:“為了一舉打開名聲,皇上,你需要找幾個能幹事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