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敵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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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離之變,一場朝廷與江湖全部陷入其中的大浩劫,無數的仁人誌士為此將自己的生命葬送在那場浩劫,而且很多人都死得極其蹊蹺,人命就像是野草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卻沒有人能說得清到底這“韭菜”被誰吃了,隻知道這場浩劫之後,朝廷還是朝廷,可江湖,不再是“江湖”。

    戚少風的母親也在那場浩劫中失去了生命,年幼的戚少風不知所以,隻是被母親死死地按在水缸當中,才幸免於難,可是年幼如他,親眼見到母親被別人殺死,對他幼小的心靈有著巨大的衝擊。

    跟在獨眼人身後的夜梟,痛苦地想著母親被殺時候的慘狀,心中怒火滔天,可是這一年的江湖遊曆告訴他,一定要忍,因為當年不隻這一人闖入自己家中,還有兩人沒有露麵,他相信,從這個人身上一定能夠發現其他兩人的線索。

    猶記得當年親眼目睹慘事後,戚少風整整昏迷了一個月,使得母親的葬禮他都沒有參加,父親用自己即將升遷的官職換來了仁王的條子,用那個條子將天醫請來,才把戚少風治好,可是有一件事卻隻有他們父子才知曉。就是親眼目睹慘事那一晚開始,戚少風便患上了離魂症,從體內分離出了另一個人格,此人就是--夜梟。

    跟著獨眼人身後七拐八拐地來到了南京城邊的一個小院子,抬眼看去,院牆隻有不到三尺高,用破草泥隨意壘著,牆角下的雜草幾乎要比院牆都高,一個單扇兒的破木門隨著風忽閃忽閃地動著,像是在訴說這個小院那讓人難以想象的過往。

    夜梟瞧見獨眼人進入院中,於是悄悄摸到院子後麵,一個縱身,掠到院內唯一的一個茅屋頂上,借著“巽神遊”的功法,毫無聲息地趴在那裏。

    茅屋同院子一樣,也是破敗的,屋頂可以看到不少窟窿,使得點著燭燈的屋內所有事物都能夠看地清清楚楚。

    夜梟望著點著燭火的屋內,看到那個獨眼人從懷裏拿出了一隻燒雞,一壺老白幹放在了用磚頭支撐著、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上麵,撕開燒雞,打開酒壺,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偶爾還伴隨著咕嚕咕嚕地喝酒聲音。

    不一會兒功夫,那人便將一整隻燒雞和老白幹全都給消化掉了,也不洗刷,直接在身上蹭了蹭就倒在床上睡去。夜梟也沒有多餘動作,就這麽趴在屋頂守著,過了三更,那人倏地坐了起來,一隻獨眼冒出攝人的光芒,夜梟正以為自己被他發現了,就聽到咣當一聲,茅屋那破爛木門被人給踢開,三個穿著軍服的人走了進來,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柄武軍上用的砍刀,齊刷刷對著獨眼人砍去。

    獨眼人也是不懼,一個騰躍,雙手攀上房梁,一隻腳踏在一個武軍頭上,腰上發力,將另一腳旋在第二個人刀上,做完這兩個動作後,順勢下降,雙膝重重地砸在第三個人的肩上。這一套動作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三個武軍受此攻擊,遠遠地大口喘著粗氣,不過,武軍就是武軍,軍武上講究個令行禁止,所以三人調整一下,再次殺將上來,仿佛身上的傷不存在一般,獨眼人也不客氣,在三人密不透風的刀法中,找到了一個縫隙,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滑到了三人的身後,不待三人轉身,腳下再次一蹬,“嘡嘡嘡”三拳,直擊幾人後心,勢大力沉,使得三人向前撲倒在地,再沒了聲息。

    獨眼人三拳殺三人,這等功力,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上前將三個武軍身子翻了過來,在他們身上一陣摸索,摸到了三塊奇怪的黑色令牌,令牌前麵雕著一條青背大蟒,後麵分別寫著“肆佰貳拾捌”“肆佰貳拾玖”“肆佰叁拾”,想來這令牌就是三個人的身份牌了,那獨眼人像是知道這令牌的出處,看完之後隨手就將令牌給扔到了一邊,然後繼續在三人身上尋找,找了半天,終於從三人身上各摸出一個錢袋,三個錢袋像是製式物品,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材質,甚至裏麵裝的銀兩數額都是一樣的二十兩。

    夜梟在屋頂看著獨眼人殺人越貨的行為,心道“哼哼,殺人還越貨,呸,惡心。”他卻忘了,他每一次殺人之後的搜刮行為,比這獨眼人要可惡的多,畢竟獨眼人沒把三人的兵器給拿走賣錢,若換作夜梟,非把三人扒地清潔溜溜。

    獨眼人將三個錢袋的銀子匯總之後,放到了自己的腰間,然後將三具屍體拖到院子當中,拿起院子裏的一把鐵鍬,挖了一個大坑,將三具屍體扔到了裏麵,然後隨意地鏟了兩鍬土簡單地掩埋了一下,隨即回到屋子裏繼續睡覺,不一會兒功夫,震天的呼嚕聲從床上傳了出來。

    夜梟作為戚少風的另一麵,習慣於夜間行動,所以這一夜不睡似乎對他毫無影響,就那麽安靜地趴在屋頂上不動。

    就這麽過了一夜,直到小院鄰居家的公雞叫了三遍,這獨眼人才醒過來,胡亂地打了點井水洗了把臉,就出了小院,這小院離南京城門極近,所以沒走兩步就到了城門口,此時城門早已大開,獨眼人就這麽慢悠悠地從城門走了出去,夜梟暗下身影,遠遠地吊在獨眼人身後,心道,這人昨晚殺了三個武軍,此時一定是要去報仇,跟著他一定能找到另外兩個殺母仇人的線索。

    就這樣,夜梟跟著獨眼人從南京城一路往北,直到長安城,望著眼前氣勢磅礴的長安城門,夜梟不禁感慨,離開家足足兩年了,不知道父親可好,司裏事情是否繁雜,身體是否康健,那戚少風是個孩子般的純樸性格,可是夜梟卻不是,他就像是一個成熟的哥哥,隨時在保護這戚少風,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隨著獨眼人走到城裏,夜梟心想,終於能夠歇一歇了,這一路走來,精神高度緊張,幾乎是沒有睡過一個完整覺,可把他累壞了,於是在某個隱蔽的角落留下了戚家獨有的標記,不到一柱香時間,夜梟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其貌不揚的老者,恭敬地對著夜梟說道“少爺,戚三聽命前來,不知少爺有何吩咐。”

    這名叫“戚三”的老人是個玲瓏人,知道少爺在長安還用上了秘記,一定有著特殊的目的,也不多問。

    夜梟點了點頭,對著戚三說道“三爺爺來了是最好的,我還擔心如果別人來能不能辦好這件事。”

    “三爺爺,你瞧見遠處那個獨眼人沒有?這人就是當年參與殺害我娘的凶手之一,我從南京一路跟來,沒敢打草驚蛇,想著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到另外兩個凶手的線索,接下來我得和父親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辦,所以拜托戚三爺爺幫忙盯住他,隨時告訴我他的行蹤”,夜梟接著說道。

    戚三渾濁的眼神倏地一立,像是地獄惡魔般望向獨眼人,然後對著夜梟說道“此事盡管交給老奴,夫人在的時候對我們這些下人猶如親人,既然他是殺害夫人的凶手,老奴就算死也要盯死他,絕不錯過任何細節!”

    夜梟點點頭,接著說道“三爺爺一定要小心,此人武藝甚高,若不是我有些自己的輕功法子,這一路來早就被他發現了。”

    戚三點頭表示記下。隨即夜梟便離開往戚府走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來到了戚府門前,望著依舊冷冷清清的戚府,大踏步地走上前去,心中想到“我回來了!”

    戚府也確實是冷清,門口連個門童也沒有,夜梟就這麽大喇喇地走了進去,走到前院,一片空地之上,四下擺放著各種兵刃,空地中央,一個膚色古銅、身長八尺的男子正在舞著一杆長槍,那長槍像是長在手上一般,予取予奪,長槍範圍內連片樹葉都躲不掉,好似纏蛇縈繞敵手,又似蛟龍攻殺外賊。

    看到這裏,夜梟拔出腰間子母劍,也不多說,直接運起巽神遊欺身上前,與男子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

    直打了一個時辰,就見男子隨手一刺,那長槍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點在了夜梟的喉前,夜梟隨即放下手中劍,隨手扔在地上,雙膝跪地,說道“孩兒不孝,外出許久才歸,讓父親擔憂了。”

    原來,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戚少風的父親,教武司癸字追魂手戚磊。

    就見戚磊輕輕摸了摸夜梟的頭,說道“回來就好,比我預期的要早,既然你回來了,也就是說明你找到了殺害你母親凶手的線索。”

    夜梟抬起頭,望著父親那如鷹隼般的眼睛,慢慢起身,回道“是的!我本在南京城看望四哥,沒想到竟讓我遇見了當年殺害我娘的凶手之一,一個獨眼人,我一路跟蹤,卻沒想到這人居然來到了長安。”

    戚磊臉色逐漸平緩而堅毅,拍了拍夜梟的肩膀,說道

    “天意如此,那就讓我們父子將那仇敵統統殺個幹淨吧。”

    本以刮起的風似乎聽懂了戚磊的話,倏地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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